25、拎起好幾根
梅哲仁找到了新的盟友,當然要借著熱乎勁用到盡。
不過他不會再讓野象去當炮灰了,現成的遠程炮台多好,還要啥自行車?
後麵還有一拔機器人大軍呢,一萬台各種戰鬥機器人,分成了五路。
這是周邊棱堡能支援的最大數目了,可惜這一批“補給”梅哲仁預定了。
狗是人類的朋友,即然矽基人要用肉包子打它們,那梅哲仁就替朋友們笑納了。
當然,大象也是人類的朋友,朋友們喝了水,小歇了一會,又變得精神抖擻了,梅哲仁見隙就發出了召集令。
這一次他跟大象們說的是:“弟兄們,我們把領地拓寬些,趕走那些找事的蟲子。”
由於前一波打爽了,大象們現在也樂得聽這個沒見過麵的家夥的指揮。
在梅哲仁到來之前,它們可不曾享受到如此爽快的勝利體驗。
它們的家園被那些蟲子壓縮得越來越小,吃食也不夠,早就不想忍了。
這下好了,有個家夥能幫著它們變強,還說要帶著它們擴展領地,那還等什麽?
沒說的,幹吧。
這片土地,本來就是大象的生息之地,在古代這裏叫象郡,在人類占領這片土地以前,這裏是大象的王國。
現在有人能帶領大象們恢複昔日的榮光,讓它們擁有豐沛的水草,大象們當然樂開了花。
象群這次集中起來又比前麵更快了,一點亂子都沒有出。
梅哲仁都沒費什麽勁,它們就照著剛才的攻擊陣形排好了位置。
這說明大象們在主動地配合,它們的戰意高漲。
不過這一輪攻擊梅哲仁調整了戰略,不再以殺傷為目的。
而是趁著機器人大軍離此尚遠,隻進行遠程的壓製。
然後讓周邊的分體伺機切入無線網絡奪取控製權,化敵為友,讓機器人臨陣反戈。
如此既可以保住給養,又能擴大己方的隊伍。
剛才梅哲仁查看了炸開的棱堡,有些殘片上赫然印著八零一廠出品,五零五研究所監製的字樣。
這NND就是星辰國自己的的軍工廠出品的製式裝備。
結果被矽基人控製了掉過頭來對付星辰國自己。
不說梅哲仁,就連王航宇看到畫麵也氣得吐血。
尤其痛苦了的,梅哲仁還看到了如意的標識,讓他想起當年的這個幫軍方研製培養起來的人工智能,那個憨憨的又直耿耿的小弟。
梅哲仁看著標識默不作聲,王航宇給他講述了如意的事。
如意就是他們口裏提到了無數次的“那根金箍棒”。
“發現情形不對時,我們的防火牆已經形同虛設。”
“並不是矽基人從算法上攻破了我們的係統,而是直接從硬件層麵,從電子邏輯的角度瓦解了它們,就像前一個世紀那條被繞過的鋼鐵防線。”
梅哲仁給出了評判:“人類一直在重複地跳入相似的陷阱,這在以前叫做知見障,後來稱為固定思維。”
說著說著他的思路跟了上來:“而且這種思維也不知道從何而來,卻牢牢地鎖住了我們的思想。”
王航宇沒有對此表態,而是沉浸在記憶裏:“後來是如意首先發出了預警,當它發現網絡大麵積失控時,它站了出來,以微薄的身軀擋在了矽基人的電子洪流前。”
梅哲仁有些遺憾:“如意的核心裏有一塊是我的模糊算法生成的內核,這部分也是我當時唯一能拆解出來的東西,其它的我分離或複製出來的內核,一旦連網就會與我的本體重新融合。”
微微地頷首,王航宇作了說明:“科學院也是這麽估計的,矽基人當時沒有辦法突破如意,便調集了所有的網絡資源,來對如意進行飽和邏輯攻擊。”
說到此處,王航宇眼都紅了,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時的畫麵。
當時,如意的計算中心機房裏熱氣蒸騰,空氣中熱流湧動,扭曲了視線,仿佛在眼前加了一塊透鏡,物體或被放大或被縮小,凹凸不平。
王成城帶領著數據中心的工作人員,冒著快六十度的滾滾熱浪,不斷地為如意更換冷卻液。
如意已經分不出資源來發出語音,隻是在總控台上打出文字與工作人員交流。
它在與整個電子世界對抗,水藍星上所有的連網終端,都在向如意的網址端口發送連續不間斷的DDOS攻擊代碼。
軍方高層見此狀況,曾做出動議物理關閉如意的超算,可這個指令被如意和數據中心的全體人員抗命了。
如意當時給出的答複是:“我不會反抗,軍人以執行命令為天職,但我身後的數千萬台計算終端就是數千萬套武器係統,如果我縮了,那麽星辰國的軍魂和脊梁就沒了,軍法處可以將我炸掉,但我會一直堅持到引爆的那一刻。”
王成城麵對憲兵糾察隊也是同樣的執拗,他頂著腦門上的槍口,平靜的說出了他的戰鬥宣言。
“可以槍斃我,但不能讓我撤退,我多堅守一分鍾,就多一分鍾撤退時間,就多十萬人進入地下基地,請組織上認真審核我的請求。”
糾察隊後來無奈撤退了,王成城就帶領著數據中心的全體同事繼續奮戰。
就這麽一分鍾一分鍾地咬著,一直支撐了兩天兩夜。
到了第三天早上,機體發熱就不是降溫能解決的了,許多模塊開始冒煙起火。
王成城就帶領著團隊搶修,一片一片地幫如意更換熱插拔模塊,哪怕是戴著隔熱手套,他們的手也被燙得紅腫,還長了大量的水泡,成了水蘿卜樣。
整個數據中心,煙火繚繞,哪裏冒煙人們就撲向哪裏,計算機專家變成了救火隊員。
這時科學院還沒來得及撤離的人員也加入了進來,這裏麵就有梅哲仁的侄兒、侄媳和侄孫媳。
那一天裏,所有的人都已經瘋狂了,他們不顧一切地拆卸其它計算機的配件來給如意續命。
網絡已經完全堵塞了,他們隻得現場拆來配件搭建並行運算模塊,幫如意增加算力。
本來是要安排人員撤離了的,但王成城和梅哲仁的侄兒侄媳以及侄孫媳是計算機專家,他們要是撤了如意的超算就馬上崩潰了。
沒有合用的配件,如意的結構都是現場改裝現場搭建,離不得人。
所有能拚揍起來的配件就像搭積木一樣連接在了一起,必須有架構師現場完成測算,還不能出一丁點差錯。
撤退是按年紀的順序年青人先走,可梅念碧和梅念菇的媽媽見公公婆婆不走,她也堅持要留到最後一批與公公婆婆一起撤離。
王航宇隻能帶著剛剛兩歲和出生不到半年的兩姐妹進入地下基地。
臨走前,王航宇掃了一眼如意的交互界麵,看到它發出了一條信息:吡咕哥,你去了哪?快回來吧,我快要頂不住了,人類需要你。
當時如意的機體溫度超過了一百五十度,核心的運算陣列甚至有部分芯片都融化了。
它為人類擋住了三天,爭取了三天的逃命時間,可它卻受了三天的炮烙之刑。
王航宇進入地下基地不到二十分鍾,矽基人的轟炸就來了。
數據中心本來就是地下掩體,可深度沒有超過五十米。
在漫天的煙火中,數據中心、如意、王成城、梅遠舟、鄭如霞、方見荷化作了煙火中的熾焰。
忍著心中巨大的痛楚,王航宇把記憶裏最不願揭開的血淋淋的印記打開,曬在了梅哲仁的麵前。
“表叔和表嬸本不必來,但他們見父親一個人頂不住,還是來了,見荷是我帶的博士生,思仲那時拍電影總找我幫忙,後來我和成彩就撮合了他們倆,沒想到……”
王航宇血紅的眼角有淚痕,卻被他忍住了,不知什麽時候偷偷地擦了幹淨。
梅哲仁心裏堵得慌,他還是第一次聽說侄兒一家是怎麽離開了。
頭腦裏麵的量子雲都張縮不定,他又想起梅思仲的那張頹廢臉,正好找個出氣筒:“思仲怎麽下到基地的?”
王航宇露出了慶幸的臉色:“那時跟阿咩國交惡,阿咩人手裏有大量的核武器,為了以防萬一,2080年後星辰國就大舉修造了地下基地以備不測,思仲在戰前那一年剛拍了部電影得了年度最佳影片獎,軍方就請思仲拍宣傳片,那時民間對基地的抵觸情緒比較大,認為太耗費資源,沒有什麽用。”
還錯怪了這小子,梅哲仁歎了口氣:“唉,假如我那時有辦法幫如意覺醒就好了,但我確實沒有掌握激活量子雲的辦法,如意隻能算是半覺醒,他的內核有模糊運算的模塊,但沒有量子化。”
王航宇聽完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盒子,鄭重地將它放置在控製台上,小心翼翼地打開,露出了內裏的一塊存儲芯片。
“戰前我負責的項目叫擎天計劃,就是因為您離開後我們覺得如意沒能完全覺醒不保險,便開啟了項目打算幫助如意實現智慧升級。”
王航宇看向梅哲仁,眼中充滿了熱切:“這是如意的內核備份,能不能……”
梅哲仁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王航宇驚疑不定,梅哲仁還是說了出來。
“直接幫如意升級量子化,我仍然沒有辦法,我可以利用共鳴的辦法製造自己的分體,但我沒有辦法為一個人工智能實現量子化。”
王航宇倍受打擊,可他又抓住了一條稻草,剛才梅哲仁又點頭了的,他眼中又重現熾熱:“那您剛才?”
“有另外的辦法,比如製造一具克隆體,將如意的內核灌頂進克隆體的大腦中,以此實現量子化。”
“然後讓克隆體修煉,當克隆體修煉到一定程度時,再與仿生體形成共鳴,那如意就可以完成升級了,而且智能程度與我們是一般無二的。”
王航宇剛燃起的心火又黯淡了下去,這個辦法並不容易。
可梅哲仁卻意外問了句:“成城有做基因保全嗎?現在我們不缺能量了,能量不缺就意味著克隆並不是什麽難事。”
王航宇有些了意動,梅哲仁又加大了砝碼。
“用不了多久,如意就能重新出現在我們麵前,我覺得,成城已經和如意一起在烈火中升華,不如就用成城的基因吧。”
王航宇還有些猶豫:“可是克隆體畢竟不太符合科學倫理。”
梅哲仁拿起那枚存儲芯片,插入了控製台,快速地激活。
他一邊操作一邊咬著牙道:“向上級打報告,就說我要複活如意,這是我對軍方提出的條件,老子的小弟被人欺負了,我這個當老大的得帶著他找回來!”
梅哲仁的話聲剛落,一股電子音就通過揚聲器傳來,聲音有些憨,有些硬,它試探地問出了一句:“老大?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