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斷劍
黑暗的世界沒有一絲光明，好像這片天地除了黑暗就沒有其他什麽東西。
然而在黑暗之中卻站立著一個滄桑的人影，他就是這個世界唯一的主宰。隻可惜現在這個主宰，卻拄著一把斷劍半跪在大地上。
因為剛剛在這個世界裏爆發了強大的戰鬥，他的太陽星被突如其來的巨人給揮劍斬裂。
白雲的君臨天下，讓他真正地見識了什麽叫做可怕。而白雲手中的劍，卻讓他絕望。他現在都忘不了就再那把劍出鞘之後，天地間的風雲突然轉變，隨後白雲的身後就出現了一個手握寶劍你巨人。
他知道，那是白雲的道，也是他最強的攻擊。
＂日月星辰，唯我獨尊。大道無極，陰陽太一。這裏，就是路的盡頭了吧……＂東皇太一抬頭看著遠處握著寶劍的白雲微微笑道。
這個年輕人，真的很像曾經的他。隻可惜他卻沒有能夠讓他縱橫天下的氣運。
那一劍太過夢幻，似乎已經不是人世間的劍法。原本他那層層的護體罡氣和月華之力可以阻擋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攻擊，但白雲手中的黑劍卻隻是一擊就讓他的夢想和他的護體真氣一樣破碎。
君臨天下，果然是個好名字。或許也隻有這樣的一劍，才配得上這四個字吧。
東皇太一抬頭望著天空傷感道。
他的麵具已經破碎，同時破碎的還有他的袍衫和夢想。或許這張麵具真的可以從他臉上拿下，但他卻不甘心就這麽失敗在這座孤島之中。
＂是的。你我之間沒有勝負，隻有生死。勝者生，負者死。至於手段，隻不過是為了更加容易獲勝而已……＂白雲左手握著劍鞘背負在身後，而右手的帝皇劍卻隻是輕輕地低垂著。
帝皇劍身的真氣依舊沒有散盡，有了這些紫色真氣的籠罩，它看起來更加可怕而玄奧。
望著頭頂天空和他一模一樣佇立在天地間的虛影，他突然想起了曾經看過那個電視劇裏的無上秘籍，天意四象決。似乎自己現在就像這個模樣。
他站立在這裏，背後佇立著一個巨大的虛影。隻不過這個虛影是他自己的道而已。
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道，但真正能夠表現出來的卻隻是天境修士。他現在就真實地看到了自己的道，因為他的道就是他自己。
除了它是純粹的天地元氣所聚，他幾乎和白雲現在的神色動作一模一樣。哪怕是它手中的劍，也像是白雲手中帝皇劍的放大版。
而東皇太一的失敗，就是敗在了白雲的君臨天下手中。他和身後的虛影共同進退，同時發動了最強的一擊。而對麵原本聚集著月華之力的東皇太一，最終還是被他一劍給劈落了凡塵。
東皇太一的道是一顆太陽，隻可惜他選錯了時間來打這場戰鬥。因為在夜裏，是沒有太陽真火能夠給他供應能量的。他無法吸收到適合他的太陽真氣，最終隻能落得慘淡收場。而現在，這個男人似乎還要做垂死掙紮。
東皇太一的頭頂出現的是一個火紅的太陽，這個火紅的太陽散發出了強烈的能量。隻可惜它的表麵出現了一條劍痕，從上往下幾乎貫穿的劍痕。
他的道已經破損，他永遠無法邁步更高的境界。現在的東皇太一，就像一個遲暮的中年男人。
他的容貌很難看，上麵充滿了糾結錯亂的血痕。這些血痕很久遠，似乎很早他就毀了容貌。
難道這就是他一直帶著麵具的原因嗎？白雲突然有些替東皇太一感到悲哀。
但更加讓東皇太一覺得傷感的是，遠處漸漸走過來的眾人。他們抓住了月神和傾城以及湘君湘夫人，甚至是雪千城都被綁了過來。而押送他的，就是他的妹妹。東皇太一敗了，他知道他就算能夠逃走也無法逃避失敗。
＂父親！……＂
傾城抬頭看著半跪在湖心島的東皇太一，她的眼眸突然流下了絲熱淚。
東皇太一的道境破碎後，對於手下的咒印控製就蕩然無存。現在無論是傾城還是雪千城，他們都恢複了遲來的自由。隻可惜這場自由，已經為時過晚。
他們被抓住了，而且等待著那個男子的審判。其實她們也知道，活下來的幾率會很小。
而東皇太一自己，卻根本無法存活。
白雲不會留下這個敵人的，這是眾人心中的想法。無論是敵人還是自己人，甚至是村正那個陌生人也這麽想。事實已經非常明了，白雲接下來肯定會殺了東皇太一。而他的那些手下和女兒，肯定也不會有活口。
＂父親………好久遠的稱呼………嗬嗬嗬嗬………這聲稱呼，我已經等了太久太久…………＂東皇太一側目看著被捆綁的幾人，他的眼眸之中突然出現了絲落寞。
原來他一直追求的無上權力，到頭來都是鏡花水月。這一聲父親，居然讓他感覺到了比無上權力更加讓他觸動的感覺。原來聽到家人的呼喚，是人世間最讓人感動的時候。隻可惜，一切都已經太晚。
東皇太一望著天空癡癡一笑，隨即微不可察地收起了手中緊握的一塊玉佩。
事已至此，掙紮也是徒勞。
＂白雲，老夫求你一事。放過傾城好嗎……＂東皇太一抬頭看著不遠處的白雲，隨即語氣落寞道。他這一生都沒有求過任何人，但現在，他的高傲也伴隨著他的失敗和落寞一去不返。
他想和白雲談條件，他願意用他的放棄掙紮來換取女兒的平安。因為這是他唯一能夠為傾城做的事，因為他知道白雲會答應他的話。
因為那個小子是懂得取舍的人，他不會讓敵人有機會反撲他的機會。
＂她的生死我做不了主。如果高漸離願意放過她，我就放過她。至於其他人；燕丹，月神交給你了。你自己做主吧。而雪千城和其他兩個人，哼……＂白雲冷冷地看著東皇太一，他現在不想談這些事。
月神和燕丹之間的恩怨情仇需要他們自己去解決，而其他人。雪千城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自己人手中。而湘君和湘夫人，看情況吧。
白雲的話讓很多人感到意外，而最意外的就是月神。她沒有想到親手刺傷她後抓住她的男人，居然就是她苦苦尋找了大半生的燕丹。
月神的表情突然有些好笑，原來她沒有失敗，她不是被陌生人抓住，而是被自己人抓住。哪怕這個自己人，是她一直想殺的人。
＂謝謝你。＂燕丹微微點點頭，押著月神離開了湖邊。他知道白雲會這麽做，正如白雲相信他能夠抓到月神一樣。隻不過接下來的事，就是屬於他和月神的。
是殺是放，是去是留，都得取決於他。這是白雲對他的承諾，因為白雲知道他的過去。
月神的問題已經解決，但傾城的問題卻依舊沒有解決。東皇太一在等，等高漸離出現。他知道以高漸離的性格，他肯定會出現。
如果他不出現，他就不是高漸離。
＂老白，放了她吧。一切後果，我來承擔……＂高漸離拄著水寒劍步履闌珊地來到了湖邊。
他沒有看傾城，更加沒有東皇太一。他隻是看了眼白雲，隨後就蕭索地轉身望著天空。
緣起緣滅，非他所能。既然過去已成過去，那麽未來就交給未來吧。他不想再看東皇太一，更加不想再看到傾城。自從那天傾城將利劍對準了張良後，他就徹底對這個女子感到了失望。
原來她心裏最重要的不是自己，而是任務。其實高漸離很早就知道傾城是個無間道，隻不過心裏的愛讓他有些割舍不下這個佳人。但現在，他的夢碎了。
高漸離的出現左右了傾城的命運，隨即白雲就示意手下放開那個可憐女子。然而就在她被放開後，她卻快步來到東皇太一麵前，阻攔起了白雲。
＂求求你！不要殺他。隻要你放過他，我願意廢了他的武功和他歸隱山林永世不出。我求你了！你要怎麽都行，就是別殺他！……＂傾城跪倒在白雲麵前，將頭都磕出了斑斑血跡。
誰也沒有想到，傾城會為了東皇太一做出這種事。看起來她真的很在意她的父親。
哪怕東皇太一曾經那麽對她，哪怕東皇太一控製了她做她不願意做的事。
但他是她父親，這點永遠不變。
＂傾城，你走吧。去一個沒有紛爭的地方好好活著。我這輩子最虧欠的就是你，為父不想讓你做傻事……＂東皇太一搖搖頭，他知道白雲不會放過他。就像他抓住了白雲後不會放過白雲一樣。
＂不！我不要你死！白雲，你要殺他，先殺我！……＂傾城突然搶奪過東皇太一手中的斷劍，就那麽橫在她的喉間。前麵的話是給東皇太一說的，而後者，就是對著白雲說的。她沒有辦法，隻能這麽做。
＂你是在威脅我？＂白雲突然有些好笑，＂東皇太一，如果你還是個男人，你就自裁吧。我答應放過她，就不會對她出手。但你也別想我不會製止她，我答應讓她不死，隻要她不死，我有的是辦法讓她消停……＂白雲收劍回鞘，隨即散去了身後的道身。
東皇太一的道境已經非常微弱，他現在沒必要太過謹慎。還有兩個時辰才天亮，他必須在天亮前讓東皇太一閉上眼睛。如果東皇太一不配合，他就幫他動手。
＂看起來，這裏就是生命的盡頭了。傾城，別為我難過。我知道你喜歡高漸離，如果他能夠接受你，你就嫁給他吧。我，已經活不下去了。記住，不要為我報仇，因為我在二十年前就是一個死人，現在隻不過是具行屍走肉而已。你的母親不是病故，其實是我親手殺死的。這東西，是她留給你的……＂
東皇太一悲哀地笑了笑，隨後將手中的玉佩遞給了傾城後，嘴角就流下了大片黑色的血跡。雪薃生狼毒的毒性他已經沒有再壓製，而天下第一奇毒卻是無藥可救。
東皇太一知道白雲不會對他食言，所以他很放心地離開了這個世界。這個小子雖然對敵人有些不擇手段，但他卻是個守信的人。
看著東皇太一驟然倒地的身影，白雲突然有種淡淡的失落感。這個宿命之中的敵人居然就這麽死了，他本來應該高興的才是。但現在，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的高興，因為他知道自己動用了帝皇，而帝皇劍的宿敵肯定已經知道了它已經脫離地獄。
接下來的路，才是真正的危險路程吧。
＂不！父親！！！＂傾城的哭喊聲遠遠傳了出去，伴隨著的還有兩聲悶響。
湘君和湘夫人，也自斷心脈而死。
他們追隨了東皇太一半生，現在東皇太一死了，他們也就沒有什麽活下去的打算。
有仆如此，還有何求？
白雲看著跪倒在傾城懷裏的東皇太一，他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惆悵。
一個傳奇的終結，總是會伴隨著另一個傳奇的誕生。既然東皇太一死了，那麽隱藏在黑暗之中的人們，肯定已經漸漸露出了利爪了吧。
白雲轉身離開了湖心，任由傾城抱著東皇太一的屍體哭泣著，似乎她已經被眾人選擇性地遺忘。其實現在的她在眾人心中隻是個可憐人，他們沒必要再為難她。
眾人看了眼湖心的傾城後，隨即搖頭歎息地跟著白雲離開了湖邊。至於那個東瀛人，卻早就消失不見。
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因為根本就沒有人在意這個外來者。
尤其是在死了這麽一個絕世高手之後，他們就更加沒有在意一個外人。
東皇太一的死讓他們很感慨，因為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死在這裏。就在前些天，這個人在他們眼中就像是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而現在，他們卻親眼目睹了一個神仙的隕落凡塵。
＂雪千城，現在該談談你的問題了。＂回到竹樓後，白雲淡淡地看著大廳裏被捆綁的雪千城。
對於這個妻兄，白雲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是殺？還是放？白雲將目光放到了雪女身上，他打算將這個抉擇交給雪女來選擇。
如果雪女想放了雪千城，白雲也不會阻攔。因為他畢竟是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