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棋子
很多時候,得到和失去都會讓人覺得惋惜。而當一件你需要的東西離你而去時,你往往會覺得不舍。但天機劍的離開,卻讓白雲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茫茫天地,他又該去何處尋找?白雲不知道,但他卻被天機老人給掃地出了門。和他一起離開北鬥駐地的,還有化了便裝的雪女。
"你真放心把麟兒妹妹交給那個老頭兒嗎?我看他不怎麽靠譜。"雪女打著雨傘走在白雲旁邊,看著白雲這種愁眉不展的樣子有些許無奈。
目前兩人正在去往墨家新駐地的路上,北鬥和墨家的駐地雖然很近,但卻並沒有在同一個地方。畢竟這兩個組織並不那麽熟悉,同住在一起難免會出現問題。但她為了照顧白雲,已經暫時放下了墨家首領這個職位。對於她來說,墨家有她沒她情況都一樣,但白雲這裏卻不同。如果白雲不是墨家的巨子,她肯定會離開墨家的。
所以,她做了她認為最好的選擇。
"別擔心。師父他老人家的雖然脾氣有些怪,但他的本事卻是沒得挑的。把墨丫頭交給他老人家我很放心,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那個秘密啊……"白雲瑤瑤頭,歎了口氣。
世事就是這麽無奈,原本他以為可以放鬆幾個月了,可沒想到上天卻不願意讓他這麽自在逍遙。這一係列層出不窮的事,讓他這種淡然的心態都有些憂慮。
蒼龍七宿究竟是什麽秘密,為什麽天機老人閉口不言。還有陰陽家是不是已經得到了銅盒裏麵的消息?白雲感覺自己這些人的未來一片迷茫。
不過好在他還有一柄劍,墨眉。
"你就別瞎擔心了,陰陽家就是得到了秘密又能如何。不是還需要鑰匙嗎,主動權還是在我們手中的…"
雪女無奈一笑。
"也許吧。"白雲抬頭看著滿天細雨,眼中的憂慮卻怎麽也化不開。雪女不是東皇,她不會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可怕。別說是東皇太一。就是他,也能用一百種方式讓別人交出手裏的東西。因為他們能夠把握人性的善惡,從而利用他們所能利用的一切。
東皇太一,衛莊,張良,甚至是天機老人。這些人當中,哪個不是老謀深算的人。而他白雲,更是從千年之後來的人。他要想周旋於這些人當中安身立命,他就得比這些人的城府更加深才行。
英雄會利用他人的讚揚成就自己,而梟雄卻能利用人們的一切。
這就是兩者之間,最根本的區別。
雨,一直下。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白雲不知道什麽時候地上的水會漫過他的腳踝,但他卻不願意用輕功避開。人的一生之中,是有很多事都無法避免的,就像他的宿命。
"到了,我們進去嗎?"雪女看著林子裏的幾間閣樓對著白雲詢問道。他們已經來到了墨家駐地外,但看白雲的樣子,好像沒有進去的打算。
"不進去了,我們去桑海城。"白雲看著閣樓上望過來的墨家弟子,打算就此離開。墨家的那些事,他都交待得差不多,現在去和不去也沒有什麽分別。他現在隻想去桑海城看看石蘭,還有那兩個小子。其實他最想去見的人是躲在小聖賢莊的張良張子房。
也許這位謀聖,能夠幫助他尋找天機也說不定。因為天機老人說過,淩虛劍和天機劍是對兄弟劍,都是從周天子姬發的那個時代傳下來的寶劍。
隻是後來的場意外,讓天機折斷了。天機宗也是花費了幾百年的時間積累,才找齊了重鑄這柄名劍的材料。
"那好吧。"雪女伸手示意那邊的弟子不用過來迎接,她徑直打著傘護著白雲往桑海城的方向走去。白雲的近況很差,自從他受傷後就一直是那種蒼白的樣子。而且由於擔心墨麟兒,他的內傷更是沒有好轉。
現在的白雲,恐怕連她都打不過。
兩人隻是在墨家駐地外站了片刻就往桑海城的方向走去,他們沒有注意道,就在他們轉身離開後,高漸離和蓋聶兩人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了這裏。
"小高,你還是放不下嗎。"蓋聶看著漸漸消失在地平線上的兩個人影,側目對著高漸離歎道。整個墨家都知道高漸離喜歡雪女,可他們也知道雪女心有所屬。如果高漸離不能放下這不屬於他的感情,這對他們三個人來說都是種傷害。
"放下?不曾拿起,何談放下。雪女說得對,墨家不屬於她。她對於墨家來說,隻是個過客……"高漸離拔出水寒劍輕輕一揮,一截寒發就掉落在了泥濘的地上。
他沒有看掉落在地上的長發,而是轉身往回走去。蓋聶看著地上那半截轟然凍碎的烏黑青絲,眼睛驟然一亮。
"揮劍斬情絲,蕭蕭易水寒。這,才是真正的易水寒啊……"蓋聶幽幽一歎,高漸離居然以情入道,達到了半步道境的修為。這種情況,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雖然蓋聶無法預料未來,但現在墨家至少又多了個高手。墨家的幾個人之中,除了他,現在高漸離也是半步道境。如果雪女學會了控製體內的道境真氣,她也會是個半步道境高手。
"這個時代,高手好像不值錢了。看來天變的確改變了什麽…"蓋聶望著天空喃喃自語,他雖然不會占星望氣之術,但也敏銳地感覺到了這個世界之中發生的悄然變化。
這也許是好事,也許是壞事。因為在他們進步的時候,敵人也沒有停滯不前。這就像是兩個人在下棋,隻要一步稍微走錯,結果就會全盤皆輸。
"你在替小高擔心?…"端木蓉來到蓋聶旁邊看著他無奈道。這個蓋聶還真是閑不住,什麽事都有他的影子。也不知道她是犯了什麽迷糊,居然會喜歡這個人。
蓋聶那天的話的確對她觸動很大,她知道蓋聶說出那些話很不容易。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她才真正接受了蓋聶。
"感情,真是件讓人無奈的事。也不知道這件事對小高是好是壞。好像過幾天就得和道家會麵了吧,得讓大家準備準備。好像羅網的監視越來越嚴密了…"蓋聶丟下這句話後,悄然轉身離去。
他和端木蓉之間的關係真的有些奇怪,若即若離卻又彼此相愛。但在外人麵前,他還是和端木蓉表現得比較平淡。
"嗬,感情。你這木頭也懂感情?…"端木蓉滿頭冷汗。蓋聶怎麽突然就變得憂鬱了?這好像不是他的風格吧。
這個世界果然是善變的,就是蓋聶這家夥也不能避免。
……
"等等,那裏好像有個人。"白雲和雪女剛走到桑海城外的官道上,白雲就盯著右邊的樹林皺眉道。
如果他的感知沒有錯的話,那個人手中的劍正散發著他熟悉的氣息。這種似曾相識的氣息讓他有些奇怪,他可沒有在這個世界上見過這種氣息,唯一的解釋就是靈台的那個世界。
"人?在哪兒。"雪女看著四周複雜的地形,她可不覺得這裏會有人。而且白雲看的那個方向是片小樹林,誰會沒事往那個不起眼的地方躲藏。
不過白雲說有,那就肯定有。
"看看再說。"白雲握緊墨眉,帶著邁步來到了這片小樹林裏。他的感知果然沒有錯,這裏真的有個人,不過是個快死的青年。
這個青年也就二十多歲,青年麵貌冷峻,全身都是血跡。白雲不知道這個人剛剛經曆過什麽戰鬥,但他現在已經昏迷了過去。不過在這個青年的手中,一柄造型奇怪的劍正緊緊握著沒有撒手。
"這劍,你是步驚雲?"白雲眼睛瞪得老大,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感覺到熟悉了。但這怎麽可能,他記得自己靈台世界的人和劍都是魂體,怎麽現在有了實體了?而且能讓步驚雲這種高手都傷成這樣,那傷他的人又有多強?
白雲有些擔心,擔心自己的未來。
"步驚雲?是你朋友嗎。"雪女看著地上半死不活的青年有些疑惑,這人的傷好像是被一劍劍劃出來的,究竟是什麽深仇大恨才能讓他變成這樣呢。
"算是吧。把療傷藥拿來,我看看能不能救活他。如果不能,就是他的命…"白雲有些無奈,現在回墨家駐地找端木蓉救這個小子恐怕來不及了。白雲想從步驚雲口中得到些秘密,所以不能讓他死。至於找無名問,他覺得還是不去的好。無名那個家夥和他的轉世身一樣的愛裝酷,找他去問還不如自己去查。
"這是最後一顆了,你,唉。"雪女拿出端木蓉特製的療傷聖藥,她本來打算給白雲吃了治他的傷。可現在看來,恐怕得便宜這個陌生青年。雪女不知道她最近怎麽了,以前她不是這種見死不救的人的。
也許在心愛的人麵前,女人總是會變得非常小氣的。
"救人要緊。"白雲接過丹藥,小心地給步驚雲喂了下去。
不得不說,端木蓉在醫道方麵的修為真的不錯,她的療傷藥剛喂下去不久,步驚雲就慢慢醒了過來。
"你,是你。咳咳,沒想到第一個找到你的人居然是我…"步驚雲曾經和白雲戰鬥過,自然感覺得出這個人身上的熟悉氣息。雖然白雲的樣子變了,但他身上的那種獨特氣息是變不了的。
"你這是怎麽回事。"白雲盯著步驚雲身上的劍傷詢問道。
"咳咳,淘汰賽打得太過激烈,我隻是被十幾個人給包圍了而已。不過我沒有你慘,除了三位使者,你最好不要在沒有能力的時候遇到其他人…"步驚雲冷冷地笑了笑,血紅色的眼中充滿了殺氣。
"為什麽?淘汰賽又是什麽,還有,你們到底有多少人…"白雲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這些都是他迫切需要知道的。無名肯定在這件事上隱瞞了他很多事,現在也隻有步驚雲能夠告訴他這件事的真相。
"有些事我不能透露,但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來到這裏的劍客有三萬三千三百餘位,這就是場淘汰賽,失敗的人隻有死。第一局淘汰三萬人,無論是意外還是被人所殺都會死。而這成功的三千三百多人之中,又會進行第二場和你的淘汰,最終隻能活三十三個……"
步驚雲捂著胸口,氣喘籲籲地說道。
"為什麽?這樣做有什麽用。"白雲眉頭緊皺,雖然他知道湛瀘在布什麽局,但這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三十三個人,三十三柄傳世神劍。而這三十三個人之中,不可能都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劍客也有機會。所以他們想盡量殺一些自己人和這個世界的絕世劍客奪取他們的署名寶劍,這樣一來他們就更有機會成功。而我,就是這次的目標…"步驚雲冷冷笑了笑,他現在既然還活著,他就要讓那些人感到後悔。
"那我呢?他們為什麽針對對我。難道這也是布局的一部分?…"白有些意外,好像這些事和他沒有什麽關係吧。
"不,你恰恰是最大的目標。因為你是它選擇的人,而不是它唯一選擇的人。所以,誰殺了你就可以代替你…"步驚雲盯著白雲,就像是在看著個獵物一樣說道。
他說得很明白,白雲是選擇者,卻不是獨有的選擇者。他們這些人當中除了那三位控製局勢的使者,其他人都能出手。這就像是場生死遊戲,他們就是這場遊戲的裁判員。誰殺了白雲,就能取代他。
"湛瀘…哼……"白雲冷冷一笑,好像湛瀘總是在給他找麻煩。
"哈哈,你節哀順變吧。希望你能夠笑著活到最後…"步驚雲難得地笑了笑,那表情就像是在看馬戲團的小醜。他可以想要白雲被那些人找到後的下場,因為湛瀘找來的人可不都是好人。
如果湛瀘找來的人都是好人,那還怎麽會有淘汰賽出現。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沒有什麽善惡之分,有的隻是人心的貪婪。
貪婪,始生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