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一地碎玉（2）

  “哦，卻不知公子還有什麽打算？”張伯繼續朗聲問。


  “我在等著藍田來找我，把你方才問的問題，再向我問一遍”蕭玉抿了一口，將茶放回桌上，然後抬起頭，淩厲的看著頂上的陰影處，藍玉大吃一驚，無奈，索性從上麵躍下來，大方的邁進去。


  “好久不見”蕭玉好整以暇的坐在那裏，並不看他，隻是玩著杯沿，輕輕的說。


  藍玉點點頭，背著手靜靜的站在他的麵前。


  “方才張伯的問題我都回答了，你應該都聽見了吧？”蕭玉終於站了起來，緩緩的向他走來，笑著說。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還沒有回答”藍玉壓住心中的不安，低聲問。


  蕭玉走到他的旁邊，側眼看著他，停了半響，才回答道：“你跟我出來”，然後大步的邁了出去。


  藍玉略一遲疑，緊隨其後。


  出了蕭玉的大帳，旁邊全是林林總總的兵士的營帳，燃著燭火，從裏麵投射出模糊的人影。


  蕭玉隨便停在了其中一個營帳前，負手看著藍玉說：“你進去看看”，藍玉狐疑的走上前，揭開帳門，裏麵除了幾個用稻草編織的假人，並沒有士兵的影子。


  他吃了一驚，走出來又到了臨近的帳篷裏，揭開，全部是一個人都沒有！

  藍玉一下子瞢了。愣了愣，隨即慘然一笑：“沒想到我還是輸在你手裏了”。


  情況很明了，這三天真正沒有動靜的隻有他而已，蕭玉早已經暗度陳倉，將士兵全部轉移，也許，現在已經在秦國軍隊的後方準備偷襲了，


  念及此，藍玉趕緊轉身，暗暗祈禱現在回去還不算太遲。


  “太遲了”蕭玉仿佛看清了他的心思，淡淡的說：“我既然能帶你來看，那自然是穩操勝券了，現在秦軍那邊已經是火海一片，你回去也無非是送死”


  藍玉的心如針紮一樣猛地一痛，身子僵硬的停在遠處。


  “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現在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你應該不會隱瞞的吧？”蕭玉站在他身後，慢慢的問。


  “問”藍玉低聲說。


  “你，是不是就是曾經的藍玉？”蕭玉眯起眼睛看著他，這個問題已經在他的心中徘徊多時了，他的睿智他的作風，都酷似曾經在戰場上讓他刮目相看的秦國大將軍。


  藍玉靜默半響，隨即輕輕的說：“是與不是，已經不重要了，無論藍玉還是藍田，都是王爺的手下敗將，王爺又何必放在心上”，說完，也不等蕭玉反應，一個縱身，淩空消失了。


  “公子爺，要不要追？”張伯向前搶了幾步，回頭問蕭玉。


  蕭玉隻是看著他消失的方向，緩緩的搖搖頭：“不用追了，他以後便算真的死了，一個人兩次成為同一個人的手下敗將，以他的驕傲，以後怕也不會再出現在戰場了”


  小路上，藍玉拚命的跑著，來不及懊悔來不及沮喪，他隻想確定他的人們是不是都平安。


  突然，他的腳步停了下來，遠處熊熊的烈火發出劈裏啪啦的轟鳴聲，暗夜的天空被映照得通紅一片。


  火，又是火，每次火起都是因為他的無能，因為他的失策。


  藍玉一陣恍惚，一步一步的走近火海，四周逃逸呼喊的兵士和遠處埋伏著的燕兵放出的支支火箭在他的眼中都變得模糊。


  難道他的重生隻為再經曆一次大火？

  呼喊聲不絕於耳，大火的熱氣順著風普拉普拉的吹在他的臉上，灼燒著他的麵孔，驚慌失措的人們誰也分不清誰，一撥一撥撞在他的身上。


  突然一隻手拉住他，拚命的往他向外麵扯去，藍玉回頭一看，陳寨主滿臉烏黑的大聲說著什麽。


  他的麵容在漫天飛舞的火箭下映照得詭異異常。


  “藍將軍，我們快撤退！……火太大……滅不了”他聲嘶力竭的喊道。


  藍玉蹙起眉，他看見又一批從遠處射來的火箭在天空化成一場漫天的煙火，然後往陳將軍的身後襲來，不容細想，他反手拉開了陳將軍，一支帶著火苗的利箭噗的一聲射入他的胸膛。


  溫熱，讓他冰涼的內髒突然恢複了生機。


  朦朧中，陳寨主驚呼一聲，然後扛起他瘋也似的向外衝去。


  藍玉的意識有點模糊，周身暖洋洋的，就像那次花園小憩時候嗮在身上的陽光一樣，薔薇走過來，舉著小蒲扇遮住他，嘟著嘴說：“要嗮黑的”。他於是睜開眼，看見滿目白亮亮的陽光和比陽光更絢爛的薔薇的臉。


  “藍將軍，你說什麽？”陳寨主把藍玉放在草地上，看著他的嘴唇輕輕的翕動著，湊過去輕聲的問道。


  耳朵貼近，那聲幾不可聞的輕吟終於進入陳寨主的耳邊，讓他突然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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