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香消玉殞（3）

  他的心情驀然舒展了，那定然是一首表達愛意的曲子，不知，彈琴的人，是不是陳閔柔。


  可是行了沒幾步，琴聲突然轉變得淒婉，方才的鳥語花香被狂風施虐而去，雷聲乍起，少女奔跑在磅礴的雨中，她四顧尋找，四野茫茫無人，削弱的身軀在無垠的天地間，孤獨而彷徨。


  蕭玉的心無端端又緊了，琴聲也在不自覺的發生著變化，兵器裂帛，鏗鏘響來，躊躇而婉轉的心思，伴隨在迷迷戰火中，偶爾的平和與和音，總是被陡然挑起的弦打碎。


  蕭玉心念一動，那段琴音，分明就是陳閔柔的心思，她的經曆與情感，都全部訴訟在琴裏麵。


  難道，這竟然是她的絕唱了嗎？


  蕭玉的心如撕裂般的疼，他扔下衣服開始小跑，然後越跑越快，漸漸的能看見亭子上尖尖的角了。


  琴聲仍然不絕於耳，所有的激越開始轉為平和，如山間潺潺的流水，叮咚作響，然後越來越低，低到沒有聲息，如萬籟俱靜的晚上，樹影撞撞，一隻烏鴉破空飛起。“鏜”的一聲，琴弦斷了。


  蕭玉的心沉了下去，他終於走到了涼亭邊，往亭子裏看過去，洛辰正坐在一邊的石凳上，表情木木的，滿臉淚痕。


  蕭玉的視線來回尋找著，停在躺在她肩膀上的那個素白的臉上，陳閔柔很安詳，仿佛隻是在晚春的陽光中小憩一樣，柔美的唇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長長的睫羽還有種似幻似真的顫動。


  蕭玉緩緩的走過來，他從來不知道人的腿也能如此沉重。


  “姐夫”洛辰有點受驚的臉轉過來看著他，聲音忍不住抖動不已。


  “她睡了嗎？”蕭玉低聲問，屏住呼吸，似乎連呼吸聲都能吵醒她似的。


  “姐夫……”洛辰淚眼婆娑，蕭玉臉上那種如夢似幻的表情讓她心驚。


  “噓……”蕭玉突然將手指放在唇邊，然後輕巧的走到陳閔柔的身邊，將她摟向自己，陳閔柔的手無力的垂了下裏，臉則靠在他的胸膛前。


  她的身體，已經冰涼的徹骨，沒有一點溫度。


  “剛才把衣服弄丟了”蕭玉自責的說：“洛辰，能不能借你的衣服用一下”


  洛辰呆了呆，然後慌忙的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遞給蕭玉。


  蕭玉接了，然後小心的蓋在她的身上，將角落一點點的掖好。他做的很仔細，似乎這樣真的能為她找回溫暖似的。


  “姐夫”洛辰終於忍不住說：“姐夫，沒用了”


  蕭玉抬起頭看著她，他的眼神並沒有慌亂，反而是一種透徹的清醒，漆黑的眸子裏回蕩著一種空寂。


  “她已經死了”洛辰咬咬下嘴唇，吃力的吐出一句話，蕭玉現在的樣子讓她擔心，也為姐姐感到悲涼，那個男人，是如此深愛著另一個女人。


  “我知道”蕭玉的聲音並沒有癲狂的跡象，很是平靜。


  洛辰又是一愣，反而不知說什麽好了。


  “我隻是想這樣做”蕭玉的頭垂下來，看不清表情。


  初夏的暖風絲絲的吹，夾雜著花蕊新吐的芬香。


  很長一段沉默後，蕭玉突然將陳閔柔攔腰抱起，大步的向亭子外走去，他的步履很堅決，也很疲乏。


  洛辰呆呆的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突然也似響起什麽似的，從亭子裏端起那盞斷了弦的瑤琴，然後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樣傻傻的等了，如果不爭取，那就隻能錯過。


  錯過後，就會是一生一世的遺憾。


  陳閔柔說，藍玉在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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