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最重要的是體麵
當一束光湧進來的時候，很快，天空就會被迅速照亮。沉寂了一個晚上的世界又開始熱鬧起來。
時間剛到八點，蘇念就聽見了外麵的聲音。
“爸爸蘇念醒了沒有，我給他帶了他最喜歡的包子，我可以進去送給他嗎？”
睡在外麵的霍子衿揉了揉眼睛，接過白青青送給他的早飯，“我和你一起去上班。”又給一旁的女兒說，“好好在這裏和蘇念待著，我會和院長伯伯打好招呼，有什麽需要的話，你直接打這個電話。”
“好的。”
盡歡一口答應，迫不及待地朝裏麵跑去。
頂級病房的套間還是有這樣一個好處的，比如說現在，蘇念早就掩飾好了自己的臉紅心跳，神色如常地接過了盡歡的早餐。
“謝謝你，今天是你暑假起來的最早的一天吧？”
蘇念打開包裝袋，遞了一個給盡歡。
盡歡接過來立馬笑了，“你怎麽知道我沒吃呀？”
“我猜的。”蘇念小口小口地吃著，氣氛有些尷尬，於是便開始沒話找話：“今天起來得很早嗎？”
“和上學時候差不多吧。”
盡歡打開放在床頭的保溫盒，“這個是我和媽媽一起做的豆漿，要喝嗎？”
蘇念點點頭，接過還冒著熱氣兒的飲料，嚐了一口就沒下文了。
“很難喝嗎？”盡歡有些自責。
“有點兒甜。”蘇念解釋著，畢竟男孩子嘛，沒有誰是喜歡甜食的。而且，這豆漿裏幾乎是加了一整包糖吧？
蘇念瞥了一眼空了的保溫杯，底子還有一些沒有融化的糖。
“哎——”盡歡懊惱地歎了口氣，“早知道就讓媽媽放糖了，都是我自己失誤，要不你就將就將就？”
將就將就，就將就將就。這是盡歡做的豆漿，不是農藥，喝吧，沒事的。
蘇念做好心理建設之後點點頭，仰起頭一飲而盡。
“謝謝你啊。”
蘇念擠出一個笑容，但是他的聲音一出來，兩個人都嚇到了。
“蘇念你怎麽了？是不是感冒了，為什麽聲音突然變得這麽沙啞？”
蘇念清了清嗓子，看見盡歡焦急的模樣覺得可愛，“你幫我倒杯水就好。”
這個傻姑娘大概是不會知道，自己是被她的豆漿給甜齁了。
沒有鋼琴，沒有畫板，兩個人看了一會兒電視，都覺得無聊。盡歡打了哈欠，滿眼淚光地轉頭問，“你有沒有想看的電視啊？”
“昨晚上沒睡覺嗎？”
蘇念答非所問。
盡歡點點頭，“我很擔心你會突然不行，一個晚上都在擔心要是醫院打電話過來叫我見你最後一眼該怎麽辦？想著想著就到天亮了。”
蘇念經常聽自己的爸爸抱怨他媽媽喜歡胡思亂想，想不到盡歡也喜歡胡思亂想。
“哪有那麽誇張，昨天晚上不都做了全身的檢查嗎？可就是腳後跟出了點兒小意外，沒那麽嚴重，醫生也說了我們現在年紀小，骨頭很快就長好了。”
蘇念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果我骨頭長好了，我去哪裏讀書你就去哪裏讀書對嗎？”
“廢話。”盡歡滿不在乎地說了句，“我們不都是被尤城實驗中學錄取了嗎？”
這回，蘇念徹底沉默了。
他雖然什麽都不說，但是他懂。盡歡和自己不一樣，自己小的時候一直都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是漸漸長大才和他們分開。而盡歡恰恰相反，小時候沒有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經曆了很孤單的童年，所以叫她這時候和自己走的話，她心裏肯定是不願意的。
雖然現在的日子基本上是他們兩個在一起，她也很少見到白青青和霍子衿，但蘇念心裏明白，盡歡其實很舍不得和他們分開。
“既然你昨天晚上沒有睡覺的話，那麽你就去睡吧。”
蘇念善解人意地對盡歡說，“外麵應該有陪護的床，到時候你把門關上就行。”
“好。”盡歡放下遙控器站起來，聽見關門的聲音之後蘇念也閉上了眼睛，沒過多久，他感受到身邊的壓力，又睜開眼睛。
盡歡的臉和他不過十厘米的距離，這樣可以清楚地看見她每一根睫毛和琥珀色的眼眸，“蘇念我還是擔心你，睡不著。”
這時候，擺在蘇念同誌麵前的隻有一條路了。
他小心翼翼地挪開了半邊身體，空出了一半的床出來，看了一眼自己吊著的吊瓶，把放到最慢的速度。
“來吧，等這個吊完，你就起來好不好？”
“嗯。”
盡歡感激地點點頭，躺在床上和蘇念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但是她的手緊緊地抓住了蘇念的手。
“要是有什麽事的話，你直接捏我的手，我睡眠很淺，很容易就醒過來了。”
盡歡閉著眼睛交代完之後，蘇念輕笑一聲。因為很快，他就聽見這個姑娘傳出來的呼嚕聲。
看來她沒有騙自己，昨天晚上是真的一晚沒有睡著。
直到飛機落地的那一刻，何青明都不明白自己是抽了什麽樣的風。逢年過節有假期的時候他都沒有回來過，倒是這個平常的日子，回到了尤城。
他記得自己離開的時候孑然一身，除了簡單的行李，什麽也沒有帶走。現在回來就更簡單，除了一個包，什麽都沒有。
因為他知道，他回來隻是想要看一眼。
因為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會回去。
偌大個城市，想要碰見自己那個不願意想起又忍不住想見的人不容易。要是主動去找的話，還顯得太刻意。
何青明啊何青明，都從大洋彼岸飛過來了，還有什麽好別扭的？
可是人啊，最重要的是體麵。
於是，何青明走出機場，聯係完家人之外，第一個聯係的人是白青青。
“青青姐，那邊剛好放假，我現在已經到尤城了，明天孩子們有空嗎？有空的話，我可以帶著他們去遊樂園。”
“你回來了？”白青青對正在進行的會議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盡歡和蘇念一定會非常高興，隻不過遊樂園去不了了，蘇念他腿昨天晚上摔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