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最佳損友
對於霍子衿，陸景沉一直都是矛盾的。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希望這個男人要是從未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那該是多好，如果霍子衿不出現，那麽，將會有很多的光環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但隨著年齡和閱曆的增長，身邊可以稱之為對手的人越來越少，陸景沉甚至有幾分慶幸，這個世界上幸虧有一個霍子衿，不然自己的人生將會是多麽無聊啊。
是對手，卻很難承認是朋友。
就算是此時此刻，陸景沉忍著刺骨的寒風埋伏在荒郊野嶺，他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出手相救是因為把霍子衿當成自己的朋友。
九頭蛇的野心很大，就連陸景沉看了都嚇一跳。
在道上混，比任何地方都要講道義，講長幼尊卑。安莽雖然這幾年的形勢不如從前，但到底還是這個地盤上的大哥。九頭蛇這樣不給麵子的，饒是陰晴不定的陸景沉，都覺得難以理解。
在方才的宴會上，對於霍子衿，九頭蛇一點麵子都不給，開出的條件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是天價。
軟的不行，那麽就隻能來硬的。
這樣的場合，在之前二十幾年的人生中，陸景沉也經曆過幾次。更何況，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猖狂。
九頭蛇既然不把包括曾經的老大哥安莽在內的任何人放在眼裏，那麽，今晚也許就是他最後的死期。
陸景沉叼著煙，忽明忽暗的煙頭在夜空閃爍著。
山腳底的營地裏燈火通明，也許是歌舞升平，九頭蛇正在和他的屬下們講述著在剛剛的宴會上，是怎麽不給安莽麵子的，讓那群沒有見過世麵的小羅羅更加地對他死心塌地。
他要等的，就是夜深人靜，攻其不備。
“大家都挺好，待會兒找到霍子衿和段毅的人之後，立馬就撤，如非必要，盡量不要和他們起衝突。”
雖然陸景沉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魚死網破的打算，但如果可以悄無聲息就把人給救出來，何樂而不為呢？
“陸總，剛剛那個安莽不是說會派他的人過來嗎？我們怕什麽呢？那個九頭蛇實在是太過分了！”
陸景沉沉得住氣，可不代表他手下的人也和他一樣沉得住氣。
“安莽想借你們的命去打掉九頭蛇，你們想給他賣命不成？”
陸景沉瞥了剛剛說話的下屬一眼，滅掉手中的煙：“放心吧，蘇律已經和老宋打過招呼了，我們明天早上要是沒有消息的話，上麵會有人給我們出麵的。”
“那為什麽不讓上麵直接派人過來呢？”
陸景沉手下不解地問。
“話可真多啊。”
陸景沉不悅地看了那人一眼，再不敢有人問東問西。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人情是可以欠的，而有些人是千萬不能欠的。就比如說老宋，尤城稍微看得懂風向的人，誰不知道下一個倒牌的就是他？
這個時候還敢和老宋扯上關係，陸景沉也真的是佩服蘇律對霍子衿的情義。
山下的燈光終於陸續熄滅，慘白的月光散在山野田間，顯得夜晚更加冷清。
九頭蛇營地裏今晚守夜的官兵一個叫卡西，一個叫馬茲。他們是這個營地裏最普通的小馬仔，每三天就輪著他們守一次夜。
夜晚總是安靜而漫長，他們也早就掌握了如何度過這長夜的辦法，那就是拿壺酒，再弄點兒肉，兩個人胡亂吹牛，一個晚上很快就過去了。
自從他們來這裏之後，一直都是太平日子，所以誰都沒有想到，第一次來這裏的陸景沉竟然敢夜襲。
陸景沉的人兵分兩路，多數人用來引起敵人的注意，而剩下的人，則渾水摸魚去救人。
“等你們到達安全地方的時候，就放煙霧彈作為信號。”
交代完最後一句話，陸景沉把剛剛點燃的煙直接扔到地上踩滅，做了一個手勢，幾十號人立馬趁著夜色，動作迅速地從山上溜向山下。
對於這大規模的動作，已經有些微醺的馬茲和卡西完全不知情，他們兩個背靠著崗哨的牆，坐在地上相互討論之後的人生打算。
“我想跟著老大再幹兩年，等我存夠錢了，就回去娶個媳婦，做一個小本生意，安安穩穩地過完下半輩子。”
馬茲十幾歲的時候就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參加九頭蛇的組織，純粹就是為了混口飯吃。
而卡西則不一樣，他有一個妻子，一個身患尿毒症需要大量的錢去維持生命的妻子。對於一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而言，尿毒症的治療費用幾乎是天價。
所以，他和馬茲的人生目標完全不一樣。
“我可能要工作到阿蘭痊愈。”
對於卡西的境況，馬茲也是略知一二的，有時候卡西去外麵送錢的時候，他也會拿出一點兒幫助他。
“嫂子的病會好的，等她病好的是，我就和你一起去和老大說，到時候你要記得讓嫂子給我介紹一個老婆。我喜歡胸大的！”
馬茲忍不住笑起來，在黑夜中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陸景沉觀察著營地的結構，把跟在自己後麵負責救人的人分成兩路，一路朝著南邊去尋找，自己則和一路人往北邊找。
北邊的生存環境不如南邊，陸景沉直覺告訴自己，九頭蛇那樣自大的人，是不會給霍子衿什麽好的生存環境。
眼前的小屋一個比一個破舊，但門上都沒有上鎖，陸景沉明白，霍子衿不可能在這樣的房子裏。
終於，他的眼前出現一個被兩把鎖鎖起來的小房子，他給手下遞了一個眼色，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動作迅速，手起刀落，睡在霍子衿房門前的看守員還沒有醒，就已經死在了睡夢中。
從他的身上，很容易就找到了兩把鎖的鑰匙，陸景沉把門打開，裏麵的燈也亮了起來。
霍子衿麵無表情地坐在房間的角落裏，他身旁的床上，段毅閉著眼睛，麵色蒼白。陸景沉定睛看了一眼，還好胸膛有起伏，人應該沒有死。
而房間中間，對著陸景沉笑得不是別人，正是九頭蛇。
“陸總，別擔心，安莽不會來救你了。”
一個球一樣的東西滾到腳邊，陸景沉瞥了一眼，那是安莽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