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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毒(一)

  沈宴睡夢中迷迷糊糊,似乎聽到有人在她耳邊你呼喚,又聽到儀器滴滴的聲響,她費力掙開眼睛一絲縫隙,隻看到雪白的天花板和幾個白色的人影閃過。


  “快,吸氧,推腎上腺素。”


  “病人血氧飽和度75,收縮壓90,舒張壓54。”


  “滴滴滴……”


  這裏是哪裏?是醫院?

  她費力地呼吸每一口氧氣,腦子思索不過來便感受到胳膊上一陣涼意,針頭刺入,藥力襲來,又昏死過去。


  意識到夢中的昏死,沈宴猛地掙開眼睛撲騰一聲坐了起來大口喘著氣。


  “我去……嘶。”


  這一下動作太過突然,她直接撲騰坐起來的動作牽連到右臂的傷口,頓時疼得她齜牙咧嘴。


  沈宴一邊捂著傷口一邊四下打量著。


  這裏是熏風院她的臥房,古色古香的布置,旁邊桌案上的香爐內還燃著鵝梨香,垂下的帷帳圍出一個昏暗的環境。


  但她還是清楚,這不是夢中的地方。


  她這一番動靜不小,休息在一側小塌照看的徐瑾快走幾步走到她麵前,一手掀開帷帳,坐在床榻邊,伸手觸碰了一下沈宴的額頭。


  不燙手,但都是汗水。


  “昨晚你發燒了。”


  徐瑾收回手解釋道,從一旁取了一方手帕細細擦著她手心與額頭的冷汗。


  帷帳內昏暗,沈宴此時剛剛迷糊過來,感受到徐瑾牽過自己的手細細擦著,又擦了擦她的額頭和脖子。


  沈宴抬眼看向徐瑾,昏暗的環境下看不清眼神,耳邊是兩人的呼吸聲。她此時隻能感受到肌膚碰觸的真實感。


  她心有餘悸地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額頭,雖是剛擦,依舊濕濕的。許是剛才那個夢境太過於真實了。


  那個夢,她回到了現代,躺在病床上正在被搶救。


  “讓大夫進來給你看看吧。”


  徐瑾見沈宴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擔心,她昨晚燒得厲害,迷迷糊糊說著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話,現在醒來卻又呆愣了。


  為著這個,他仔細問過許多遍,袖箭是否有毒。


  得到的回答都是沒毒。


  沈宴歪過頭看著徐瑾,伸手碰了碰他的臉,溫熱的觸感告訴她,這裏的一切才是真實的。


  她這一下,倒是把徐瑾弄傻了。


  徐瑾直直看著沈宴,咽了一口氣,他現在覺得沈宴的病不能再耽誤下去,起身拽了拽床榻邊的銅鈴,命人進來。


  帷帳之內,徐瑾靠近沈宴,端詳著她脆弱的麵容,低聲道“我一定會找人治好你。”


  說罷,便離開帷帳,反手將層層的紗幔垂下。


  “在下陸寧拂,見過城主,長公主殿下。”


  銅鈴聲響,有一人進來,竟是陸寧拂!


  帷帳放下,沈宴隻能隔著層層的紗幔依稀看到外麵陸寧拂的身影。他既然來了,王煥之一定知道了昨日之事。


  至於為何會傳出去,沈宴便不知道。


  許是安娘,也或是別的細作。


  徐瑾看了一眼陸寧拂,淡淡說“鬼醫聖手陸寧拂,久仰。”


  “在下對城主也是久仰大名。恰巧近日遊行至長安,聽說長公主遇刺便來徐府自薦。”


  陸寧拂笑著說道。沈宴雖看不清他的臉卻能想象到他說話時欠揍的神情。


  說來也是可笑,自己明明也是個醫生,但是離開了科技的發展,在這裏竟是舉步維艱,連一個發燒和傷痛都束手無策。


  看似簡單的一切,此時都無法完成。


  “請。”


  徐瑾撩起帷帳,小心牽出沈宴的手臂,眼神示意陸寧拂過來看病。


  陸寧拂收起玩心走到床榻前半跪著把脈,手指搭在沈宴手腕時,他眼神一頓,細細思索幾番,才沉聲說道“長公主的身子似乎不是很好,仿佛中了毒。”


  沈宴這下倒是驚了,歪過腦袋看著外麵的陸寧拂。


  自己怎麽會中毒?

  徐瑾沉下目光來,道“昨日的袖箭我已經命人查過,上麵沒有毒。”


  陸寧拂搖了搖頭,說“我可沒有說,是昨日之毒。”


  他這話說得清楚。


  沈宴明白過啦,心中冷笑,自己怎麽忘了,在深宮之內害死康和帝姬的人見到自己時,怎會輕易罷手?


  可她已經足夠小心謹慎,為何還會中招?

  “還望陸大夫明示。”


  徐瑾看向紗幔之後的沈宴,沉聲說道。


  陸寧拂沒想到自己這一趟還有新的發現,頗為感慨說道“長公主所種之毒名喚蓮絲。有藕斷絲連之意,難以發現,難以解除。此毒下起來漫長,約莫著十年才能毒發。若不是我前幾年查閱典籍時發現,今日也不會察覺。加上昨日長公主服用的藥裏,許是加了湘西的生骨香,此藥能夠催發蓮絲的毒性……”


  這樣說起來,她受傷倒是因禍得福。因用了生骨香,催發了蓮絲的毒性,今日才被陸寧拂察覺到。


  “蓮絲?”


  沈宴喃喃道。


  這個毒的特點完全符合康和所種之毒。


  徐瑾聽後,思索幾瞬便直接問道“可有解除的法子?”


  他不通醫理,隻想知道如何治好沈宴。


  陸寧拂頗有把握說道“長公主身上的毒淺,拔上個三四回也就好了。其實這次受傷也算好事,否則這毒日積月累的,一旦爆發便難以救治。”


  徐瑾頷首,拱手鄭重道“多謝。”


  “城主不必謝我,這拔毒繁瑣,所需的藥材也不少,你還是盡快備好吧。”


  陸寧拂說罷,挑起帷帳看了看沈宴的傷口。


  傷口被包紮完好,他三下五除二解開纏繞在沈宴肩頭的布緞,露出血色的傷口,雖上了藥,但還是滲著血跡。


  “金創膏配上玉肌膏,再內服湯藥,半個月就好了。待到長公主這傷好了,我再為他拔毒。”


  陸寧拂在徐瑾嚴肅的目光之下訕訕蓋上傷口,輕咳一聲說道。


  他是醫者,醫者父母心,眼裏是沒有男女之分的,沈宴這塊肩膀的肌膚在他眼中與旁人無異。都是案板上一塊肉而已。


  但他架不住徐瑾的嚴厲目光,索性看完病之後寫了兩幅方子之後便離開了。臨行之前還留下了自己的一枚梅花鏢。


  算是應下了為沈宴拔毒一事。


  小星侍候在一側,拿著方子便去藥房去抓藥了。


  屋內隻剩下沈宴與徐瑾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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