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攜手設局(四)
偌大一個大明宮,陸司製下獄這樣的事情本不算大,隻是被沈宴故意弄得動靜極大。
一時間後宮人盡皆知。
賢妃在後宮之中一直淡薄處世,深居長樂殿,也被這件事情驚到了。
長樂殿在暖閣附近,比別處更暖和,此時已經有了淡淡的春意,外麵長廊風鈴輕響,心隨高遠。
賢妃披了鬥篷坐在長廊之下看著遠處愣神,聽著阿桃說著最近宮中的閑事。
“陸瑩也算是個人精,這次怎麽自己把自己給害慘了?”
賢妃聽完之後淡淡說道,眼神沉靜看不出悲喜,但阿桃能感知到她的嘲笑。
陸司製與長公主在她眼中都隻是俗人。
這後宮的爭鬥一向與賢妃無關。她既不想爭,也不想鬥,原本爭一口氣想將康和好好磋磨一番,可惜,她被許給了江城城主徐瑾。
既如此,那康和與她,便再也沒有關係了。
阿桃性子穩重,將外麵聽到的消息細細說來,分析給賢妃聽,引得她頻頻點頭。
“哼,康和的算盤打得是很好,隻是不知道,哪個人要上鉤。”
賢妃輕哼一聲,說道。
她頭靠在欄杆邊,閉上眼耳邊風鈴聲陣陣,恍惚間仿佛回到了曾經年少的歲月,無憂無慮,讀書寫詩,肆意長安。
“娘娘是旁觀者清,隻怕當局者迷,就進了長公主的局,上鉤了。”阿桃在旁說道。
“她要釣的,是害過她的人。做過虧心事的人呢,總是心中有鬼,這時候更容易自亂陣腳。很快,她就如願了。”
賢妃清淡的聲音飄散在陣陣風鈴聲中,掩藏在深宮的角落。
深宮之內的故事就如同風沙一般,繁多卻無人在意,落在地上,化為塵土,歸入輪回。
世上總有人悲,有人喜。
既有賢妃這樣瀟灑的看客,便也有林婉容這樣的當局者。
不同長樂殿的輕鬆,嘉裕殿此時威壓深重。
“陸司製現在如何?”
林婉容冷冷問道,她臉上沒有往日的嬉笑,取而代之的是凝重陰冷,一眼看去就像是地獄深處歸來的魔鬼。
沉重壓抑的氣氛從她向外擴散著。
茯苓侍奉在一旁暗自咽了口氣,低聲回道“陸司製現在被扣押在掖牢,不許旁人探望。不過據說辰妃下令,不許對陸司製用刑。”
她說得極快,說完還試探地看向林婉容。
林婉容手死死扣在桌案的一角,聽完茯苓的話,她忍不住氣急而笑,胸脯上下起伏著,突然猛烈地咳嗽著,臉色一變。
“娘娘!你怎麽了?”
茯苓急忙上前詢問,眼神在她身上來回尋找傷處。
林婉容反應過來,伸手死死握住茯苓的手臂,眼神有些濕潤,苦笑著說“本宮來癸水了……”
她已經許久沒有來癸水,這段時間一直在吃藥。
茯苓瞪大眼睛,笑著說“娘娘你等一下,我馬上給您拿褻衣。”
說完,她轉身去了側殿。
林婉容感受到腹部傳來的陣陣酸疼以及流血的感覺,心中越發陰冷,她手半擋著臉,眼神冰涼又悲苦。
這一切都是拜康和所賜!
現在,她竟然還妄圖去害陸瑩。
……
齊尚宮回到尚宮局之後,將四司之人全部召集起來,但凡會些女紅的,都下令打發到司製房趕製婚服。
以最大限度的人手去趕製。
“現在除了人手,最重要的是紙樣。沒有打紙樣,一切都是紙上談兵,空談一片。”
付司膳精通女紅,暫時領司膳與司製兩房的事務,她這番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
“打紙樣的事情,還是得拜托你了。”
目前最合適的人選便是付司膳,齊尚宮這話得到姚司珍與劉司設的首肯,三人都帶著希冀齊齊看向付司膳。
誰知,她凝重地搖了搖頭。
“婚服紙樣與旁的不同,我一直都在司膳房,對婚服禮製可謂是一竅不通,怎麽能趕出紙樣?”
付司膳為人低調謹慎,她說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
聽到她的話,三人難免有些失望。
氣氛有些尷尬沉重。
付司膳攢著手,眼眸一轉,似是下定決心,說道“不過我認識一個人,也許她可以。”
“是什麽高人?”
姚司珍聽到居然有人能解決此事,有些好奇問道。
付司膳搖了搖頭,苦笑說“抱歉,我這位朋友有些孤僻,不想讓人知道她。我也不好說出她。”
“不管是誰,不管性子是孤僻還是活絡,隻要能解決燃眉之急,救下咱們整個尚宮局,她都是我們的恩人。”
齊尚宮開口說道,三人都笑著點頭應道。
……
清思殿外。
“該死的司製房,她們怎麽可以這樣子!”風暇在殿外急得來回轉悠,這幾天憂心,她臉上原本肉肉的臉頰都有些瘦了。
一眼看過去,顯得我見猶憐。
小星見她這般慌張,上前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慰道“沒事的,你要相信長公主。”
“可是馬上就是大婚了,連婚服都沒有著落。”
風暇一說到這裏,又有些哽咽。
眼看著就要哭了起來。
小星連忙哄她,說“別急了,你看這幾天辰妃娘娘老往殿下這邊跑,說不定她能找出辦法。”
風暇一向覺得辰妃厲害,聽到小星的話不免愣愣地點頭。
哄完風暇,小星沏好茶水去了內殿。
殿外梨花帶雨,殿內爭鋒相對,這會兒沈宴正與辰妃對弈,兩人各執一字,眼神凶狠對峙著,誰都不讓誰。
棋盤上白子快要吃掉黑子陣型的尾巴,已近危局之時。
小星覺得世間緣分真是奇妙,長公主與辰妃,單拿出去都是不好惹的主兒,偏偏兩人碰到一塊,就幼稚得很。
“殿下,娘娘,茶已經沏好了,要不要先歇歇?”
沈宴果斷扔下手中的黑子,接過茶杯來,一邊喝著茶一邊搖著腦袋惋惜道“哎,今日看在小星的麵子上,就先不下了。”
“你哪裏來得這厚臉皮,自己馬上還有兩步就輸了,還硬倔。”
辰妃白了她一眼,也接過茶杯來,沒好氣說道。
小星看著眼前這鬥嘴的兩人,對沈宴說道“剛剛風暇還在擔心殿下大婚的婚服,差點就要哭了,偏偏你還在這裏玩得歡……”
“風暇這姑娘性子太純良,我也不想瞞她,但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沈宴有些愧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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