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叫聲哥哥來聽聽

  勳政宮裏，三人依舊是之前的位置，萬俟言初依舊是端著帝王的架子坐在那裏，樊影努力把背挺得筆直，閆初七則很隨意了，拿著一個大海碗，咕咚咕咚往嘴裏灌青梅果茶。兩雙眼睛便是直直地盯著她喝茶，閆初七終於是喝了三碗才停了下來，“太好喝了，我能喝一桶！嗯嗯，我先去趟廁所……”隨後便跑出了勳政宮，沒了影。


  閆初七確實是要去廁所的，不過，不惹事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所以，她決定，去廁所之餘，順便逛逛勳政宮，說不定能發現什麽秘密或寶貝呢。就這樣，閆初七叫了小宮女帶她去了廁所，解決了生理問題之後，便開始在勳政宮裏瞎逛。天色已經不早了，一輪彎月掛在天上，有獨特的高冷氣質。除了月亮之外，隻有幾枚星子掛在天空，彰顯著孤獨落寞。


  不過這些景致抒情若是換作李貴妃定能寫出好些流芳百世的詩句來，換在閆初七眼裏，自然是不能吃也不能喝，無用至極罷。她的注意力已經被一處亮著昏暗燈光的地方吸引去了。那是一間廂房，是勳政宮裏除了議事處之外，很普通很大眾的一間臥房。吸引閆初七的，是空氣中迷香的味道，味道極淡，茅廁的氣味能很好地掩住這股氣味，但介於閆初七嗅覺靈敏，並且恰好一陣風刮來，迷香便沒有逃過閆初七的鼻子。


  皇帝若睡女人，必定是在後宮，又怎會在這前朝的重要議事處做這種羞羞的事，但這催情的迷香卻是出在那間有著昏暗燈光的廂房裏，閆初七狐疑，預備上前查看一番。


  突然有一人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手捂住她預備出聲的口，嘴貼著她的耳尖，溫柔至極的聲線響在耳朵裏，“別說話，別怕，是我，陌景。”萬俟言初捂著她的口退後，走了十多步的樣子停了下來。鬆開牽製她的手，低語道，“初七，別去，聽話。”


  閆初七轉身，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盯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你要我聽話？我是你什麽人，要聽你的話？”萬俟言初倒是真的認真去想了，她是他什麽人，為什麽得聽他的話？而閆初七絲毫沒有給人填了煩惱的自覺，繼續說，“罷了，這不是重點，咱們還要再議那東溪國之事嗎？”


  萬俟言初回神，不再想那些離他很遠的剪不斷理還亂的雜事，嘴角扯出一個笑，看向笑著的小丫頭，“明日再議，大家也都乏了，我便叫樊影先去休息了。”


  “明日去哪裏？”


  “慈寧宮如何？”


  “如此甚好，那便去慈寧宮罷。”


  兩人一拍即合，也很有默契地緘口不言那些漏洞極多的事，例如閆初七為何那麽執著地要玉，且非得每日一塊；或是那間點著催情迷香的廂房裏到底住著什麽人，又或是有什麽秘密；再者便是為何男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慈寧宮一個小侍衛，卻做著皇上要做的人，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自己就是那日的那個陌景，但無人的時候，叫他陌景，那人是應的；………這些事情都是疑點，也很是雜亂五章，不知如何言語，作何言說。


  “我送你去慈寧宮吧，正好我也順路。”萬俟言初狀似無意地說，卻還在用眼角餘光偷瞄閆初七的反應。


  “那是相當好。”閆初七嘴上很是歡喜，但卻又不自覺麵癱，萬俟言初看了她的表情，也是深鎖眉頭，疑惑不解。


  不過既然答應了便要去履行，閆初七就這樣被萬俟言初拉著出了勳政宮，走時還順走了剩下的青梅果茶，還有一隻燒雞，一大串葡萄……萬俟言初嘴角不斷地抽動，這活脫脫一個餓死鬼的節奏，是慈寧宮有人欺負她，不給她飯吃？

  思即此，萬俟言初不由得想起今日不知情下給小丫頭換衣服的情形，除了當時看見的那白花花的一片肉之外，他還看見了鞭傷，一道道，有肚子上，肩上，還有胳膊上，一片青一片紫，很是駭人，隻不過當時的另一場景更讓他震驚罷了。想起這茬，他的心理又是一抽一抽地疼，這小丫頭伶牙俐齒，一看就是不肯吃虧的主，怎麽會如此，受人欺辱？不自覺地，萬俟言初看向閆初七的目光布滿了同情。


  閆初七感受到一道像是在看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一樣的眼神，小眉頭皺了皺，循著目光看向心安理得牽著自己手的男人，伸手打了一巴掌，“怎麽，可憐我？”奶凶奶凶的語氣實在讓人生不出厭惡來，萬俟言初也是如此。


  他淺淺地一笑，語氣裏多了玩笑意味，“那是，叫聲哥哥來聽聽，從此以後，天上人間，哥哥都罩著你。”玩心大起的某人，絲毫沒有意識到少女心思九轉，卻是在心裏埋下了一顆種子。


  女子聲音有些異常，她清了好幾下嗓子，才躊躇開口，“陌景哥哥”，便是萬俟言初也沒有想到閆初七當真會叫罷。趁著他愣神的功夫，隻覺一雙手掙脫了他的手，幾息之間，身邊的人早已不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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