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在自己懷裏酣眠
邱太醫連忙鬆了把脈的手,向著萬俟言初拱了拱手,恭敬道,“回皇上,這位姑娘的病並不嚴重,發熱已經控製住,但最重要的是內裏空虛,身上的舊傷未愈,才導致昏迷不醒,幸而來得早,若再遲上幾日,恐怕會落下病根。”
萬俟言初已經愣住,“她方才落了水,著了涼,沒有感染風寒?”心裏不由得又是一陣心疼,這小姑娘,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
“回皇上,這姑娘是受了風寒的,但因治愈及時,已經好了大半,不需要再用藥便能痊愈。”
閆初七感覺自己好像躺在了一個暖炕上,暖意圍繞著她整個身體,愜意舒適,突然又像入了冰窖,刺骨的冰涼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隨著冰涼來的,還有一股好聞的熏香味。
她能感覺到自己並不排斥那種冷,因為冷能使人鎮定,能讓沒有嚐過溫暖的人感到安全。她朝著那邊的冷,靠近了一些,伸出手,像是想要留下些什麽。
“別亂動啦。”萬俟言初看著小塌上亂動的小人兒,很是無奈地握住了她那搜尋的手。一入手,給他的感覺就是,小。
女孩的手很小,就像娃娃的手,隨後就是粗糙,女子的手並不像平常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一樣,手掌軟嫩,手指纖細,而是很小,看起來小巧玲瓏,卻比同齡人的手掌要小上好多。
而最主要的是她手上的繭子,不是常年做粗活留下的,卻是練琴棋書畫留下的。大家閨秀的看家本事也大抵如此罷。
女孩出奇地聽話,安安生生地進入了酣眠。直到萬俟言初吩咐人送藥和傳膳到勳政宮,閆初七都沒有醒。
萬俟言初無奈地看著被口水浸濕了一大片的衣袖,還有像被小狗護食一般抓著的左臂,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是不自覺地揚起了一個笑。
這一笑可了不得,直接把在場的邱太醫給看呆了。這人是皇上?皇上笑了?皇上笑起來還莫名好看,有木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皇上還會在後宮以外讓女人碰了?
對於一個為數不多知道皇帝秘密的人,邱太醫感覺自己又離被滅口進了一步。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邱太醫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隨後腿腳有些不利索地往出走。
“邱神醫,你來幫我個忙,”萬俟言初正好抬頭,看見抬腳欲走的邱太醫,趕忙攔下,“你這裏有沒有桂花糖,蜂蜜糖之類的?”
邱太醫整個人都呆了,他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他沒聽錯吧?皇上在太醫院,找他要糖吃?這裏又不是禦膳房,皇上嗜吃甜食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
“邱神醫?你沒事吧?”萬俟言初表示很無奈,怎麽最近這麽多人都聽不明白他在說啥,和那個小丫頭溝通不了就算了,怎麽這太醫也聽不懂他說話了?難不成,真是他自己說話有問題?
“回皇上,老臣在,”邱神醫有些尷尬地看向皇上,“皇上啊,這裏是太醫院呐,不是禦膳房,桂花糖蜂蜜糕之類的我們這裏當真是拿不出來,請皇上諒解。”隨後他揪了揪自己的胡子,“老臣年歲大了,今日身體稍感不適,就先退下了。”就一溜煙跑了。
萬俟言初扶額,自己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呃,沒腦子。看著還在酣眠的小丫頭,他招招手叫了一個小藥童過來,“你一會兒去趟禦膳房,吩咐備去勳政宮的膳食時,捎帶準備寫桂花糖蜂蜜糕之類的點心來。”
小書童受寵若驚地連連應聲,“奴才遵旨”,又是一溜煙出了門,往禦膳房的方向去了。
萬俟言初輕輕扯了扯小丫頭抓著的左手,卻無奈女孩抱得太緊,沒有拉開。他眉宇間又染上了笑意,情意在看不見的地方滋長,男人卻始料未及,還,不自知。
萬俟言初就這樣,以一個極其怪異的姿勢,抱著沉溺在睡夢中的女孩,走出了太醫院。一個很有眼色的小太監上前,下拜行禮後,才低著頭說話,“奴才小玉子,在太醫院當值,要不奴才去抬一頂軟轎來,好方便皇上出行。”
萬俟言初抱著閆初七,看不大清說話人的臉,就循著聲音回道,“如此甚好,快些來,我在去勳政宮路上等你們。”
說完,他就大踏步朝著勳政宮的方向去趕。他走得很快,卻不慌亂,但因為抱人的姿勢怪異,眼前的路確是看不太清的。
“放肆!什麽人?見了本宮竟然連禮都不行!”一聲囂張至極的怒喝,聲音尖利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矯揉造作。
萬俟言初微微側了側身,看向喝罵的那人,冷厲的臉上罩了一層陰霾,讓人下意識地感覺不寒而栗。
對麵的女人也是這般感覺,她感覺周圍溫度在急劇下降,仿佛都能聽見冰凝結的聲音。她裹緊了自己身上的豔紅披風,迎著那冰冷的目光瞪了過去,卻是直接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皇,皇……上………”赤妃感覺自己的舌頭被剛剛的冷意凍得僵住了,結結巴巴,卻說不出完整的話,雙腿不住地顫動,那苦練的唯美跪姿卻再也支持不住。
平日裏隻見皇上笑顏似暖陽般綻放,卻不知道,皇上的寒冬,又是幾人能承受得了的?赤妃癱坐在地,卻放棄了掙紮,就愣愣地跪在原地,渾身哆嗦著,卻說不出第二句話。
萬俟言初並沒有太過理會,隻是看了一眼癱坐在地的赤妃,便繼續朝著勳政宮的方向走去。從始至終,萬俟言初沒有說一句話,但那癱坐在地的人,卻像是絕望了一般,久久無法起身,是兩個宮女攙著回的豔赤宮。
離著勳政宮還有一刻多鍾腳程的時候,小玉子眾人抬的軟轎才到。萬俟言初抱著閆初七上了軟轎,依舊是小心抱著。那條小丫頭抱著的左臂,卻是至今都沒有抽出。
坐著軟轎,一切都省力些,不一會兒功夫,勳政宮的門牌已經映入眾人眼簾。
下轎,他抱著她,兩人離得很近,甚至他還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很好聞,卻說不出是什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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