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6 我們是一家人
我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但沒想象到如此之快。馮雪琴的性格葉雯雯極其相似，脾氣急躁，控製欲強，但沒有惡意。想必知道了方佳佳住在我家了，能不爆發嘛。
馮雪琴對我爸的好是毋庸置疑的，自從我媽走後就是她裏裏外外照顧著。每到周末就過來幫忙洗衣服收拾家裏，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女主人。後來因為工作忙來得次數比較少，但還是時常會過來。不過，都過去十幾年了，從來沒表白過內心。他們那代人的含蓄是我們無法理解的。
給喬菲去了個電話，她的工作還沒完。我已經等不及了，發動車往家裏狂奔而去。路上，撥通了葉雯雯的手機。
“喂，你在哪？”
葉雯雯慵懶地道：“我在家呢。”
“哪個家？”
“我自己的家啊，怎麽了？”
我急促地道：“趕緊下樓，陪我去救火。”
葉雯雯蹭地坐起來，提高聲音道：“救火？救什麽火？”
“哎呀，電話裏說不清，待會見麵再說。”
二十分鍾後，抵達戴安娜大廈，葉雯雯早已在樓下等候。車子停穩後上來急切地問道：“到底怎麽了？”
我大概講了一遍，葉雯雯鬆了口氣道：“還以為什麽事呢，我媽做得對。本來嘛，一個不知來路的女子突然出現住在家裏，算什麽回事啊。再說我見過那女的，妖裏妖氣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好啦，別那麽說她，方姐人挺不錯的。”我辯解道，“待會見麵後好好勸勸你媽，千萬別氣壞身體。”
葉雯雯咯咯地笑了起來，得意地一仰頭道：“我才不管呢。你父子倆，個個是風流的主兒，活該！”
我噎得說不上話來，感歎塵世間的一些機緣巧合。她母女倆喜歡上我父子倆，這要是傳出去絕對是奇聞異事，都能上《知音》的開篇故事了。我覺得我和葉雯雯成不了，但我爸和馮姨的確挺般配的，可他心中始終邁不過廠長夫人那道坎。
回到家中，妞妞鬼哭狼嚎撲了過來，似乎很懂事的看明白了一切。而我爸和馮雪琴麵對麵坐在院子裏，不見方佳佳的蹤影。
父親見我回來了，立馬釋然，起身笑嗬嗬地道：“雯雯也來了啊，快坐，吃西瓜不，我去地裏摘。”
“你坐下，哪兒也別去。”馮雪琴拿出領導脾氣壓製道。
父親衝我遞了個眼色，乖乖地坐下了。
飯桌上，擺著豐盛的晚餐，餐具擺放著整整齊齊，他們好像在等我們吃飯。我轉身抬頭看了眼樓上，亮著燈的房間影影綽綽有身影在移動。
我陪著笑臉道：“馮姨，還沒吃飯吧，要不一起吃？”
馮雪琴氣鼓鼓地看著我道：“你覺得我能吃得下飯嗎，她住家裏多久了？”
“呃……也沒多久。馮姨，這事和我爸沒有任何關係，是我把佳佳姐帶家裏的。”
馮雪琴黑著臉瞪著我道：“為什麽，你了解她嗎？”
“當然了解了……”
“那你說說她的家庭情況。”
麵對她咄咄逼人的攻勢，我竟然語無倫次。無奈道：“她不是壞人，我懇求您讓她留下來吧。”
馮雪琴麵無表情決絕地道：“不行！這裏從來沒陌生女人來過，也不允許陌生女人進來。”
我無法與其交流，心裏還牽掛著方佳佳，妥協道：“好吧。”說完，蹬蹬蹬跑了上樓。
方佳佳正在收拾東西，眼睛紅腫著似乎剛哭過，看到我連忙轉過身埋頭收拾著東西。不知為什麽，我對其充滿憐憫之心，過去蹲下來道：“方姐，對不起……”
方佳佳努力一笑道：“有什麽對不起的，我本來就是暫住在這裏。就是她不趕我走，我也會離開。”
“正好，喬菲那邊還空著一個臥室，要不去那邊吧。”
方佳佳歎了口氣道：“眼下隻能這樣了，你不會嫌棄我吧？”
“哪會呢，我們是一家人。”
聽到此，方佳佳眼淚嘩嘩地落了下來。我不知該如何寬慰她，少傾道：“其實我早就想讓你過去了，喬菲也挺想你的。”
方佳佳擦掉眼淚道：“謝謝你，你們都是好人。”說完，提起沉重的箱子準備下樓。
站在樓梯口，她的眼神與馮雪琴相遇，略顯歉意地移開，埋著頭下了樓走到父親跟前恭敬地鞠了一躬，道：“徐哥，謝謝你，我走了。”
父親激動地站起來試圖阻攔，馮雪琴趁機抓住他的衣角。他停止腳步，眼神裏流露出複雜的神情。
我能看得出來，父親已經喜歡上方佳佳。
自從她進入家門的那一刻起，徹底打亂了父親沉寂的生活，開始變得活潑起來。屁顛屁顛跟在身後晨跑，練瑜伽，臉上出現少有的笑容，似乎找到了當年的感覺。
父親說過，他這輩子隻愛母親一個人，若不然早就為我娶後媽了。現如今我們長大了，而且也非常支持他尋找屬於自己的生活，但他一次次拒絕了，直到方佳佳的出現，喚醒了最原始的本能。
發生在我父子倆身上的故事不知是巧合還是狗血，一個家庭喜歡上另一個家庭，但愛情是沒有邊界的。
父親最終還是沒說出心裏的話，站在那裏看著方佳佳離去的背影，憂鬱不舍的眼神說明了一切。就連妞妞都懂事地咬著她的褲腿，不舍得“女主人”離去。
我知道無法改變事實，與馮雪琴匆匆道別追了出去。
“你出來幹嘛，快回去，要不你馮姨又該生氣了。”
我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無所謂道：“沒關係的，她是來看我爸的。”
“那葉雯雯呢。”
“……”
我沒有回應，打開後備箱塞進去，發動了車消失在蟬鳴唱晚的桃花港村。
路上，方佳佳一句話也不說，側著頭一直看著窗外。從某個角度看，她和喬菲還有某些相似。而在她的眼神裏，同樣寫滿了故事。亦或在思念過去的人和事，亦或在懺悔一生的無奈和彷徨，那裏是她的家，也許沒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