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她也很脆弱
“也不是讓你離開工作崗位,聽說有幾個研究課題都在準備?”副院長翻看手裏的資料,正巧前幾天武央交過來幾份研究經費的申請表,“你挑選出兩個比較有學術分量的,我走流程給你審批。你就安心在家裏好好的研究課題,也算是工作休息兩不誤嘛!院領導是很考慮你的……”
副院長用手帕擦拭著頭皮的汗,半晌沒有聽到回答,等再次查看屏幕的通話記錄時,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就被掛斷了,“院長什麽時候能回來?”他長歎一口氣,心想著存了幾年的休假是時候該用掉了。
“央妹妹,你別太著急。醫院也是考慮到你的人身安全……”嚴琅拿來冰袋敷在她臉上,心疼到不行。
武央雙眼空洞無神的望著雪白的牆壁,讓嚴琅把麵放在床頭櫃上,說“你回去吧,我想自己靜一靜。”
“我……”嚴琅不放心,可看到她那雙眼睛裏麵的祈求,隻能起身囑咐,“麵一定要趁熱吃,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晚上如果害怕就點開燈,看著對麵,我會陪著你的!別總是鑽牛角尖去想那些跟你無關緊要的人,這場手術很順利,極其成功,甚至我能夠拍著胸脯說國內的醫生裏不會人做到比你更幹淨,不需要自責。”
武央點頭,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謝謝你。”
“那我走了。”嚴琅輕輕掩上門,趴在門縫處聽著裏麵的聲音,足足半小時才離開。
武央蜷縮著身體,脊背貼著床頭的木板回憶著欒媽媽的質問,埋頭輕輕啜泣起來。
她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強大,臉頰腫起來稍微觸碰就會刺痛。
心底有恨,更有埋怨,卻無法做到同樣的舉動來報複,“笑笑的情況怎麽樣了?”黑暗中抓起手機,等待幾秒鍾後,徐護士長的回複傳過來,“目前生命體征平穩,從已經轉移到普通病房。”
“手術和檢查費用,醫院已經走特殊流程審批到賬,嚴醫生墊付的已經原路返款。醫院有我們照顧,你放心……我們都支持你,都在等你回來。”徐護士長的幾句話安撫著武央支離破碎的精神和心靈。
密碼鎖滴滴滴的聲音響起,有腳步聲從客廳慢慢靠近,“啪”的打開臥室燈,武央抬起手背遮擋住視線,根本不用看就知道來人是誰,空氣中獨屬於他特調的香水味不會有第二個人。
“溫總,我記得說過繼續擅長民宅我會報警!”武央端起碗,吃著坨成麵餅的東西。
溫湛向前一步搶過來,皺著眉看不得她那副憔悴的樣子,哪怕她處處都是敵意,卻還是放柔聲音說,“我不放心你,過來看看。還疼麽?”手掌想要觸碰她的肌膚,卻被武央給閃躲過去。
“多謝溫總關心,你消失在我的眼前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關心。”武央吸吸鼻子,強忍著酸楚。
溫湛想起六年前,他們還在戀愛的時候,也有流言蜚語惡意中傷武央,她偷偷躲起來抹眼淚。等溫湛趕到的時候,隻是簡單的兩句話就讓武央淚流滿麵的撲進他的懷裏,說“為什麽都要編造出不存在的事情?這樣中傷我,他們會得到什麽好處麽?”
“我給你重新煮碗麵。”溫湛起身,廚房裏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半小時,溫湛端著一碗滿滿當當牛肉的麵進來,將筷子塞在武央手裏,說“很委屈對麽?但欒笑一家人目前是弱勢方,更多的人願意聆聽他們傳達出來的消息並且下意識的相信。”
“隻要你一句話,我會讓欒笑一家人在國內消失。”溫湛說出這番話,是完全可能做到的。
武央抬起頭仔細盯著那雙眼睛,似乎並不認識他,“他們用言語惡意中傷,誹謗編造出完全不存在的故事來詆毀我。你呢?用手裏的權利和勢力作為籌碼讓她們永遠都無法開口,這樣做跟他們有什麽區別麽?”
“哦,我差點兒忘了,溫總是溫家人,不會將普通人看在眼裏吧。”武央敵意猛地爆發出來。
溫湛擰起眉,不懂明明是替她著想,為什麽會得到這種反應,“武央,你難道對我不是有偏見嗎?不管我做什麽,都是有所圖。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至少也要讓我明白……”
“溫總,請你離開。”武央頭痛的皺著眉,捂著胃。
這幾年拚命的加班熬夜,做研究課題來獲得名望,武央根本不把身體當回事,她需要用最快的時間回到這座城市複仇。低血壓,老胃病和許多慢性疾病侵蝕著她的身體,與自身醫生的職業格格不入。
“好,我會離開。”溫湛不想讓她繼續賭氣,隻能妥協,“你記得吃完,好好睡一覺。”
門砰得關上,床頭櫃頂冒著熱氣的牛肉麵被武央端起來,一口口的吃著。
漆黑的房間裏,武央明明困到神智都模糊了,卻還是睡不著。翻身坐起來,用手機看著最新的新聞報道,醫院事故是全部社交軟件的頭版頭條。嚴琅指著欒笑媽媽的照片被放大無數倍,而他抱著武央離開的照片也被添油加醋的描繪成另一種潛規則上位的故事。
憑空杜撰出的的謠言有鼻子有眼,甚至還有欒媽媽接受采訪的視頻。
下麵的評論全部都是謾罵,罵武央沒有醫德,罵她根本不配當醫生。
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忽略掉經過十一個小時的手術,欒笑已經沒有生命之憂的事實。更沒有提起主刀醫生是武央的這件事……比起讚揚,謾罵和詆毀要更容易脫口而出。
醫院旁邊的公寓,蔣漫夭聽到腳步聲如同驚弓之鳥般的回頭,看到蔣漫玲,從她手中接過外賣食物,饑腸轆轆的吃起來。整整一天,她沒有從公寓裏出去,窗簾也不敢打開,隻要走廊和電梯間傳來些許聲響,她都會害怕的緊鎖著臥室門,“姐姐,事情過去了麽?”
“並沒有。”蔣漫玲坐在沙發上,說,“必須要按我說的做,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