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 愛與不愛
於知魚喝著手中的草莓汁，很不好喝。滿嘴的勾兌果汁和糖的味道。
“阿楚……”
“怎麽了？”林楚看著於知魚，
“我想喝可樂。”
於知魚低下了頭，她有點不好意思看林楚，林楚好心好意給她點的果汁她真的不想喝了。
林楚先愣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
“傻姑娘，不想喝早說啊。”
看著這個低著頭有點可愛的姑娘，林楚突然間有了錯覺。
於知魚和於知秋一點也不一樣。
他叫來服務員，點了一瓶可樂。於知魚抬起頭，笑了起來。
“沒想到你居然喜歡喝可樂，我看你買了許多草莓棒棒糖，以為你會喜歡草莓味的東西呢。”
“笨蛋……”
於知魚笑得很好看，跟於知秋的感覺完全不同。於知秋笑起來更加溫柔知性，而於知魚笑起來很活潑，有些俏皮的感覺。
“我說了，今天是知魚。”
林楚撓了撓頭，於知魚今天的表現讓他很意外，自己在於知魚麵前就像剛認識一樣，對她一點都不了解。
“知……知魚？”
“怎麽了？”
於知魚端著可樂喝的很開心。
“你……為什麽要扮演知秋呢？”
林楚說出這句話就後悔了，他不該觸碰這條線。當初於知秋和林楚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於知秋曾經說過，
“會有人替我好好愛你……”
林楚心裏很明白，這根本不是愛，是妥協。於知秋對林楚有著無限的包容和愛，卻將自己的職責強加給了於知魚。
於知魚的愛不屬於林楚。
果不其然，於知魚臉色冷了起來，桌子上出現了長時間的沉默。
為了打破這個尷尬的場麵，林楚隻得幹笑起來，
“哈哈哈哈……”
“笑什麽！”
於知魚將手裏的可樂“砸”到桌子上。
“對不起……我不該多嘴的……”
林楚低下了頭，像個犯錯誤的小孩子。
於知魚怒視著林楚，也不說話。
“這樣吧，知魚。作為賠罪，以後你想吃什麽直接給我打電話，我帶你去吃。”
林楚抬起頭，用乞求的語氣說著這句話。
“不用了。”
“我不餓了，以後也不用了。”
“以後出現在你麵前的隻有於知秋，於知魚不會再出現了。”
於知魚站了起來，轉身就離開了。林楚起身去追，卻被於知魚回身給推了回去。
“不要跟著我！”
於知魚大喊，餐廳裏的人都轉過頭看著爭吵的“小兩口”。
於知魚離開了餐廳，天空突然陰了起來。於知魚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混蛋林楚……混蛋林楚！”
蘭青和李耳就站在於知魚身後不遠處，
“就是這個女人？”
“是她。”
蘭青點了點頭。他盯著於知魚，總覺得有些奇怪，可又說不出來奇怪在哪裏。
變成了人之後，蘭青失去了絕大多數能力，他隻能簡單的看出這個人身上最近發生了什麽事，卻不能深入，更不能窺探人心。
奇怪的是李耳也有和自己一樣的能力。但是他現在隻能選擇相信李耳，現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李耳還在自己身邊，雖然有可能是個定時炸彈，但是蘭青別無選擇。
天空中落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於知魚很害怕下雨，可是卻依然走在路上，沒有跑回家，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
“她和那個男人吵架了。”
“我知道。她是個怪人，上次見到她的時候也是下雨天，她躲在屋子裏還穿著雨衣打著傘。”
“確實夠奇怪的。”
蘭青和李耳依然不緊不慢的跟著於知魚，他們兩個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失去了死神能力的蘭青現在隻能選擇觀察於知魚，來尋找那些幾乎不存在的線索。
於知魚的心很痛，她也說不出來為什麽。
那種痛感衝擊著心髒，好像要衝出來。於知魚覺得胸口很悶，她大口地喘著氣，雨水鹹腥的味道充斥著口腔，可是她根本不在乎。
雨越下越大，於知魚的頭發和衣服都被淋透了。
可是她不想回家，抬頭看著天空，灰色的烏雲像是囚籠一樣困住這片土地，也困住了自己。
她將高跟鞋脫下，白嫩的小腳丫踩在水坑裏。這是她以前根本不會去做的事情，於知魚感受著水的溫度，冰涼刺骨。自己的身體就像水坑裏的水一樣，逐漸失去溫度。
她突然覺得下雨似乎也沒那麽恐怖，這場大雨更像是老天爺在為自己哭泣。
雨水和淚水交融，於知魚逐漸看不清天空中的烏雲，一切都變得虛幻，一切都變得荒蕪。
於知魚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家裏，她有些口渴，想伸手去夠床邊的水杯，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力氣。
一隻大手出現在於知魚的視線裏，林楚拿起水杯，將於知魚扶了起來。
“你醒了……”林楚勇盡量溫柔的語氣說道。
於知魚的眼神還有些迷離，她看了看林楚，又別過了頭推開了林楚手裏的水。
“你走吧……我現在不是於知秋。”
“知魚……”
“走！”
“於知魚！”
林楚有些生氣了，於知魚也被林楚嚇了一跳。
“不要鬧了！你現在發燒了，我走了誰照顧你？”
“你照顧我的方式就是把我的衣服全脫了？”
於知魚清醒了幾分，蓋著被子她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脫光了。
林楚有些臉紅，剛剛的怒氣瞬間消退了，他低下了頭，
“你全身都濕透了，如果不把濕衣服脫掉的話發燒會更嚴重的。”
於知魚沒有理他，翻了個身背對著林楚。
林楚能夠聽到於知魚抽泣的聲音。
“知魚……對不起……”
林楚的聲音有些顫抖，窗外還下著大雨。老天爺似乎也發了脾氣，刮起了大風。雨水被打在玻璃上叮叮作響。
於知魚的心很亂，外麵的雨聲更讓她雜亂的心增添了一份暴躁。她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跟任何人說話。
林楚看著她的後背，歎了口氣。起身將於知魚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怕她著涼。
“我去外麵待著，有事請喊我就行。”
打開臥室的門，林楚離開了於知魚的房間。他看著於知魚房門上的小熊掛件，這是他們前兩天見麵時林楚給她買的。
“這個好可愛！”
於知魚的眼睛冒著光芒。
“你喜歡嗎？喜歡就買一個。”
“喜歡！”
於知魚笑得像個孩子，看著那張笑臉，林楚就知道，站在自己麵前的是於知魚，不是於知秋。於知秋不會喜歡這種小玩意兒，也不會露出這樣天真的笑容。她的笑永遠那麽溫婉而深邃。
“知秋？”
“怎麽了阿楚？”
“天色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於知魚愣了一下，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林楚看著她的笑，又有些恍惚了。
一年前，於知秋去世了。於知魚讓林楚等她，她會還給林楚一個新的於知秋。
這一等就是一年。
等他再見到於知魚的時候，真的覺得站在自己麵前的人就是於知秋，無論是生氣時的樣子還是笑的樣子。
可是她就是於知魚。無論於知魚怎麽學於知秋的樣子，她的靈魂依然是於知魚。
林楚靠在門上，想要吸煙，可是身上的煙被雨水打濕了，他隻能從懷裏拿出一根棒棒糖。
糖的味道很甜，林楚的心卻十分的苦澀。他現在也不知道應該怎麽麵對於知魚，以什麽身份麵對於知魚。
於知秋已經死了，活著的隻有於知魚。林楚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麽自私，他可以不再愛於知秋，但他不想將這種無端的感情強加在於知魚的身上，這對她太不公平。
聽著外麵的雨聲，林楚的心久久無法平靜。他給了自己一巴掌，如果今天自己沒有嘴賤的話，他和於知魚之間就不會產生這麽大的隔閡。
於知魚一直在哭，聽到了門外的巴掌聲，哭得更厲害了。就像林楚不知道怎麽麵對她一樣，於知魚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麵對林楚了，她的心已經亂了。
當於知秋將心髒獻給於知魚之後，於知魚就知道自己以後不再是為了自己活著了。她要帶著於知秋的心髒活下去。她甚至可以放棄自己的靈魂，去全心全意地扮演於知秋。
原本的心髒沒有了，可是原本的思想卻依然存在。於知魚控製不住自己的大腦，她發現自己根本不是用於知秋的身份去愛林楚的。她是於知魚，無論變成什麽樣子，她還是於知魚。
“對不起……知秋……”
於知魚頂著虛弱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了臥室門。
林楚就在門上靠著，於知魚開門的一瞬間他的身體就隨著門向後傾倒。於知魚哪有力氣接住這麽大的一個身體，更何況她還發著燒。
“哐當！”
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在倒下的一瞬間林楚轉過了身，摟住於知魚的腰將她挪到自己的身上。
空氣中彌漫著棒棒糖的甜味，林楚躺在地上，於知魚一絲不掛的趴在林楚身上，潔白的身體泛著光茫。慌亂之中林楚嘴裏的棒棒糖被甩了出去。
看著林楚這張帥氣的臉，於知魚吻了下去。林楚回應著她的吻，心跳的很快。這種感覺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他將於知魚抱了起來放回床上，拿出紙巾擦去她眼角的淚痕。
“好好休息吧……”林楚摸著於知魚的臉。
這張美麗的臉上他再熟悉不過，可是這張臉的主人卻不是他熟悉的人。
林楚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棒棒糖，又扔進了嘴了。外麵的大雨停了，風也停了。樹枝滴落著水滴，一切都回歸平靜。
於知魚安靜的睡著了，林楚聽著她平靜的呼吸聲，親吻了她的額頭。
“對不起……知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