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男人的淚
淩上將老了,他需要繼承人,無論如何他不能夠與天鬥。
軟弱的黃貫中本來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他像是曆史上那種當了四十年的老台子一樣的腦後長了反骨,必須要反抗他的主人。
於是蕭靈顯而易見的成為了最好的第二人選,更何況他們之間有真正的血緣關係。
蕭靈所作所為就是建築在此之上的。
或許淩上將的心底還有些許的真情,但無論有或沒有,都不影響蕭靈的計劃。
真正讓她動搖的是歐女士的那句話。
回到肖公館後,麵對空空蕩蕩的整間房屋,蕭靈感到一股憤怒從心底升起來。
麵對空空蕩蕩的雪白牆壁,和擺在客廳正中央的肖子雅的遺像,她感到四周都像是灌了鉛似的,深深的無力感侵蝕著她。
蕭靈走到客廳的中央,肖子雅的遺像前頭,盯著那張微笑又緊繃的,慣常的肖子雅的臉孔,蕭靈忽然歇斯底裏了起來。“啊!!啊!!!”她叫喊著,將手邊能夠夠得到的東西,全都拿起來又重重扔在地上,發泄心中的怒氣。
“為什麽!你們一個兩個,說走就走!!!!”一隻青花瓷的瓶子落地,化成了碎片,“
隻剩下我一個人!!在這裏受苦!!!!”又一隻花瓷碗摔碎了,
“總是這樣,隻有我,隻有我!!!”
一口氣不知道打碎了多少東西,屋子裏頭丁零當啷的響成一片。
管家和下人們都不敢進來,趴在門板上,聽裏麵的動靜。
暴風驟雨似的一陣響動,待一切恢複平靜,管家撞著膽子推了那扇門一下,露出一個縫隙來,就看到蕭靈跪坐在地上,雙手垂在胸前,抱著肖子雅的照片,而周圍都是碎片。
大概是蕭靈將手邊能夠夠得著的東西全部都扔了出去,再拿到的卻是肖子雅的照片,這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摔得出去的,於是隻能夠被蕭靈緊緊抱在懷裏。
管家看她的樣子嚇了一跳,立刻跑過去,大聲叫喊著“主子,您剛剛小產過後,可不能這樣跪在地上,對身子太不好了。”
蕭靈悲傷的看著雙手之中的照片,口中喃喃自語,像是瘋魔了一般。
管家將人攙扶起來,直到臥室的床上,將被子蓋好,眼看人終於鬆了手,將照片放下了,才捧著那照片出了門,放回到原處,遠遠的向著蕭靈這個方向搖了搖頭,輕手輕腳的將門關上,離開了。
黑暗裏,蕭靈睜開雙眼,對於清若和兒子極度的思念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苦澀,顫抖的雙眼流下淚水,卻隻能夠轉過身子咬緊背角。
黑暗中卻傳來悠悠的聲音“這樣想念肖子雅麽?”
蕭靈幾乎在下一秒就轉過身來了,警覺的盯著黑暗裏的人影。蕭靈幾乎在下一秒就轉過身來了,警覺的盯著黑暗裏的人影。
盡管對方整個身形全都被黑暗所籠罩,但蕭靈還是能夠從剛剛對方吐露出的幾個字來分辨清楚來人。
她絲毫不掩飾聲音之中的欣喜“阿誠?”
那個說話的男人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從黑暗的陰影之中緩慢的走出來“是我麽?”
眼前的男人,長了一張完全不同的臉孔。
不同於阿誠之前的英俊帥氣,那雙象征著年輕的大眼睛變成了一雙看似人畜無害的圓眼,上麵架一副金框眼睛,高挺的鼻梁塌下來了,通向這張扁闊的嘴巴,看上去像是武裝部隊的副司令官活脫脫的出現在蕭靈的臥室之中。
“你。。。。”
蕭靈遲疑了一會兒,但立刻堅定起來“不對,我認得你的聲音,你就是阿誠。”
如果說眼前這個容貌陌生的男人,還有什麽地方與阿誠相似,就是他略帶戲謔的眼神了。
“這麽肯定啊,我還以為,你滿腦子裏頭,都是肖子雅而已。”
蕭靈皺眉,不明白阿誠大晚上的千裏迢迢跑到首都來,是要同自己打什麽啞謎?
“破曉呢?怎麽你一個人過來,你把他放在了那裏?”
蕭靈不敢打開燈,她曾經聽說過清若易容的能耐出神入化,不想阿誠倒是學到了這門功夫,他這樣貿然出現,自然是做了完全準備,以不被人發現為宗旨。可另一方麵,她此事已經心急如焚,迫切的想要知道孩子的處境。
阿誠拉了一張椅子在蕭靈的床前坐下,一雙長腿搭在床頭,這一係列動作整個慢得像是在水中。
蕭靈急了“到底怎麽樣?”
阿誠擺擺手“他畢竟是我們族人的後代,自然有數不清的族人在照顧他,不會有什麽岔子。”
這雲淡風輕的態度激怒了蕭靈“你這是什麽話?那是我的兒子,我將她托付給你,你怎麽能夠隨隨便便的將他扔給什麽人?”
“哦,你也知道你托付給我了,”阿誠淡淡的一笑,“你自己卻在這裏,誰在這張床上,想念著曾經與你睡在一起的人,快活的很。”
蕭靈聽不出這有哪裏快樂了,隻感到荒唐“你在吃醋?因為肖子雅?吃一個死人的醋?”
阿誠不自然的低頭動作出賣了他。蕭靈幾乎要氣笑了,她動作利落的就要剝掉自己還未來得及脫下的長袍,露出裏麵貼身的襯裙來。阿誠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攔住她的動作“你幹什麽?”
蕭靈不脫了,幹脆的往後一趟,四肢大大的展開,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來吧,無論你想做什麽。隻要你能夠好好照顧我的孩子,隨你想怎麽樣都好。”阿誠震驚額看著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一雙比之前遜色了許多的眼睛“你以為我費了那麽大的力氣,陪你瘋了這些年,就是為了這個?”
蕭靈絲毫不理會阿誠聲音之中的悲傷和恐懼,把心一橫,打定主意要便顯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甚至將自己已經夠低的領口又再敞開了一些。
“來吧,別拘束。”這語氣,就好像是賣場之中,叫賣著豬肉和蔬菜的阿姨。
阿誠閉上眼睛,臉部肌肉幾不可查的抽動了一下“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同我銀貨兩訖了?我手上有你的兒子,那不會因為在這張床上發生的什麽而改變。”
“是麽?”蕭靈在嘴巴上從來沒有讓過誰,“那你在這張床上與張婉瑜發生的一切,是否又同她肚子裏的孩子有關係?”
這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往事和現實相重疊,激起了阿誠心底最後一點點的憤怒,也打破了他的底線,讓阿誠使出全身的力氣在床墊上重重的吹大了一下,並且喊出自己壓抑了許久的一聲怒吼“那是她逼我的!!!”盡管容貌改變,阿誠的拳頭還沒有變,拿一下擊打讓整個厚重的床墊都顫抖起來,蕭靈單薄的身體幾乎被拋向空中,有了領空的那麽一瞬間。她感到了阿誠的怒意,不再說話。
阿誠卻痛苦的跪倒在地上,將臉埋在臂彎裏麵“是她求我的,你能想象麽?為了有一個孩子去討好自己的丈夫,她苦苦哀求一個戀慕她的人與她上床,卻是為了懷上孩子?這有多殘忍》????”
阿誠幾乎痛哭流涕,將心裏壓抑許久的秘密全部倒出來“就那麽一次,她就懷孕了。打那時候我就知道,問題絕對不是出現在女人身上,是首都那些虛偽的男人的錯。淩晨早就預見到了這一點,你的不育藥為什麽不能夠早點研發出來呢?如果那樣的話,張婉瑜或許會安於現狀,平平靜靜的過一生,不會有我。也不會有你和肖子雅的那段境遇。”
蕭靈依舊沒有說話,但已經傳好了一副,從床上爬了起來,看著阿誠在自己的臂彎之中默默的流淚。
“我麽多想,當初沒有不停清若的話,一意孤行的來到首都挑釁。如果沒有對醫院的襲擊,我就不會遇到張婉瑜,”阿誠閉著眼睛,將自己帶到那一天,回想自己看到人生之中最溫柔多情的眼睛的那一天,“如果沒有遇到她,後麵的許多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蕭靈爬到阿誠身邊,輕輕的拍打他的手臂“不是那樣的。”
阿誠臉上掛著慢慢淚珠,抬起那張可憐的臉孔絕望的看著蕭靈。
蕭靈現在樣子看上去簡直像是一個救世主,輕聲的說“如果沒有那一次的錯誤遇見,就沒有日後我們的相見,不是麽?”
這大概是阿誠唯一的希望了。他的淚再次流下,這一次是流在了蕭靈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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