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一紙誓神咒
連年的爭亂，腐屍遍野、溫疫橫行，我的家人便是死在那溫疫之中，而我也因為高燒不退變成了啞巴。
那年我十歲，文將軍李言在征戰途中救下我，並收我為義子，傳我本領，而後帶我隨軍征戰。
將軍勇猛，智謀過人，軍功無數，大有功高蓋主之勢。李闖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但因念及同姓近親之誼，始終沒對義父動手。
畫麵閃動，講敘不止
李闖入天啟那年，下令屠城。我義父李言和其義弟袁乘誌攜部下拚死反對，終於迫使李闖讓步妥協。然爾，即便沒有屠城，李闖的部下卻依舊還是燒殺搶掠，無所不用其極。
至此以後，我父心涼，無心再做征戰，而闖王也因此事，對他倆心懷不滿。
次年三月，李闖令袁乘誌領一萬精兵攻打桂西。同年四月，明軍反攻圍城天啟，李闖令義父留五千精兵守城，自己則率領二萬部下轉移到了後方——天涼城。
義父乃忠良仁愛之人，他當然知道李闖用意何在，隻是不忍城中無辜百姓再受屠城這等無妄之災。他毅然用五千精兵，擋住了敵軍三萬兵馬月餘的攻擊。
同年五月，桂西城破，袁乘誌率兵回援。敵軍久圍天啟無果，又恐援兵前後夾擊，隻能放棄圍城，退回了南嶺。
而此時的天啟，殘活下來的守城兵將，不足五百。
當所有人都在為敵撤退、天啟得守而歡呼時，李闖卻於袁乘城回援之前，發來一封軍令，給我義父扣上了叛軍投敵之名。
義父一生忠肝義膽，最是不能忍受之種莫需有的罪名，最終自刎於天啟城樓上，以表忠義清白之身。
義父身死，李闖仍不肯罷休，暗中派人圍殺李府。
危難之時，府中親衛拚死護著我與幹娘紅娘子逃了出來。逃亡途中，幹娘為了保護我和李家幼嬰李光，死於追兵之手。
那夜，天啟城外風神廟，我抱著李光，麵對著數十個追殺而至的死士。本以為李家香火就要在此斷絕，卻沒想到，臨死之際，袁公趕到，救下了我與幼弟。
得知李家變故後，袁公心灰意冷，不願再與李闖為伍。當時李闖如日中天，號稱雄兵百萬，袁公自知不是李闖的對手，加上多年征殺，他已厭倦了這種殺戮征伐生活。於是，袁公當即解散了軍隊，帶著親信、部下以及摯友親人，隱姓埋名於五雲山之中。
李素仙和承一凡沒有打斷，因為他們知道故事才剛剛開始。
先師袁公對我義父之死一直心存愧疚，盡管我們都知道此事與他無關，但他還是一直生活在自責當中，他一直認為“當時如果能早一天回到天啟，李家或許就能逃過此劫！”
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先師對我和李光疼愛有加，甚至比他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要疼愛，特別是對令弟李光更是到了溺愛的程度。
“沒想到，卻是這種溺愛毀了李光一生，也讓李家背上了忘恩負義的千古罵名啊！”
此時投幕上出現了一個年輕俊美的男子，身穿白色長衣，風度偏偏，氣態非凡。隻是這個畫麵卻隨著李遺的歎息聲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李素仙的臉上也露出了不悅之色。投幕中的男子，他見過，那是李家的先祖，雖然沒見過其人，但是李家祖堂裏麵有他的畫像。
而讓她覺得不高興的是李遺最後的那句話“讓李家背上了忘恩負義的千古罵名！”
李素仙知道這所謂的千古罵名，就是他爺爺所說的，三百年來無法回五雲山的原因。隻是“千古罵名”四個字從這位所謂的李家先人嘴裏說出，卻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或許是因為此時李素仙他們的意識是受靈識影響的原因，那名叫做李遺的靈識好像能看穿李素仙的心事一般，礓笑著說道“不急，你且認真聽我把故事講完。”
李遺說完這一句話後，沒等李素仙回答，繼續講道
幼弟李光，自小聰明，相貌出眾，才華更是了得，與義父當年相比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李家有後人如此，袁公自然滿是歡喜。更是將自己所學相授與他。
李光性子隨義父，好文不愛武，對權謀之道、領兵之法、經商之理、都非常感興趣，也很有天賦。
可能是因為李光長得太像義父的原因，袁公每每見到李光都會想起義父。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恩師一直不肯讓李光學習“權謀之道”！
當時五雲山趙家在風水和權謀方麵的造誼都很深。
趙乾、趙坤兩兄弟與李光年紀相仿，三人感情自小打好。便在私下偷偷將權謀之道教與了李光。
李光聰慧，豆冠之年竟已習得了一身的本領。不管在哪方麵，他都出類拔萃。隻是山林生活簡樸，李光空有一身本事，卻無處施展。
十八歲成人那年，他終於忍不住向恩師提出要入朝參加科舉。當時已康熙元年，李闖早已不在人世，按理說李家的事應該已沒人會在意，即便李光要入朝為官，那也沒有什麽不可之處。
可是先師不知為何，卻是勃然大怒。我從來沒見他發過那麽大的脾氣。盛怒之下，袁公不僅沒讓李光出五雲山，還頒發了一道指令“凡五雲山人氏，永不入朝為官，永不領兵作戰，永不入世為商！”
指令之中同時印上了先師和我，以及何鐵手、葉高宗、李光、趙一、金無常五人的心頭之血，並施上“誓神咒”！
“誓神咒？”承一凡忍不住問了一聲！
“沒錯，就是誓神咒！”那個叫李遺的靈識仿佛知道承一凡要問什麽一般，繼續講道
“誓神咒”是一種十分惡毒的魂咒，需要施咒之人以亡魂做為交換代價，而且施咒之人越多，其威力越大！
“可有破解之法？”此時站在一旁在李素仙不知為何焦急的出聲問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為何，李遺聽到李素仙的問題後，放聲大笑，嘴巴依舊沒有動，卻笑得很大聲，很無奈。
“有解……卻又無解！”一陣大笑過後，李遺故弄玄虛般的回答道。
“為何？”李素仙沒肯放棄繼續追問道。
“日後，自會知曉！”那靈識意味深長的看了李素仙一眼，便不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講述的他的故事。
隻是，先師做夢也沒想到“這道指令卻打破了五雲山的安靜，拉開了五雲山變故的序幕！”
高家善毒，金家善醫，這道指令對金高兩家倒是沒什麽作用。但是，葉家擅兵、趙家擅謀，讓其永不入世，對於年過半百的葉高宗和趙一倒是沒什麽，但對於趙、葉兩家的子孫卻是無法接受的。
特別是一心入朝的的李光，更是不能接受，隻是礙於袁公的威望，才印下了這心頭血。
往後一年，李光倒也安分，勤學謹言，沒有再提出要離開五雲山。袁公甚是寬心，以為他已忘了此事。怎料李光卻從未放棄此想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麻痹大家的假像。
在一次外出五雲山的任務中，他找到了外逃的機會，逃離了五雲山。
或許是因為李光準備充分，又或許是李光聰明，對我們又十分熟悉，自他逃脫後，我們一直尋不到他的蹤跡。
五雲山人本就與世隔絕，從不輕易出山，袁公不想五雲山人暴露在世人眼中，便讓我暗中打探，而對內則宣稱李光外出采藥時墜落懸崖，生死不明。
人海茫茫，尋人如同大海撈針，自然是不好找。
先師料想以他的才能，三年時間足以讓他進入重臣之列。果不出先師所料，三年後京城出了一名年輕的兵部尚書，姓光名岩。
先師讓我前去探查，臨行時叮囑我“如果確定是李光，務必將其與家室一起帶回五雲山。”
雖然先師之命不可違，但我與李光從小相依為命，李光更是我一手帶大的。長兄為父，雖然他是我的弟弟，但在我眼中他就好比我的孩子一般。
當我找到他時，發現他已經有了妻室，又官拜尚書之位，妻賢子孝，仕途無量，一切是那麽的幸福。
別說他是李光，就算是任何一個五雲山人，我都不會去破壞他們的幸福。
我不忍破壞他的幸福，便獨自回了五雲山。明知瞞不過先師，但我還是撒了謊。
然而袁公何許人也，我的這點小心思又怎麽可能瞞得過他老人家呢？
先師沒有追責，而是說了一句“以後不用找了，不出兩年，他自己會回來的！”
當時我不知道先師是什麽意思，隻當他如我一樣不忍破壞李光的幸福生活。
“果不出所料，兩年後李光終於回來了，隻是…………”講到這裏，那個靈識下意識的望向了，光幕裏的那個人。
承一凡和李素仙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那光幕，所以看得真切。但此時光幕裏的那一個人，卻讓他們大吃一驚“還是之前那個俊美的少年，隻是那少年卻少了一隻手，臉也被劃花了，爬滾著回了五雲山，畫麵很是慘厲不堪。”
畫麵不止，李遺繼續講道
先師明白，李光從小驕縱，雖然才智過人，學富五車，但是少年得誌，難免輕狂。如此年輕便位居高位定然會惹來他人的嫉妒，加上他行事乖張，肯定樹敵無數。先師料想他不出兩年必然衰敗，本想讓他吃些虧，磨練其心性，卻沒想到他會被人毀了容貌，還斷了手。
先師沒有追問他的過往，而是把它留在了自己的身邊，替他療傷，不止是身體上的傷，還有心靈的創傷。
“在先師的臉上，我看到了他的自責。我也恨我自己，我恨我當時沒有把他帶回五雲山，隻可惜啊，世事沒有如果，也由不得後悔。”李遺的靈識奇怪的發出了感傷之情，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後，繼續講述道
李光失蹤五年又重新出現。山中之人自然明白，這些年他定是到山外去了。雖然並不清楚他具體在外麵做了什麽，但看到如此淒慘的狀況，大夥也都猜到了大概。
當時五雲山新一代的年輕人基本上都有了家室。五雲山的人口，也由原來的幾千人，變成了數萬人。
新一代的年輕人中有很多人不願和老輩人一樣隱居在山中，他們都想憑自己的本事，入世去成就一番事業，隻是礙於那一張指令便也不敢提起。然而，李光的歸來讓他們心中憤憤不平。他們覺得袁公偏坦李光，帶頭破壞了指令。
眾口爍金啊，當年袁公為避世而來，卻沒想到幾十年後這裏成了凡世之地。
無奈之下，他讓趙家在山外又建起了一座五雲城，同時用秘法將現在的這座五雲山隱藏了起來。事情本來倒也圓滿，想入世的人搬到了山外的五雲城，想隱居中的人仍住在山中的五雲城。
“可誰想……”
“可誰想，這一切卻隻是災難的開始！”聽到這裏的承一凡忍不住感慨道。
那靈識雖然沒有思想，但有信息重組功能。聽道承一凡這一句感概後，他也露出了驚歎的神情，點頭說道“自古至今，人心不古，貪欲無窮，禍害不止啊！”
“這一切隻源於那一紙誓神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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