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江茉引並不很明白其中彎彎繞繞,
“說陳王世子身份貴重,可是陳王世子也是世子,端王世子也是世子,而且端王世子不也是受太後娘娘喜愛嗎,怎麽就不一樣了?”
江蘭潛認真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
“陳王世子和端王世子不一樣。”
“且不論兩人表麵身份上的差異,就是人品性情,風度品貌這一點來講,陳王世子人品貴重,和善有禮,與之前在百聚樓端王世子的樣子相比,端王世子簡直難以望其項背。”
江茉引隻是隨口說說,本來家裏的姐妹都受江抱荷欺負壓迫很久了,她以為江蘭潛就算這段日子不太如常,在這個問題上總是和她同仇敵愾的,卻沒想到江蘭潛竟然幫著江抱荷說話,話裏話外說陳王世子與端王世子雲泥之別,江抱荷不想嫁給端王世子是理所應當。
江茉引不開心了,不再和江蘭潛搭話,自顧自撩起一點點簾子去看車外。
車水馬龍,時長半個月的故都花朝節將盡,街頭巷尾賣花的反而更多了。
走十幾步的距離就會有人拿著鮮花叫賣。
姑娘買了當做華勝簪在發上,男子則買了送人。
江茉引還在看窗外,而溫孤齊卻睜開眼睛,眸中暗然,卻語氣平靜道,
“你覺得陳王世子和善?”
他語氣淺薄,卻不容忽視。
溫孤齊單單把陳王世子拎出來說,表情不似無意,江蘭潛似乎被人窺破了心意一般,心頭猛地一跳。
江蘭潛手指微微蜷縮,心上狂跳。
仿佛被人看穿一般的慌亂。
溫孤齊卻直視著她,徐徐道,
“我聽聞陳王世子最是冷漠,若是心裏抱有妄想,隻怕結果會令你自己下不來台。”
對江若弗的這些姊妹,他少有的認真。
他並不覺得江蘭潛真的遇見過他。
也許隻是慕權,道聽途說而已。
內史江家的風氣如此,上梁不正下梁歪,江抱荷如此,江蘭潛會因權勢心生向往是正常。
隻因為是江若弗的姐妹,所以他多提醒一句,不希望她的姊妹自取其辱,再在這上麵白花時間和心思。
江蘭潛握緊手。
她眼前的溫孤齊樣態冷靜,沉靜的一雙眸子如古井幽深無波。
似乎是很確定自己所言非虛,所以語氣清淺,沒有要反駁爭辯的意思。
卻因此無端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馬車中,兩人相對,
江蘭潛冷了臉,諷刺道,
“七妹連陳王世子都沒有見過,有何資格評判言論。”
溫孤齊的眸子半開半闔地看著她,眉微微挑起,薄唇輕啟,
“你是覺得陳王世子和善,所以覺得他一定就會看上未曾相識的九卿庶女嗎?”
話並非他本心,隻是他欲將話說絕一些,阻止江蘭潛。
卻未曾想江蘭潛卻絲毫不避諱,
“七妹你能嫁給溫公子已是萬世修來的福氣,管好自己,別來管我,七妹是不是忘記了,我才是長姐,就算是要說教,也需我說教你,而不是你在這裏高高在上地來指責我。”
馬車忽然停下。
兩人依舊對峙,溫孤齊眸光淡漠,毫不在意。
江蘭潛卻死死盯著他,眸中的鋒利並不退減,
“七妹既然覺得自己已經有資格說教我了,想必也不需要我與你一同,這花朝宴,七妹就自己一個人逛吧。”
江蘭潛的語氣像是命令一般,
“茉引,下車。”
江蘭潛先她一步下去,直接遞帖子進了辦花朝宴的山莊別苑。
走了進去,江蘭潛回頭看,卻發現江茉引竟然沒跟上來。
那個平時像個跟屁蟲一樣,什麽異議也沒有的江茉引,沒有跟上來。
江茉引穩穩坐在車裏,一動不動。
溫孤齊淡淡道,
“你不跟下去嗎?”
江茉引表情不喜,看著車簾子因為方才的撥動如今仍未靜止,微微搖晃著,
“她總是這樣,要別人來服從她,長姐又怎麽樣?我也是你姐姐,她不帶你一起進去,是和你一起去,你等會兒別跟丟了。”
江茉引壓抑著自己突然而來的怨氣,略微嘟起嘴,嘴上這麽說,眼睛其實還看了兩眼江蘭潛的背影。
見江蘭潛完全沒有停下來等,也沒有回頭,江茉引直接掀開簾子下車,不再看江蘭潛的方向。
一天到晚的自以為是。
真以為人人都要順著她,人人都不會生氣嗎?
江茉引走在溫孤齊前麵,兩人遞了帖子,就已經有丫鬟來引兩個人去宴上。
溫孤齊也不多言,與江茉引差著兩三步跟著她,慢慢穿過假山玉橋。
顧家對這別苑想必是極重視的。
連路上鋪就的鵝卵石都是顆顆大小幾乎一致,密密麻麻填滿了路。
隻有黑白二色,在地上鋪成圍棋上古名局。
似畫卷一路踏步而開,古局十三陣全卷在此。
周遭的花草布景更是一步一移,隻隔了幾步都像是全然不同的地方。
垂下來的屋簷,長長的驚鳥鈴鐺,古藤木架子,仿佛走入一個個小房間之中,明明暗暗一陣一陣。
有些地方灑滿陰翳,有些地方直麵明陽。
溫孤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顧家是奉常,作為九卿之首,穩坐釣魚台如此多年,不是沒有原因的。
顧家也許會有他要的東西。
走了一段小徑,終於視野開闊起來,爭奇鬥豔的花盛放在兩邊,一條小溪流蜿蜒在眼前,溪流兩邊列席,這是慣有的曲水流觴的列席。
花暗柳明,疏疏落落的柳條隨風而動。
侍女將溫孤齊和江茉引蔭入席中,不久便聞陳王世子幾個字出現在人口中。
旁邊的人低聲議論,
“陳王世子要來?”
“世子從來不參與這些宴會,你莫不是弄錯了吧?而且世子的婚事必定由太後娘娘欽定,和我們這些人是無關了,沒必要參加什麽花朝宴,世子若真來了,就隻有一個可能。”
旁邊的人忙追問道,
“什麽可能?”
那說話的姑娘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道,
“那隻能是來見某些想見的人的,溫孤世子連宮宴都不怎麽參加,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不然你覺得溫孤世子是會來這種宴會的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