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魚湯

  朱氏還在極力勸說著江抱荷接受宋淮。


  而玉安寢院之中,江茉引吃著燒臆子,一邊吃一邊翻戲本子,吃得額頭上一層汗,楊姨娘坐在旁邊給她打扇子,

  “吃完了去練練射箭吧,我聽說你們明天花朝宴上,是會玩一個叫射荷花的遊戲的,你也臨時抱抱佛腳,別到時候射得太差了,惹人家笑話。”


  江抱荷嘴裏都是吃的,模糊不清道,

  “不急不急,他們要玩,我不去,就在旁邊看不就完了嗎?”


  楊姨娘恨鐵不成鋼,


  “你看管什麽用,這個花朝宴是去看人家玩的嗎?”


  “這個花朝宴上基本聚集了長安顯貴裏尚且還沒有婚配的年輕公子,你也得展示點什麽,讓別人注意到你才行啊。”


  江茉引搖搖頭,


  “我什麽也不會,臨時抱佛腳。也隻怕抱得不好惹人笑話,而且這些事情由娘和爹你們來定才合適,我對這些都不感興趣。”


  江茉引繼續埋頭吃著東西。


  而楊姨娘隻能歎口氣,

  “罷了。”


  “還是得靠你爹和我。”


  “隻是不知道大夫人給你物色過沒有,照理來說,子女們的婚事都應該由大夫人提前相看,畢竟她是主母,名義上是你們的娘。這四小姐有了去向了,總不可能還讓四小姐上麵的兩個姐姐沒有著落吧?這傳出去多難聽呀。”


  江茉引左耳進右耳出,她埋頭苦吃,覺得這長慶樓的燒臆子真是不負盛名,肥而不膩,又滑又香。


  江茉引嘴裏的還沒有嚼完,舉起筷子就要再夾一塊。


  陡然間卻感覺肚子一陣刺痛,她手中筷子落下,忙捂住肚子。


  楊姨娘忙上前,


  “怎麽了?”


  江茉引聲細如蚊,麵色痛苦,


  “我肚子疼。”


  楊姨娘忙對魚湯道,


  “快去把府醫請過來。”


  “是。”


  江茉引疼得一瞬間臉色就煞白,蜷縮住身子。


  疼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府醫匆匆忙忙來了,給江茉引把脈,江茉引卻已然痛得要滿地打滾。


  楊姨娘隻疑是燒臆子有問題,府醫望聞問切完了,卻隻說是受了寒,又吃了虛補的東西,那燒臆子沒有問題。


  府醫給江茉引開了藥方,楊姨娘催著廚房煮了。


  連江伯啟都聞詢而來,坐在江茉引床邊,摸了摸江茉引的頭,

  “是否吃了些什麽東西壞了肚子?”


  江茉引疼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搖搖頭。


  楊姨娘忙道,

  “大夫說是受寒,吃了虛補的東西,身子頂不住,隻怕是今早上妾身催著她喝的人參雞湯惹出來的。”


  楊姨娘自責地低下頭,

  “怪妾身,隻是一味地想著給三小姐補補,卻沒有想過她體弱,根本受不住。”


  江伯啟拍拍楊姨娘的肩膀,安慰道,


  “沒關係。”


  “雲娘,你好好照顧她吧,明天的花朝宴就讓蘭潛代她去。”


  楊姨娘應是。


  而魚湯聞言,緩緩抬起眸子看向躺在床上麵色慘白的江茉引。


  ——


  江蘭潛拿著顧府花朝宴的帖子,揭開早已破壞掉的封蠟,逐字逐句地讀著內容。


  魚湯低眉順眼道,

  “我們三小姐現在生了急病,沒辦法去,隻好請二小姐代勞了。”盜墓


  江蘭潛唇角揚起一抹輕笑,她看向魚湯,而魚湯眸中也露著狡黠的光,


  “還請二小姐好好準備,這顧府的花朝宴不同別的聚宴,帖子給了您,切莫讓我們三小姐失望。”


  江蘭潛笑,


  “你這丫頭很是伶俐,我喜歡。”


  江蘭潛的侍女馬上上前塞了一袋銀子給魚湯,


  “這是我們小姐給你的賞銀。”


  魚湯早知會有,心上根本無驚喜,卻依舊喜笑顏開地道,


  “祝二小姐明日旗開得勝。”


  江蘭潛擺擺手,魚湯恭敬地退下了。


  江蘭潛拿起那張帖子對著燭光,字字入眸,她仿佛能見那帖子後有一雙桃花眸,白衣廣袖,矜貴無雙。


  唇邊不自覺揚起一抹笑。


  陳王世子今年及冠,從前的花朝宴不去,今年卻是必定會去的吧。


  因為世子妃該有人選了。


  ——


  夜裏細雨微作,涼風吹進書房裏。


  溫清岑看著手上那塊繡著月遂的青色手帕出神。


  溫恪推門而入,溫清岑才醒過神來,用衣袖擋住繡帕。


  下人奉茶,溫恪揭開杯子道,


  “江家那庶女近日來對你態度可有鬆動?”


  溫清岑的掌心抵著那帕子,他低聲道,


  “沒有。”


  溫恪放下杯子,眉頭皺起,

  “過是小小的一個庶女,怎麽花了這麽長時間,費了這麽多心思還是不行?”


  “江內史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我溫家提親,他竟然說讓那庶女決定。”


  溫清岑道,


  “或許是江家覺得溫家不夠重視,想再看看。”


  溫恪又拿起杯子,看了一眼溫清岑,


  “何處不可?半礦相聘,這是唾手可得的功勳,難不成這還不夠嗎?”


  溫清岑心下琢磨著,緩緩道,


  “會不會是因為父親沒有親自去,隻有母親和我上門,所以江家覺得被怠慢了,便不願意輕易答應?”


  溫恪詫異,


  “一個庶女何必呢?”


  “聘嫡女讓為父上門尚且說得過去,聘庶女也去,隻怕讓旁人看了覺得溫府失了體麵。”


  溫清岑搖頭,

  “這是為溫府的嫡子聘妻,自然要有該有的禮節。”


  “雖然如今聘她為妻是有利益牽扯所致,但說到底畢竟是我的正妻,還是更重視一些為好。”


  有小廝悄悄進門來,與溫清岑低語幾句。


  溫清岑麵色凝重地看向溫恪,


  “父親,江家把暫放的聘禮退回來了。”


  “還有之前我送給江若弗的那些衣裳首飾,江家一件沒留。”


  話一出口,溫清岑忽想到今天白日裏,那個在圍場縱馬飛馳,引得舉塾喝彩的女子,心愈發沉重。


  那女子眉目高傲冷峻地看著他的樣子仍曆曆在目,她語氣冷漠,隨手將擦弓的髒帕子丟進他懷裏,


  “你下學後在溫府好好等著,那些東西都會原樣送回去。”


  如今,她真的把那些東西都送回來了。


  不隻是那些衣裳首飾,還有聘禮婚書。


  那女子狂妄的言論仿佛仍在耳邊,嘲諷他士農工商最下一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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