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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積德的緣分

  江舒雲有氣無力地走著,她再也不想過花朝節了,花燈會沒趕上就算了,廟會也沒趕上,現在雖然是花朝節,卻已經步入了後期,花朝節後期除了最後一天之外,街上都是如平常一般平靜冷清的,這有什麽好逛的?


  更何況,哥哥還說要把男女十二花神都拜一遍,拜了女花神,還要去城西拜男十二花神,請求花神解夢。


  江舒雲隻能抬頭無語問蒼天。


  江若弗把身上最後幾個銅板交給賣花燈的老板娘,對江茉引露出一個肉痛的表情,


  “我身上可沒有了。”


  江茉引點點頭,從善如流地從老板娘手中接過那盞花燈,嬉笑道,

  “沒有就沒有吧,難不成沒有錢就不能逛街了?”


  “這是個什麽道理?”


  老板娘一直低頭數著錢,突然喊了一聲,

  “誒,你這錢不夠啊,十八文錢你隻給了我十七個銅板。”


  江若弗歎氣,卻還在袖子裏摸著,卻摸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是真沒有了。


  見江若弗掏不出錢來,老板娘道,


  “姑娘,你這就欺負我們小本生意了吧。”


  “這花燈本來應該賣二十五文錢一盞,見你們是兩個小姑娘,我隻收十八文,已經是不能再便宜了。”


  正在江若弗和江茉引連聲歎氣要把花燈給回去的時候,一隻手橫空伸出來,指尖還捏著一塊大大的銀錠子,在月色下光澤格外耀眼,令人興奮,


  “這錢我替她們付。”


  江若弗和江茉引齊齊看向來人。


  江若弗意外道,


  “舒雲姐姐?”


  江舒雲把那銀錠子往前一遞,

  “這夠了麽?”


  老板娘喜笑顏開,

  “夠了夠了。”


  老板娘接過那大銀錠子,就用剪子將銀錠子剪開,用自己的小稱好好稱量了一遍,除了那花燈錢,便將剪下來的碎銀子找給她們。


  還歡喜地送走三人,


  “客官慢走。”


  江茉引看著前後麵色變化竟如此大的老板娘,不由得感歎了一句,

  “真是有錢能使磨推鬼啊。”


  江舒雲背著手,嚴肅得像先生一樣,糾正道,

  “是鬼推磨。”


  江茉引咬了一口豆糕,悠悠道,

  “你聽過鬼推磨,可你聽過磨推鬼嗎?”


  “越是稀缺的就越值錢,磨推鬼,比鬼推磨有錢。”


  江舒雲不由得被她的歪理逗笑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是是是,你說的都有道理。”


  三個人找到了伴,又有護衛隨從,此刻也就不急不慢的在街上逛了起來。


  江舒雲路過麵具攤子,隨手將一個青麵獠牙的麵具戴在江若弗臉上。


  街上高樓之間吊著的燈籠光影疏疏落落,江若弗的臉一半是火色一半是黑色,倒真有了幾分地獄鬼差的樣子。


  江若弗伸手捏住麵具,看向吃著豆糕的江茉引,低聲調戲道,


  “江茉引,今天我奉閻王爺之命,來抓你回陰曹地府,快和我走吧!”


  江若弗說完,等著江茉引的反應,卻沒想到江茉引竟然將手中剛拿起的豆糕一把塞進江若弗嘴裏,見江若弗猝不及防的樣子,江茉引大聲嘲笑起來,


  “陰曹地府的鬼差就這個樣子?那你們陰曹地府恐怕全都都空著,因為你們這樣怎麽會抓得到鬼啊哈哈哈哈”


  江茉引一邊笑一邊拍著手,卻沒想到一陣風吹來,她猛地吸了一口冷氣,突然開始打起嗝兒來,

  “嗝!”


  “嗝兒!”


  江舒雲提著剛剛買的那盞花燈笑起來,江茉引用手捂住嘴,卻是還忍不住打嗝,


  “嗝!”


  “嗝!”


  像是公雞打鳴一樣清脆響亮,震耳欲聾,量誰也不會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溫軟可愛的姑娘打出來的嗝。


  偏偏江茉引越想止住就越止不住。


  江舒雲和江若弗在旁邊幸災樂禍。


  而一旁賣糖水的小姑娘抓緊機會拿著那糖水跑到江茉引身邊。


  江茉引下意識接了猛喝一口,一氣喝了半杯。


  終於將將止住了打嗝。


  賣糖水的小姑娘眼巴巴地看著她。


  江茉引卻不懂小姑娘的意思,把杯子還給小姑娘道謝了之後,看見小姑娘不走,還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竟然以為小姑娘是想吃自己手上的豆糕,江茉引很是真誠的把自己手裏的油紙袋遞到小姑娘麵前,


  “你要吃嗎?”


  小姑娘聞言,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搖了搖頭,嘴角往下撇,露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江茉引不解。


  為什麽這樣看著她?

  江舒雲和江若弗在一旁看著她懵懵的樣子,也是拚命忍住了笑。


  小姑娘是以為江茉引要賴賬呢!

  江茉引終於是看到了小姑娘眼巴巴捧著的那半杯糖水,才意識到,原來那小姑娘並不是好心遞的水,而是來賣她糖水的。


  江茉引搖著頭低聲道一句,

  “真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


  她歎了一口氣,心中悲哀暗道人的守望相助原來都是利用罷了。


  下一刻卻麵色大方,很是自然地拿出了江舒雲剛剛被花燈攤子老板娘剪碎的碎銀子遞給小姑娘。


  儼然將別人的錢花出了花自己錢的氣派。


  江舒雲咋舌,搖頭歎氣,


  到底誰才是人心不古。


  剛剛還在她手裏的大銀錠子,眼下已經是江茉引的了。


  那小姑娘一杯糖水不過是幾文錢而已,根本用不上一粒碎銀子。


  小姑娘忙跑回去叫自己賣花的年輕娘親來剪銀子。


  那年輕的賣花娘親用自己的衡器稱了銀子,很是細心地剪開來的。


  江舒雲不知怎麽的忽然好奇道,


  “把我們剛剛的那些碎銀子都讓她放在一起稱稱?”


  江茉引把錢袋嘩啦啦一倒。


  賣花的婦人一稱,

  “剛好一兩半。”


  卻見江舒雲的麵色很快黑了,江若弗和江茉引都不解,

  江舒雲狠狠地比出兩個手指,咬牙切齒道,

  “減掉方才花的那些,剛剛那個賣花燈的,她多收了我們二十文錢!”


  “太黑心了。”


  江茉引的眼睛瞪得鼓鼓的,滿眸悲憤,不能再同意道,

  “真是江河日下,人心不古啊!”


  江若弗無語抬頭看天“……”


  江桑站在花神祠裏,看著那尊尊騰雲駕霧,花團圍繞的花神們。


  鼻間繞過檀香的厚重古樸的味道,他往年也拜過花神,卻從來沒有一次像如今這樣仔細端詳過這些花神們。


  他甚至看著這些靜止不動的寶相,都忍不住去想,到底哪一位是他夢中的花神。


  一個天生笑臉、穿著破舊的僧人抱著功德箱走近江桑身邊,笑嗬嗬道,


  “施主倒是與花神有緣。”


  江桑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他眸中有壓抑不住的不可置信,激動地上前兩步,


  “師父看出來了?”


  “可還能看出來別的事情?”


  僧人笑笑,語氣坦然,

  “哪有什麽別的事情,花神渡人,從來沒有因果的,你前世積德了啊。”


  江桑不可置信,


  “可是在這之前,家中為我請過一位師父,那位大師父說,這是我命中的劫難,怎麽師父您反倒說是我前世積的德?”


  僧人笑嗬嗬的,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到底是劫難還是絕妙的奇遇,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不如去門外的合歡樹下掛個牌子,告訴花神你的祈願,花神會聽到的。”


  江桑看向外麵那棵合歡樹,合歡樹上已經掛滿了藤木或桃木牌子,木牌子下麵的紅色穗子不停地隨風搖晃著,樹葉被吹得簌簌作響。


  樹下還有人在掛著藤木牌子。


  要藤木牌子將一起掛木牌的兩個人綁在一起,相生相攜,如藤蔓一般。


  江桑走到合歡樹下,僧人從袖子裏掏出個桃木牌子,目光狡黠,


  “寫哩,總會靈驗的。”


  “給你一個桃木牌子,你的桃花運手到擒來。”


  江桑接過桃木牌子,低頭才看見僧人懷裏還抱著個功德箱,他忙從懷裏掏出了錢袋子,將錢袋子整個扔進了功德箱裏。


  “當啷”一聲,銀錢碰到功德箱的木製底座,發出清脆的響聲。


  僧人喜笑顏開,聲音爽朗,在夜風中格外叫人心境開闊,


  “施主功德無量!”


  江桑看著那些在夜色中清風嶺飄飄搖搖的木牌子,心境也悠悠晃晃不已。


  夜風吹來讓人身上清涼如涼水撫過。


  他一時竟不知該寫什麽。


  ——


  江若弗和江茉引與江舒雲告別,在路口分道揚鑣。


  江舒雲還分了幾個護衛跟著她們,雖然這一條路本來就燈火通明,常常有打更的人經過,而且也有江府的人巡查,但江舒雲還是沒有讓她們就這樣回去。


  那幾個護衛緊緊的跟在二人身後。


  江若弗和江茉引說說笑笑地到了江府門口,門房給她們開門,道,


  “三小姐七小姐安好,二小姐派人來門房問過好多次二位小姐回來了沒有呢。”


  “想必是有急事要找二位小姐。”


  江茉引剛剛還在笑著的臉一瞬間沉下來。


  拉著江若弗一言不合地走進府裏。


  如果真的著急的話,就不應該來門房問,應該早早帶人回去找她們。


  就算不親自帶人,也應該派人來找找。


  可是根本就沒人來找她們。


  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江蘭潛根本不想找她們,隻是做做樣子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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