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丞相府再送禮
江若弗道,
“是嬤嬤讚譽太過,若弗不過是耍了小聰明罷了,難登大雅之堂。”
杜嬤嬤讚許道,
“七小姐謙虛了。”
“過兩日要考的是糕點,各位小姐先回去準備準備。”
杜嬤嬤刻意看了江若弗一眼,
“七小姐的廚藝很是出色,希望這次也能出類拔萃。”
江蘭潛看向江若弗。
廚藝?
嬤嬤如何得知江若弗廚藝出色?
難不成,七妹私下裏與杜嬤嬤有往來?
江蘭潛的心有些亂,她看著江若弗。
江若弗今日與往常衣著打扮差別並不大。
不過是發上多了一柄一見便知華貴的白玉簪子。
但卻麵色冷白,唇如櫻桃紅綻,玉梗白露,那一雙眼睛勾人而漫不經心。
不過是全然露出了臉,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所有人中,便是一眼隻瞧得見她。
她生得太像明姨娘,除了出眾的美貌,連那股子不自覺的傲然高貴都像。
明明出身低微,眾人見著江若弗如今的樣子,卻隻覺得她矜貴如王公之女。
江蘭潛握緊自己手中繡著蘭花的繡帕。
之前,眾人都說,自己是江府最漂亮的女兒。
因為這個,爹才一直讓她能跟著江抱荷去參加各種宴會,哪怕她隻是庶女。
這個家中,四個女兒裏就數她和江若弗處境最差。
如今江若弗要翻身了。
她呢?
江蘭潛的眸光愈發悲戚。
——
晌午沒過多久,江府眾人便聽聞丞相府的馬車又來了。
眾人忙去迎,唯獨江抱荷不敢去,生怕是要清算她推丞相公子入水的事。
卻不想竟是丞相府又送了些衣裳首飾來。
這一次,那些衣裳首飾並不隻有素淨的,還有一整套華貴的南珠頭麵,還有青玉頭麵,鏤空銀絲包玉珠頭麵,鴛鳥金翠。
比上次送來的還要華貴。
但卻是指名點姓說是送給七小姐的。
這簡直是在打江抱荷的臉。
江抱荷上午上課被冷落一番,下午又遭受這樣的折辱,一下扛不住,竟是蒙頭大哭起來。
而前廳裏,江伯啟和送禮的嬤嬤笑著道,
“好好照顧若弗本就是下官分內之事,當然會為她思慮周全,照顧妥當,多謝丞相和夫人不計前嫌,願意這樣照拂若弗,下官代小女多謝丞相和夫人了。”
嬤嬤皮笑肉不笑地應了。
她是胡氏的貼身嬤嬤,性格與胡氏恰好相反,胡氏對誰都溫厚,這位嬤嬤作為奴才,反倒是喜歡誰才和誰笑麵相對。
所以直到看見江若弗來,那位嬤嬤才露出一絲真誠的笑意,恭敬而殷切道,
“七小姐!”
“夫人這兩日都盼著您再來府上做客,大人也常常提起您,讚歎您氣度學識遠超同齡人,就連公子也說,月苑的月遂花長了小花苞,想邀您去住幾日,一同觀賞。”
“不知七小姐何時能再來丞相府做客?”
江伯啟聞言,眸中的驚喜壓製不住。
丞相府竟是這樣看重若弗?
從丞相到丞相夫人,再到丞相獨子,人人皆是掛念著她。
江伯啟忙替江若弗答道,
“若弗什麽時候都有空,隻要丞相和夫人想見,隨時都能過去。若弗也很是感念兩位的垂青和厚愛,也十分希望能見見兩位。”
嬤嬤的眼神有些奇怪。
她是問江姑娘,和江大人有什麽關係?
但是江若弗在場,嬤嬤沒多說,還是那般親切地詢問,
“七小姐覺得呢?”
江若弗帶著得體的淺笑,
“多謝掛心,隻是若弗上回跳入寒潭,這風寒還沒有全好,怕過了病氣給丞相大人和夫人,不敢貿然登門。”
江伯啟咬牙,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江若弗。
嬤嬤笑道,
“說起七小姐的病,老奴倒想起來,夫人還有東西讓老奴轉交。”
嬤嬤擺擺手,跟來的下人拿了幾個精致的木盒。
“這裏麵是一些補藥,七小姐千萬要好好養病,好好吃藥,切莫辜負了夫人的一片關切之心。”
江若弗看過去,那盒子打開著,一眼就看見裏麵長而肥潤的人參,還有一些靈芝等藥材,
“多謝夫人的美意,還請嬤嬤轉達若弗的謝意,待病情好轉,一定親自登門拜訪道謝。”
嬤嬤聞言,笑得合不攏嘴,
“這就對了,夫人可是盼著您來呢,夫人與您這一見很是投緣,時時都惦記著您,若是您有什麽不便和難處,夫人吩咐了,您盡管登門求助,這一次您舍身救了公子,是丞相府的恩人,更何況您又曾經還馬於大人,可見您和丞相府是有善緣的。”
江伯啟聞言眸光又是一亮。
但江若弗這回在他搶話之前回答了,她平靜道,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這份厚愛實在是抬舉若弗了,若弗萬萬不敢攀緣。”
嬤嬤聽了這識大體的話,心裏越發喜歡江若弗。
她作為夫人的奶娘,看著夫人長大,也看著陳璟長大,丞相府上下對她也一向恭敬有加,亦是胡氏的心腹,對於這次送禮,嬤嬤很是清楚這是什麽意思。
夫人是替公子看上了這位江姑娘呢。
更何況,公子的態度那也是明晃晃在桌麵上擺著的。
她這回來就是再探看探看,替夫人和公子摸個準。
現在一看,雖然這江大人不像是善類,但江姑娘卻是實實在在的榮辱不驚,是個落落大方的姑娘。
而且舍身救人,有情有義,
大義還馬,也是目光長遠,不拘小利。
若是嫁進丞相府,這樣的姑娘,必定能齊家。
而江伯啟也不是傻的,丞相府這樣對江若弗示好,他不可能隻當做過眼雲煙,
他深知沒有利益和需求,又不曾有深厚情誼的情況下,丞相府這麽頻頻給江若弗做臉撐架子是什麽意思。
而且嬤嬤話中提到陳公子時的促狹之意尤為明顯。
如果江伯啟這都看不出來丞相府是什麽意思,那這麽多年白混了。
江伯啟愈發覺得不真實,甚至想到了這一層也不敢妄自下定論。
明明以為要大禍臨頭,卻沒想到這個七女兒竟然將禍事變為福事。
他都不敢隨意妄想把自家的嫡女嫁給丞相府的獨子。
這個七女兒卻能讓丞相府為她出頭,替她思慮周全。
丞相府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江伯啟看著江若弗送走丞相府的嬤嬤。
都有些飄飄然。
他家中,或許馬上就會出一個丞相的兒媳。
如此一來,他會和丞相做親家。
江伯啟這麽想著,都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看看是不是真的。
江若弗折返回來,低聲道,
“父親。”
江伯啟心情和悅,對江若弗說話的語氣都格外和藹,
“近來可有什麽想做的事情?都和為父說,爹能做到的一定給你辦到。”
江若弗歎了一口氣,低著頭,似有些委屈道,
“沒有旁的,隻是看了這些衣裳首飾,更想起那一柄紫玉簪子,四姐迄今還沒有還給我。可惜這麽多簪子裏,我獨獨喜歡那一支。”
江伯啟拍了拍江若弗的肩膀,
“沒關係,為父一定讓你四姐把簪子拿回來。”
這副畫麵落在不知道的人眼中,恐怕隻以為父慈子孝。
江若弗瞳仁黝黑,隻是帶上幾分淺薄的笑意,
“不過四姐當初去哪都要戴著那簪子,想必是十分喜歡那簪子,她一時不願意歸還也是人之常情,但這簪子不在女兒手裏,就怕萬一哪日丞相夫人問起來,女兒無話可說,倒叫夫人誤會我們姐妹不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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