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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真想娶她嗎?

  眾人齊刷刷看向中間,看向扔花枝的江舒雲。


  有喜歡顧雲旗但是未能扔中鼓的女子冷笑了一聲,

  “哎呦,扔中了鼓啊。”


  “真是厲害啊。”


  “這麽多人扔,可就隻有你一個人扔中了。”


  “難怪和顧姐姐關係這麽好,原來攀花枝攀高枝,都攀進了顧家家裏去了。”


  “真是好運道。”


  “還清貴門第出身,真清貴,那就別來和我們一起參加撲蝶會啊。”


  “就會裝,還哭。”


  縱使不是話中議論的人,江若弗都覺得那些話刺耳。


  顧曳靈拉過江舒雲,低聲道,


  “沒關係。”


  顧曳靈的聲音不高不低,卻足夠傳到每一個人耳朵裏,

  “鼓也不止代表了顧姓,還有穀姓和古姓,且眼前不過是玩鬧罷了,當了真就不好了。”


  她的聲音溫柔還帶著點怯弱,卻毫不猶豫地為江舒雲出頭。


  那些嚼舌根子的人敢得罪江舒雲,卻不敢得罪顧曳靈。


  一時之間作鳥獸散,

  “我們說什麽了嗎?”


  “不過就是玩笑罷了。”


  “至於嗎?”


  江若弗握緊江舒雲的手,江舒雲有些不敢看人,她的眼睛都紅了。


  本來剛剛扔到心上人姓氏的喜悅,這一刻都變成了委屈。


  江若弗拿了手帕替江舒雲擦眼淚,低聲道,


  “別怕,那些人不過隻敢耍耍嘴皮子功夫,她們都是嫉妒你的好姻緣,扔到了喜歡的姓氏,這是好事,不必因他人而難過,未來如何,都是你和夫婿的事情,與旁人何幹?”


  她的聲音溫柔清潤,像是有魔力一般,能將人心底的溝壑撫平。


  江舒雲紅著眼點頭,


  “對,她們不過是嫉妒我的姻緣罷了。”


  顧曳靈自己放棄了扔花枝的機會,直接輪到了江若弗。


  並沒有什麽人認識江若弗,所以隻有江舒雲她們看著江若弗扔。


  她隨手將花枝扔出去,聽見了當啷一聲。


  江若弗看過去,竟然一下子沒找到自己的花枝在哪裏。


  顧曳靈指著不遠處的甕,


  “在那裏。”


  江若弗看過去,果然她的花枝掛在了甕的邊緣。


  江舒雲此刻恢複了心情,也紅著眼睛笑她道,

  “看來你夫婿姓溫呢。”


  “據我所知,長安中左馮翎大人姓溫,家裏有三位公子,卻不知你中選的是哪一位。”


  卻不想那花枝在旁邊搖搖欲墜,掉下來的時候,被甕箍掛住了。


  顧曳靈的眸子卻一凝。


  箍…也是顧呢。


  而江蘭潛,卻盯著那掛在甕箍上的花枝。


  甕箍,


  是…溫孤嗎?


  還是顧,或是溫?

  這扔中的可能性這樣小,可是她偏偏扔中了。


  江蘭潛緩緩將自己手中的花枝握緊。


  江蘭潛的丫鬟低聲道,

  “小姐,您想扔哪一個?”


  江蘭潛垂眸,看向袖間那塊錦帕,錦帕一角還繡著青竹。


  眼睛忍不住有些泛紅。


  她之所以這樣討好杜嬤嬤,跪給杜嬤嬤看,甚至吃下那味道苦澀的芙蓉糕。


  不過都是因為他罷了。


  她聽見了揚琴和杜嬤嬤說,說那被選出來的人,會記名大宗。


  杜嬤嬤,是太後娘娘的人。


  若非選出來的人與太後娘娘有關,太後娘娘怎麽會這樣大費周折派出心腹?


  選出來的,會變成溫孤世子的世子妃吧。


  縱使不是世子妃,是側妃,哪怕是個良妾,她也想有陪在他身邊的機會。


  江蘭潛看著江若弗那枝掛在甕箍上的花枝。


  她握緊手中的花枝。


  年輕的公子哥們都躲在一旁,偷偷地覷著那些姑娘扔花枝。


  每當有姑娘扔中他們的姓氏,總是屏息凝神,比那些姑娘還緊張。


  而見江若弗扔中了那個一直沒人扔中的甕。


  那些公子哥們突然爆笑起來,

  “清岑,終於有一個姑娘扔中了你的姓啊!”


  “我還以為你要孤獨終老了!”


  “就是,明明擺得這麽近,居然沒有人扔到,我還以為你真的要娶不著媳婦兒了!”


  “看側臉,感覺長相挺秀雅的。”


  溫清岑麵色微紅。


  眾人笑,

  “害羞什麽!”


  眾人一把將溫清岑推了出來。


  溫清岑忽然出現在眾人麵前,姑娘們嚇了一跳。


  往他被推出來的方向一看,那些公子哥們也就藏匿不住了。


  溫清岑恰被推到江若弗麵前。


  那些公子起哄道,

  “別害羞啊!說話啊!”


  姑娘們故作矜持地左右躲避,四散而開。


  溫清岑一張略有些孩子氣卻和善清秀的臉,此刻笑起來,也足以叫人心動臉紅。


  “姑娘…我…”


  溫清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撓了撓頭,


  “挺巧的,我也姓溫。”


  江若弗退後兩步,見禮道,

  “見過溫公子。”


  “戲耍罷了,不必放在心上。”


  溫清岑忙道,

  “我知道。”


  江若弗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溫清岑都沒來得及叫住她,便見她走遠了。


  溫清岑的好友跑上來勾肩搭背,

  “你怎麽把人家姑娘嚇跑了!”


  “看你沒用的!”


  “問到是哪家的小姐沒有?”


  溫清岑呆呆地看著江若弗的背影。


  好友們嘲笑,

  “看這樣子就是沒問到。”


  “人姑娘被他嚇著了。”


  “溫清岑啊溫清岑,你害羞什麽啊,人姑娘都把桃花遞到你這兒來了,你還畏畏縮縮的。”


  “真不像個男人。”


  溫清岑被說得麵色一紅。


  一個人指向草地,


  “誒,那是什麽?”


  溫清岑向著好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塊青色手帕落在草地上。


  “誒,該不會是那姑娘掉下的吧?”


  “清岑,快去撿啊,還愣著做什麽!”


  溫清岑被催促著去撿起了那塊手帕。


  手帕上繡著一朵栩栩如生的月遂。


  旁邊人嘰嘰喳喳地猜測,


  “誒,這該不會是江家姑娘吧。剛剛看她和江家的大小姐在一起呢。”


  “有可能。”


  “隻不過江家除了江舒雲,哪還有姑娘?”


  “庶出啊,那些旁室的姑娘難道就不算江家姑娘了嗎?”


  溫清岑拿著那塊手帕,呆呆地站在原地。


  是江家姑娘嗎?


  ————


  踏青的年輕公子們大多都不是來正經踏青的。


  總是跑到姑娘們的地盤去偷看起哄。


  像陳璟和溫孤齊這種帶著弓箭找空曠地方來比射鳥的,估計也是獨一份。


  溫孤齊淡定地射出一箭,一隻剛巧路過的燕兒就遭了殃。


  旁的人心裏歎他們不解風情,浪費大好時光,卻忌憚於二人身份,沒有去調侃。


  陳璟搭弓挽箭,


  “我聽說顧雲旗要從青州回來了。”


  溫孤齊淡淡道,


  “和我說這個做什麽?”


  陳璟笑了一笑,箭猛地射出去,卻插在了地上。


  一連數箭沒射中什麽,他也不氣不惱,笑著道,


  “你從前上學堂的時候,可不就是和他最過不去嗎?你們兩人打架都上達天聽了,最後還是太後娘娘給蓋棺定論誰對誰錯的。”


  溫孤齊一箭射出去,一箭雙雕,兩隻齊飛的鳥被紮穿到一起,掉到地上。


  頌卷忙去撿回來。


  溫孤齊道,


  “我與他無關,他的事情也無需與我多言。”


  他擦了擦弓,重新要搭箭。


  陳璟卻道,


  “你可知他雖然看起來光風霽月,實際上卻是個記仇的人,你要知道,現在長安裏未出閣的姑娘有多少把他當成如意郎君的,我隻怕那些姑娘的唾沫都能淹死你。”


  溫孤齊不屑道,


  “鬻官之子,有何可懼?”


  溫孤齊話音剛落,朝著飛鳥射出一箭,卻是撲了空。


  箭直直落下來,插進土裏。


  陳璟道,

  “若是真不放在心上,你這箭就該中了。”


  溫孤齊冷冷道,


  “花枝招展,張揚太過。”


  這是在說顧雲旗討長安姑娘們的喜歡。


  陳璟看著他這明顯記仇的樣子,不禁扶額。


  旁人不知道,但是他是最了解阿齊的,別人以為他喜怒不形於色,是真的沉穩成熟。


  實際上,阿齊記起仇來,能折磨得對方叫苦不迭。


  最重要的是,一點也不表現出來。


  旁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有可能不知不覺間就得罪了他,還沒張揚幾回就被阿齊整倒。


  阿齊天生就比旁人聰明,旁人五歲最多會背千字文,阿齊已經能倒背尚書和孟子了。


  沒有別的,隻因為阿齊天生過目不忘,學東西比旁人快,連主意都比別人多。


  從小沉穩,陳璟還記得第一回見溫孤齊的時候,自己正在被父親抽背千字文。


  當時溫孤齊就被下人們引著往這邊走。


  自己背得卡殼,撓著腦袋,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地要想出下一句,

  “始製文字,乃服……乃服……”


  路過的溫孤齊順暢地接了過去,

  “始製文字,乃服衣裳。”


  接了一句,似乎還不過癮,


  “推位讓國,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發殷湯。


  坐朝問道,垂拱平章。


  愛育黎首,臣伏戎羌。


  遐邇一體,率賓歸王……”


  一把小奶音聽得陳丞相是連連捋胡須點頭。


  陳璟那個時候都被鎮住了,那個時候他才四歲,第一次見能把千字文背得這麽流利的人。


  而且一點也不磕磕絆絆。


  那千字文長得要命,字也難認。


  在遇見溫孤齊之前,陳璟自以為已經很聰明了,旁人五歲都認不了的字,他三歲能認,甚至四歲背千字文。


  但是遇見了溫孤齊,陳璟才知道什麽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那時他看著那個故作深沉,把手背在身後背書的小矮子溫孤齊,眼睛裏幾乎放光。


  從那之後,陳璟就一直跟在溫孤齊屁股後頭,可是溫孤齊高傲得很,從小就那樣。


  不關注別人,也不稀罕和別人一起玩,還是陳璟撒潑打野,揪著溫孤齊的褲子不讓他走。


  溫孤齊黑著臉,勉強點頭同意和他一起玩,陳璟一直死皮賴臉地跟著他,後麵溫孤齊也慢慢習慣了他的存在。


  不過顧雲旗倒是個意外,他是十五歲時突然進入青雲學府的。


  在學堂裏,顧雲旗也是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眾人關注的人,不僅僅是容貌的原因,也因為他名列前茅的成績。


  雖然在陳璟心裏,顧雲旗比不得溫孤齊聰明,但是陳璟也知道,阿齊遇見對手了。


  兩個人挑燈夜戰,鉚著那股勁兒,第一的排名無言地一次次交替。


  雖然有競爭,但兩人卻一直沒什麽交集。


  直到那次,陳璟上完騎射回來就看見顧雲旗那張玉白的小臉紅得發紫,一拳拳往溫孤齊臉上招呼。


  溫孤齊也不甘示弱,翻身壓著顧雲旗就打。


  顧雲旗的鼻血猛地滋了出來。


  噴了溫孤齊一身。


  兩個人根本不論什麽套路拳腳,隻是往死裏打。


  旁人都不敢上去拉,女學的姑娘們看見他們兩個打起來了,被嚇得躲得遠遠地,也還有姑娘紅著眼抖著聲音喊不要打了。


  但是陳璟很記得,那個時候,溫孤齊幾乎是不要命了一般,狠狠地揍顧雲旗。


  把顧雲旗的小白臉打成小紫臉,活活打暈了顧雲旗,兩個人一身血。


  事情鬧大了,兩個人直接被抬到宮裏。


  後來顧懷隱因此退學,回到江南去讀書,這幾年,沒想到居然通過考科舉重新回到眾人視線之中。


  二十一歲的狀元郎,麵如冠玉,氣度卓絕,遊街的時候可謂是萬人空巷。


  風光無限,姑娘們丟下來的香囊就怕就足夠砸死顧雲旗了。


  顧雲旗出身九卿之家,親姐姐又是皇後,家世上過得去,自己又能力卓然。


  長安之中自然少不了偷偷傾慕顧雲旗的人。


  但凡是在長安裏一提顧郎,總是能讓人第一個想起顧雲旗。


  而顧雲旗一入官場,便是禦史台的人,可謂是前途無量。


  想把自家女兒嫁給他的人也比當年在江南榜下捉婿的人要多。


  隻是顧雲旗失策了,長安有溫孤齊。


  溫孤齊不過在和陳後吃飯的時候提起青州幹旱,災情況下,需要一位巡按禦史去監督各地賑災情況,防止官員掏空賑災銀,上行下效,官官相護。


  於是一道懿旨就把剛剛走馬上任的狀元郎派往貧瘠偏僻的青州。


  如今江家新獻賑災策,新賑災策不用國庫撥銀兩,就不需要多餘的巡按禦史來監督官員了,顧雲旗這才得以回來。


  隻是陳璟卻歎了口氣,看著溫孤齊搭弓。


  就不知道這一次,阿齊又能有什麽辦法把顧雲旗攆出去了。


  阿齊有多記仇,估計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而且,顧雲旗也不是個善茬,

  兩人對上,還不知道又會鬧出什麽事情來。


  陳璟道,

  “阿齊,當年你們到底為什麽打架,還記恨對方到現在。”


  晚霞倒斜,紅紫的霞光揉盡了滿山春色。


  溫孤齊周身被鍍上一層霞光,眸中寒光流轉,倒映著霞色,璀璨卻清寒,


  “我和他不過陌路。”


  他搭弓要射,那箭猛地紮中了一隻鷹。


  鷹直直墜落下來。


  陳璟咋舌。


  陸丹若遠遠地向溫孤齊招手。


  陳璟轉過身,唉聲歎氣,


  “你這小姑奶奶怎麽又來了。”


  “阿齊,你什麽時候能把這小尾巴給甩掉?”


  溫孤齊收起了弓箭。


  陳璟道,

  “阿齊,我真心問你一件事。”


  溫孤齊將弓扔到頌卷懷裏。


  “說。”


  陳璟看向陸丹若,

  “你是真想娶她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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