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山城
沒有再去木耙族所在平原，陳子孟與婉兒向東而去，越過無數高山，最終在一處山穀停下。
有雨降下，整片天地都濕漉漉一片，在夏季，山間一經降雨便會起霧，既有雨落下沉浸，也有霧升起散去。
一顆大樹之下，兩人席地而坐，身體四周撐起一層透明氣罩。
婉兒問到“下雨天坐在樹下，會不會被雷劈？”
陳子孟想了想，覺得不會，他輕笑著問到，“這世間還有什麽雷，劈的動你？”
婉兒抿起嘴，想著也是，望向遠處山間，雨霧繚繞，讓人看不真切，隻是有鳥獸啼鳴聲傳來，偶爾，也會聽到巨獸行走的聲響。
“你說如果我們就一直待在這裏修道，不去圈內之地怎麽樣？”
“不行的，就算我不去，也會有人逼著我去，世界樹下那一群人，從來都該死，而他們不死，便是災殃。”
陳子孟神色之中第一次露出刺骨的寒意，他緩緩站起身來，身體四周透明氣罩消散，大樹之上掉下雨水，被他操控著，在身前凝聚成了一個水團。
水團越來越大，最後有了人頭大小的時候，被陳子孟屈指打了出去，在遠處炸來。
“時光不曾作用在成道者身上，所以哪怕你去到了圈內之地，你沒有成道，你便處於下風，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去呢？”
婉兒神色憂鬱的問道，而說完之後，她喃喃自語，“我這些天莫名其妙的做起一個夢來，夢中是浩瀚的星海，星光璀璨，但卻在下一刻，星海崩塌，分裂，消散，最終化作虛無，再無一絲一毫可以尋覓。”
陳子孟轉過身來，很是平靜的說到“一個夢而已，也許是你太累了，產生的幻覺。”
“我覺得不是！”
婉兒很是生氣的反駁，而陳子孟隻是再度轉過身望向遠處，“雨停了，我們也該走了，也許今晚之前，我們能尋到一個村子，或者一個鎮子，也或者是一座城市棲身。”
婉兒歎了一口氣，散去身體四周的透明氣罩，與陳子孟一前一後在山間行走著，向東一路而去，最終陳子孟兩人走出了山林。
山林外總算是有了人影，在這裏，有一座山城，依山而建，有溪流自城中流出，圍繞著山城的，還有一條河流。
山城的人們在河麵上搭了橋，是那種很是別具一格的風雨橋，陳子孟與婉兒走過橋去，便來到了城門之下。
有守城的士卒詢問陳子孟兩人的情況，在確定沒什麽意外之後便直接放了行，進入城中，諸多巷子不算太熱鬧，街上也沒有多少人在走，有些清冷。
是一處凡人城池，位於人族疆域最外圍，城中也有修道士，但修為最高的，不過築基。
山城沒有名字，在尋得一處住的地方之後，陳子孟聽一位老嫗說，山城曾經出過一位將軍，但是他得罪了權貴，受了極重的責罰，最後連帶著，整座山城都被怪罪，條條責罰之中，山城便連名字，也不再擁有。
老嫗最後歎了一口氣，她說“要不是上官家還有一位築基修士，可能整座山城都早已消失在雲煙之中，化作塵埃消散了。”
陳子孟開口詢問“上官家住在哪裏？”
老嫗伸手指向城中深處，在一群建築之後，有一棟別具特色的院子，院子不算大，卻也是整座山城麵積最大的建築了。
“那邊就是上官家，他們可是我山城的守護神，所有山城人都對他們感恩戴德呢！”
陳子孟笑著望了過去，視線穿過層層建築，最後來到了上官家，院落四周有禁製，但這些禁製對陳子孟來說，形如虛設。
他望向上官家最裏麵，感受到一位老者身上的築基波動，點了點頭，心想他便是山城人們最為尊重的那人了，老嫗提及，他叫上官餘。
視線收回，一點漣漪也不曾起，上官餘並沒有發現陳子孟，陳子孟也隻是很平靜的起身，向著麵前老嫗說了句謝，便往遠處街上走去。
婉兒跟了上來，一語不發，她落後半步跟在陳子孟身後，而下一刻，陳子孟笑著說到“我對這山城有一種熟悉感，我想也許在某一個時空，我曾經來過。”
“是嗎？”
婉兒神色平靜，隻是跟著陳子孟，而陳子孟輕吸一口氣，歎道“有大能盯上我了，你可曾感受到？”
婉兒有些奇怪，但隨即微閉雙眼感受著，片刻之後，她無奈搖頭，“未有半點感受，你說的是什麽？”
“一道視線自世界樹下起，跨過圈內，來到了蠻王星，就像我跨過長街，望向上官家一樣，不一樣的是，我望過便走了，而他，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陳子孟說完，站在長街中心，抬起頭望向天穹之上，隻見雨過後的天空，蔚藍深邃。
而他的目光悠遠，視線盡頭，早已跨越空間與時間，去到了未知的領域。
婉兒同樣抬頭望去，但眼中所見不過是天穹，而身側的陳子孟輕笑一聲，用一種婉兒從來沒聽過的語氣說了一句話。
“看夠了嗎？白澤！”
……
山城外忽然來了一支軍隊，掛著王旗，少說也有幾萬人，他們之中有修士跟隨，最強大的，是結丹。
軍隊沒有進城，但有一位錦衣少年被一群修士簇擁著緩緩越過風雨橋來到城下。
上官餘早早便去了城門口，帶著一眾上官家的人前往迎接錦衣少年的到來。
少年進了城，徒步走在街上，很多居民走出來看，隨後被喊著下跪行禮。
少年臉上一直都掛著溫和的笑容，對四周一切都隻是望一眼便走，他們向著上官家而去，路上他說到。
“上官家在山城的曆史很悠久了吧？我記得王朝未建立之前，山城的統治者便是上官家，這一晃，便是百年光景。”
少年身後，上官餘連忙回答道“是的，但在山城之中，我上官家不敢妄談統治這兩個字，殿下，我們隻是這裏的山民。”
“山民？什麽樣的山民會擁有築基修士？什麽樣的山城又會被無數的權貴惦記著，時刻想要據為己有呢？”
“這……”上官餘不知道該作何回答，事實上他隻是感覺荒唐，山城弱小，甚至荒涼，並且位於人族疆域最外圍，隨時都可能被淹沒在妖獸蹄爪之下，有什麽可被惦記的呢？
但是目前的他處於弱勢，並且對於身前少年，他有著許多事相求，於是片刻之後，他隻是低下頭輕笑著說了句。
“殿下說笑了！”
誰知少年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望著上官餘，臉上笑容一下子散去，聲音略帶冷漠的說到“本殿下跟你開玩笑？你當自己是誰？你夠格麽？”
三個問題，每一個都像是一柄利刃，在上官餘的心口劃過，他分外著急的望向身前少年，而在他背後，一位結丹修士的神念已經將他鎖定。
“殿下，我們不是商量好的嗎？”
上官餘焦急的開口，心中念頭無數，實在想不通是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而身前少年隻是冷漠的望向他，一語不發。
站在這裏的上官家的每個人此刻都是神色焦急，四周的山城居民也是在呆滯過後，變得格外心慌。
遠處，陳子孟與婉兒坐在一處石台上，望向這邊，笑著搖了搖頭。
“小小一座城，靈氣荒蕪，地理位置偏僻，有什麽可算計的？”
婉兒輕唔一聲，想了想，很是認真的說到“它有它的秘密吧！”
“嗯，這個上官餘，怕是活不過今天了！”
話音剛落，在所有人驚慌失措的表情之中，少年帶來的那一結丹修士悍然出手，帶著淩厲的殺機，抽劍向著上官餘斬去。
上官餘卻是不弱，雖然事情出現了他始料未及的變化，但結丹修士殺來的那一刻，他便祭起了一張符籙，向著遠處遁開。
他逃了，但其餘的上官家的人卻遭了殃，鮮血染紅了街道，而四周的居民都是慌忙向著屋內躲去。
好在少年便沒有打算對普通人動手，他隻是慢慢踱步，向著很快便要走到的上官家行去，邊走邊下令到“不用留手，我要死的上官餘。”
身後結丹修士一躍而出，而不久後，上官餘的頭顱便出現在了少年身前。
婉兒與陳子孟依舊坐在遠處石台上看著，兩人倒是見慣了生死，對此根本不曾有一絲觸動。
少年下令軍隊進城，並且封閉了山城，所有人不能出，外麵的人也不能進，大門緊閉，一時間，山城變了天。
很久之後，少年再度在一群修士的簇擁下走上街頭，這一次，他恰好來到了陳子孟與婉兒在的地方。
他望向陳子孟與婉兒，一眼便望出不是山城的原住民，他輕笑道“原來這裏還會有外人走來，你們是附近哪一個宗門的子弟嗎？還是，你們是散修？”
“為什麽我們就不能是凡人？”
陳子孟笑問到，而少年緩緩搖了搖頭，“我的身邊圍著一群修士，你們卻毫不在意，那隻有一種可能，你們不怕！”
“怕，畢竟你身邊的，是結丹！”
陳子孟的話讓少年微眯起雙眼，而他身邊的結丹修士也在這一刻滿是警惕，他的神念湧出，卻在下一刻被打散。
陳子孟輕笑到“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選擇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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