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星辰海上
鼓落三聲，鬥轉星移！
這是石碑上寫的，也是現在所真實發生的，女子的身影在三聲鼓落後，出現在了幾人視線之中。
雲霄子抽身向遠處退開，陳子孟回頭望見女子則是一怔，說了句，“是你！”
陳子孟認出了是被封印於冰層下的那一女子，同時也望見了圍繞女子全身的星光，以及腳下泛起波浪的星海，這一切與他，都是那樣的熟悉。
女子輕笑著，麵向陳子孟緩緩欠身拜下，而在她拜下的那一刻，頂上山洞開始消失，四周場景逐漸的變換遠去。
起源秘境，正在化作虛無，就好似不曾存在一般，取而代之的，是蒼茫浩瀚，如夢如幻的星辰海。
山洞消失的時候，有星光自天上垂下，地麵化作星海，天地再不複存在。
陳子孟的瞳孔深處，有星海虛影緩緩旋轉，而緊接著，他的身上開始出現一縷又一縷的星光，並與身前欠身拜下的女子一身星光相互纏繞，相互融合在了一起。
陳子孟還來不及反應，一抹刺眼的光芒自遠處飛來，就好似太陽劃過萬千虛空，來到身前一樣。
陳子孟伸手遮住雙眼，避免被光芒刺傷，而身前女子，正緩步走向他。
光芒接近又遠去，陳子孟再度望向四周，不見先前山洞宮殿，也不見任何山巒，所有一切，早已變成了茫茫無際的星辰汪洋，一顆顆星辰點綴在天穹之上，星光垂下，夢幻萬千。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女子的笑聲自身前傳來，此刻，女子與他不過一步之遙。
“星海子，放鬆你的心神，去慢慢回憶你的一切，打開你記憶的枷鎖！”
陳子孟問到“你是誰？”
一聲輕笑，女子禦起身形，繞著四周緩緩飛舞著，說到“當你打開一切束縛自己記憶的枷鎖之後，我是誰，你自然就知道了。”
陳子孟微皺起眉頭，而鳳翎在不遠處神色有些嚴肅，她滿臉不安地望向女子，以神念向陳子孟傳音道“我的涅槃劫降臨了！”
陳子孟轉身望去，卻隱約間隻見一隻鳳凰展翅清鳴，天地間有火焰升起，席卷了四海八荒，火焰無形，仿若直接燒在人心之上，燒在靈魂之中一般。
女子的聲音再度傳來，她在催促，“星海子，當你打開自己的枷鎖，你自然能夠幫助自己的同伴，蘇醒後的你，跟現在的你，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存在！”
陳子孟轉頭望去，沉聲問到“我如何能夠信你？”
“你已經相信了，不是嗎？”
女子身形忽近忽遠，最後似乎是厭倦了這樣飛來飛去，女子站到了陳子孟麵前，雙手放在自己胸口，一臉誠懇地說道“你跟我，是一體，找回你自己，也是讓我完成自己的宿命。”
“可我從來隻是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修士，根本不是什麽星海子。”
陳子孟沉聲說到，而鳳翎再度催促一聲，她的涅槃劫已經不能再耽擱，當即她便盤膝坐了下來，心神沉寂，準備渡劫。
女子輕笑一聲，“當星海燈進入你的身體，當你的魂魄與星海燈相融，當你的瞳孔蘊含星海，當你能夠施展星空幻影，你，就已經不再是你。”
女子的話讓陳子孟心神動蕩，但緊接著，女子抬起右手，一指點在陳子孟眉心。
陳子孟渾身一震，隨後不由自主的盤膝坐下，女子的手指點來，他想要避開的那一刻，卻不知道因為什麽，選擇了放棄。
“星海沉浮，你是你，卻又不是你，至少，你不再是你認為的那個你！”
……
雲霄子早已經跑得不知所蹤，隻是跑出去之後，望著消失不見的起源秘境，以及茫茫無際的星辰海影，他迷惘了起來。
他已經失去了方向，在這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走，也不知道三分之地在哪一邊，此刻的他一頭霧水。
但他也不想回去找陳子孟，在他看來，冰封在冰層之下不知多少歲月的存在蘇醒，那就是大恐怖。
所以他才會毫不猶豫的離開，反正陳子孟與他本就沒什麽情分，陳子孟要是死在了這邊，更是稱他的心意。
而且雲霄子認為，這一切的源頭，都在於陳子孟敲下的三聲鼓響。
星辰海上有諸多雲霧遊走聚散，朦朦朧朧之間，便是星光穿插，藍紫色的光輝隨處可見，同時腳下的海水，帶著濃鬱的星辰之力。
這不是真實的海水，這是星辰之力的大道形化，這個時候的他們，身體所處，皆是星辰。
忽然，身前一片雲霧之中傳來了人聲，雲霄子微皺起眉頭，沉吟許久，隨後持戟進入了雲霧，消失不見。
……
陳子孟意識變得模糊，就好似睡著了一樣，恍惚間，他仿若來到了一處古殿，殿中破舊，但一張桌案上，放著一盞樣式古樸的燈。
當陳子孟控製著自己的意識蘇醒過來，仔細望著桌案上的燈盞之後，四周場景就如同泡影一般消散，最後隻剩下燈盞懸浮在半空，與陳子孟視線齊平。
陳子孟走上前，伸手將燈盞握住，擦試了一下，一縷星光自燈瓶內散出。
“星海燈……”
一片星海籠罩四周，手中的燈盞化作一抹光輝，沒入了陳子孟眉心之間，一大段信息出現在陳子孟的腦海之中，一下子，他隻覺得頭疼。
有呢喃聲不知從何處傳來，但吟唱的，卻是陳子孟早已忘卻的星海箴言。
“天道塌，九宮落！”
“應是浮沉意！”
“星辰大海化九極！”
陳子孟強忍著頭疼，朦朧間，他看見了一群人坐在他身邊，正在交談爭吵著什麽。
話音就好似從異時空傳來，中間隔了不知多少個世界，不知多少的空間。
爭吵的人身上都散發著強大到難以描述的氣息，他們舉手投足間，仿若就見證了宇宙更替，見證了歲月長河起起伏伏。
他們神情很是激動，但卻可以發現，他們分成了兩撥人，正在不斷地反駁著彼此。
“歲月的盡頭就該席卷審判一切，歲月之逆，也不存在什麽罪！”
“嗬，歲月之逆審判一切，那麽我等，是該遵從於天道，還是遵從於他？”
“逆，本就不尊天道！”
“你是說他超越了天道嗎？”
“逆，就是超越了天道！”
“荒謬，荒謬！”
“逆，大逆不道！”
“是爾等，腐朽不堪！”
接下來，是無窮的爭吵，而每一字每一句，都讓陳子孟頭疼欲裂，他固守著心神，但卻在許久之後，沒了半點動靜。
身上有星光流轉，最終將陳子孟整個人籠罩了起來，就好似一盞燈的火焰，再緩緩燃燒，而陳子孟的身形在其中隻是隱隱約約可見。
世界歸於平靜，無論是星海箴言，還是一大群人的爭吵，通通都被星光淹沒。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似乎滄海桑田，似乎不過轉瞬，但時間在這裏，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
陳子孟緩緩醒來，張開眼的那一瞬間，卻是與先前的他，判若兩人。
他的瞳孔之中沒了星海虛影，但卻有九顆星點，每一顆星點，都蘊含了難以描述的力量。
陳子孟的氣息變得極為冷漠，身上更是多出了一股，仿若經曆了億萬紀元時光後的滄桑，超然，卻也殘酷。
他緩緩抬起手，指尖多出一抹紫色光暈，心念一動，紫色變成藍色，最後又有所交融，化作藍紫色光輝散開。
四周星光流轉，與陳子孟顯得格外親昵，仿若二者就是一體，根本不可分割一般。
陳子孟站起身來，屈指在身前一點，星光散開，鳳翎出現在陳子孟眼中，無形的火焰焚燒著一切，也焚燒著鳳翎的靈魂。
陳子孟輕叱一聲，冷冽的話音，伴隨著冷冽的一指，點在了鳳翎的眉間。
“天道，滾！”
轟！
起源秘境，整片星辰海開始劇烈震動，正在雲霧之中行走的雲霄子忽地被一道力量壓著跪下，不隻是他，但凡是站在星辰海上的生靈，悉數跪伏了下來。
無窮的星光化作無形的颶風，席卷和鎮壓著一切，鳳翎的靈魂海之中，她的靈魂正遭受著無形的灼燒，她痛苦不已，但卻連嘶吼都無法做到。
這便是第九次涅槃劫，鳳翎已然介乎生死之間，無形的火焰讓她難以涅槃，死氣充盈著她的身體，生機正在快速消散。
鳳翎在拚命抵擋著一切，渴望著改變，但卻找不到任何一個轉機點，更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供自己喘息的機會。
一切都是這樣的絕望！
忽然，都快放棄渡劫的鳳翎，感應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湧到了自己的靈魂海之中，有颶風席卷一切，心神飄忽間，她恍若看見兩尊無形的巨人在隔著無窮虛空對峙。
鳳翎由衷的感到無力，一聲金色翎羽，在無形火焰焚燒下，變得黯淡無光。
但在下一刻，她的眼中多了一縷星光，她的存在仿若被重新塑造了一邊，此刻的她，甚至於連靈魂，都飽含著無窮的力量。
“老九，你在嗎？”
鳳翎怯弱的問到，聲音穿透虛無，回蕩在靈魂海上，顯得空曠冷清。
“我在！”
兩個字，語音清冷，卻滿是可靠，鳳翎放下心來，同時也在開心，她感應到，自己的第九次涅槃劫，那濃鬱的死氣，正在散去。
有星光流轉，有金鳳輕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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