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終章

  第四百零八章 終章

  ‘長生殿’內,一對龍鳳花燭成對擺在金色的龍疼浮雕燭台上,禦案上,明黃色的錦綢被換成了薔薇紅,金杯一對,已滿上醇香的桂花釀,龍床上,大紅錦綢係成同心結掛在羅紗帳前,金絲龍鳳繡的被褥上灑滿了紅棗與粉色梅花,一爐檀香嫋嫋升煙.……

  大殿外,百丈紅毯鋪設直達‘唚心宮’大門,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侍女點亮數百金龍浮雕的燭台,使得黃昏之時的‘唚心宮’中如夢如幻,一片喜氣.……

  ‘念瑤宮’中,雲瀾一身喜娘的大紅長袍,站在鏡前手執鳳雕象牙梳子輕柔的為沐遙梳妝,在將那柔順的烏絲挽成發髻之時,偷瞥了一眼鏡中斂著雙睫,顯得有心事的沐遙,抿唇一笑,嫻熟的將那縷發編製成了一朵海棠花,淺笑道:“今日是小姐與皇上的大喜之日,新娘子怎麽苦著一張臉?”


  說著,取來子鷺剛呈送上的朱雀金飾與鳳墜朱花,輕巧的插在沐遙的發髻上.……

  沐遙的長睫微動,微微抬起,望著鏡中珠翠滿飾,鳳釵垂落雲鬢的自己,不禁一陣失神,但下一刻卻又別開雙眸,神色不顯半分喜色,卻更為落沒……

  雲瀾拈起朱花點綴在沐遙的發髻上,在看到沐遙的神色之時,先是一怔,而後似有所覺的停頓了一下,不禁有些擔心的輕聲道:“小姐,您怎麽了?您不該不會是……不想拜堂吧?”


  昨日,帝王也不知因為何故,硬是要在‘長生殿’前設下雙喜燭台的神位,說要與小姐拜天地,誠然,自古帝王成婚,哪怕還是身為太子時,迎娶太子妃與之登位後的第一任皇後,都不曾有過這民間的風俗,天朝開國以來,怕是隻有太祖皇帝曾為致愛的挽月貴妃如此違逆而行……

  沐遙的長睫一顫,像是被說中心事一般的微微低首,而手掩飾般的伸出纖細的素手執起桌案上的畫筆,抬睫望著鏡中,輕掃娥黛,而後凝視著自己的雙眉,悠悠的道:“民間自所以要拜天地,是以夫妻百世不離棄,可是他是帝王……”


  自古薄情帝王家,倘若有朝一日,他厭倦了這張容顏,廢棄了那百世不離棄的誓言,她又該何去何從……

  “帝王.……”雲瀾輕聲重複了一句,眸光一暗,自是明了沐遙話中的意思,卻是撇了撇唇,秀眉微攏的道:“小姐,皇上不會的,皇上對小姐您,可謂是‘上窮碧落下黃泉’了,您若是還不相信他,皇上知道了,必然又要傷心了.……”


  這幾日的癡纏,她能看到帝王眼中的那種癡情的眷戀,每一次小姐稍微離開片刻,帝王都會煩躁不安,甚至震怒,那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純粹的癡戀,她能感覺得出.……

  沐遙的手微顫了一下,卻是放下畫筆,再次斂下睫,不再言語,軒轅亦辰對她所做所為,她感受得真切,但是……也許就是因為再過真切,太過依賴,才會愈發的退縮,她無法讓自己相信,曾經那個心機叵測,深沉得如一潭冰冷的寒譚一般的男子,當真不抱任何目的的喜歡她.……

  一年前,她也曾想過要將心徹底的交付給這個男子,可是那夜的黑樹林中,他卻打碎了她對他所有的想望與依戀,那一年中的每一個日夜,她都承受著像是永遠都無法停止的折磨,想念,退縮,還有……絲絲的恨意……

  雲瀾望著沐遙似舉棋不定的神色,心頭不禁一陣慌悶,她上前取來朱丹與唇脂,有些擔憂的道:“小姐,您別多想,皇上是真心的,這個宮內的所有人都看得到皇上是真心的,所以您就別猶豫了.……”


  雲瀾擰起了秀眉,在望見沐遙眼中的猶豫時,心頭更亂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雲瀾微怔的回首,卻見一身大紅長袍的子鷺鬼頭鬼腦的跑進來,而後如同今晨在‘溫泉別館’一般的朝她眨著眼睛,接著,當真是同樣場景重演一般的,隻見她身後,身著大紅喜袍的英挺男子踏進了寢殿……

  雲瀾的心頭一陣哀怨,但卻又塌實了不少,忙向帝王福了福身,而後望了一眼沐遙在看到鏡中出現的俊美男子時,微微一怔的表情,淺笑的走向寢殿門口,與子鷺相偕踏出門檻,為帝後關上門……

  ……


  一踏出寢殿,雲瀾不免有些責怪的望著子鷺,輕聲道:“按照規矩,成婚之前,帝後是不能相見的,我那麽囑咐你,你怎麽還是讓皇上跑到這裏來?”


  說著,輕拂了拂身上的紅綢長裙,輕步走到大殿中央.……

  子鷺嘻嘻的笑著,如同討好賠罪一般的搶先一步走到大殿中央,執起玉杯倒了一杯茶給雲瀾,淺笑道:“孫禦女言重了,這事可跟奴婢沒有一點關係,是奴婢在為皇上更上喜袍的時候,皇上硬是要見皇後娘娘,奴婢在看到皇上那像是等不及的神色,所以就來了……”


  說著,俏皮的湊進雲瀾的耳邊,笑道:“其實,皇上是怕皇後後悔,所以才來的……”


  雲瀾微微一怔,似有些心虛的望著子鷺,卻見子鷺伸手捶著肩頭,分外疲累的道:“奴婢七歲就進宮了,做禦前侍女也有六年多了,說實話,奴婢還是第一次看到皇上喜歡什麽,皇上性情冷漠,即便是大婚後納了眾多嬪妃也依舊淡漠冷清,那時,陳皇貴妃曾將宮中二品以上嬪妃編了牌子,隔三日,帝王須臨幸編製上的嬪妃,但是皇上卻隻是前往小坐,那時,最得帝心的就是陳充容,因為她很安靜,每一次總是安靜的等待皇上前來,安靜的與皇上下棋.……”


  那樣的安靜,令人舒心,她曾以為最後,隻有陳文倩能待在皇上的身邊.……

  雲瀾聽了子鷺的話後,口中的茶水幾乎沒噴出,她有些錯愕的望著子鷺一臉陷入回憶中沉思的神色,有些結巴的道:“你說……皇上臨幸嬪妃時,隻是去小坐片刻,或者下棋?”


  簡直荒謬……

  子鷺分外認真的點了點首,伸手撐著自己的臉,歎息了一聲,卻又笑道:“倘若如果奴婢沒有記錯的話,皇上隻寵幸過三名妃子,且是迫不得已才如此的,一個便是皇貴妃陳氏,一個是現在的文惠貴妃,還有一個便是德妃.……”


  說到德妃,子鷺不禁有些麵紅,她小聲道:“奴婢記得,皇上寵幸德妃的那晚,德妃可謂是使盡了渾身解數,妖媚萬分,不過,皇上三更離開之時,卻是在大殿內清洗了半個時辰.……”


  那時的帝王,麵色震怒,卻又不言於表,像是要將什麽東西擦拭幹淨一般的清洗著,也是自那之後,再沒有寵.幸過任何嬪妃……

  也許,就因如此,當初的宸妃南宮嫣進宮,才會引得後宮掀起了那麽大的風浪,她永遠都記得,帝王在寵幸宸妃後,宮中四散的那些令人耳紅的傳言,傳聞中說,宸妃身上滿是瘀青與齒痕,當時她全然不信,隻因她服侍的那些受過恩露的嬪妃,從未有過那些.……

  雲瀾緊握著茶碗,像是怔住了一般,張口還想問什麽,卻見子鷺疲乏的伏在桌案上,輕呢道:“好累啊……華瓊今日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真是.……”


  “真是什麽?”突然,大殿門口一聲清冷的女音響起,雲瀾與子鷺都微怔著,驀地回首,卻見一名身著黑色夜行服的女子踏步走進寢殿內,那清冷傲然的眸光凝視著子鷺,又道:“先回‘唚心宮’,我有話跟你說……”


  說著,竟是看也不看雲瀾一眼,就向殿外走去……

  “呀,你等等……”子鷺像是立刻就有了精神一般,竟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然後不說二話的轉首對雲瀾道:“孫禦女,奴婢有事先走了,皇上與皇後娘娘就拜托您了.……”


  說著,便追著那黑衣女子跑出大殿.……

  雲瀾微微失神的望著大殿外,那一前一後的兩抹反差極大的身影,眸光微動,不禁緩緩起身走到大殿前,輕呢道:“那人的眼神……好熟悉……”


  說著,腦中竟閃過了前幾日被廢黜妃位的胡昭儀,那雙傲然冷決的眸子……”


  ……


  寢殿內,兩抹大紅袍子在搖曳的燭火下栩栩生輝,帝王站在沐遙的身後,眸光柔和的望著鏡中的二人,而後似有些情不自禁的低首親吻著沐遙的發絲,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她的麵容,摟住她的身子,輕聲道:“瑤兒,朕等這一天,等了四年零一個月又二十一天.……”


  但是等她出現,卻等了整整三十年.……

  沐遙的眸光微動,卻是有些別扭的斂下睫,別過首,但是帝王卻像是不容許她逃避一般,突然半跪在地上,執起她的手十指相叩,抬首望著沐遙有些閃爍慌亂的眸光時,緊握住與她交叉的手指,低沉道:“瑤兒,嫁給朕,待在朕身邊,朕會對你好,愛你,寵你,憐你,懂你.……”


  沐遙心悸,眸光有微亂,但是下鄂卻被軒轅亦辰的手扣住,他目光深沉,但卻藏不住期待與緊張,劍眉微擰的望著她清澈的眸光,在她開口之前又道:“告訴朕一個一輩子的答案,朕不要你暫時的答案.……”


  心,在瞬間變得慌亂無措,沐遙的手一抖,有些窘迫的想起身遠離這個令她感到壓迫的男子,但是軒轅亦辰像是已經看出她的動機一般,突然起身將她嬌小的身子抱住,緊緊的叩在懷中,少許,隻見他閉上雙眸,低沉沙啞的在她耳邊輕道:“朕知道了……朕……再不問了.……”


  說罷,竟是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像是極力想掙脫這種發自靈魂的依戀一般,驀地放開沐遙,轉身向寢殿的大門走去……

  沐遙的身子突然置身於窗外透進了寒風中,她有些錯愕的望著軒轅亦辰站在門口,僵硬的背對她的身子,心,沒來由的一痛,上前兩步,有些焦急的想說什麽,可是在張口時,竟梗住了咽喉,連一個字都說不出……

  軒轅亦辰背對著她,在伸手開門的那一刻,眼中的傷痛漸漸變成了絕望,他閉上眼,想掩去自己的無助,但是那道熾熱的傷口如直直的蔓延進他的心頭,在血液中肆虐。


  握掌成拳,青筋暴出時,他像是發泄憤怒一般猛的打開門,而後狠狠的關上.……

  砰的一聲,沐遙的心像是打進了地獄,她站在房間裏愣愣的望著瞬間隔斷帝王身影的桃木雕花門,微顫著握住手中的絲帕,閉上雙眸,心口窒悶揪疼.……

  因為在意,所以怕失去,因為怕失去,所以怕在交付了真心之後承受背叛與離異,也許,她從來都不堅強,從來,都不敢從習慣的黑暗中走向陽光下……

  “小姐.……”帝王一離開,就見雲瀾略帶慌張的推開門,在看到站立在寢殿內完好的沐遙之時,鬆了一口氣,但是下一刻,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輕道:“小姐,皇上他……怎麽了?”


  為什麽突然間如此震怒?

  沐遙微微抬首望著雲瀾慌張的眼,卻隻是斂睫,輕搖了搖首.……

  ……


  吉時將至,一頂明黃紅綢轎輦匆匆停落在‘念瑤宮’大殿前,少許,隻見一身紅綢金繡丹頂鶴袍子的王公公,帶領著八名禦前侍女與一名頭戴珠翠紅花的喜婆麵帶笑容的碎步跑走宮殿中,而後,隻見王公公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塵,尖聲對著寢殿大門,唱道:“新娘出閣.……”


  寢殿內,雲瀾望著坐在鏡前麵色失神的沐遙,心驀地一慌,而後趕忙將捧在手中繡著雙鳳圖騰的紅綢喜帕輕巧的蓋在沐遙的發髻上,整了整四角上垂落的珍珠垂墜,扶起沐遙的身子,輕聲道:“小姐,該出閣了,你就別胡思亂想了……”


  沐遙在眼中被一片紅色蒙住之時,整個身子怔了怔,而後卻是有些僵硬的起身,跟隨著雲瀾走出了寢殿……

  王公公一見一身拖尾紅錦喜袍,麵遮喜帕的沐遙,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而後忙示意喜婆上前攙扶,再次尖聲唱道:“新娘子上轎……”


  說著,在喜婆扶著沐遙走出大殿之時,忙小步走到雲瀾身前,小聲道:“孫禦女不用陪同皇後前往了,今日太後在‘鸞舞宮’擺了喜宴,請各宮餘留的妃子小聚,你也一同去吧.……”


  而後在雲瀾微怔之時,不等回答,就碎步跟隨著喜婆的腳步走了出去……

  雲瀾站在大殿內,望著王公公匆匆離去的身影,心頭突然一陣窒悶,在還沒有決定還如何之時,卻見‘鸞舞宮’的侍女已經趕到,在看到雲瀾之時,忙上前欠身道:“孫小主,奴婢奉太後之命,請小主前往‘鸞舞宮’一聚.……”


  雲瀾秀眉微擰,卻是推辭不得的點首,跟隨前往……

  ……


  ‘唚心宮’大殿前,在轎輦聽落之時,鞭炮聲響起,子鷺與另外數名侍女微笑著上前,而後隻見喜婆掀開轎簾,樂嗬嗬的道:“皇後娘娘,老奴得罪了,請皇後娘娘踩過瓦片,跨過火盆,再由老奴背進大殿內……

  話音剛落,子鷺示意另外兩名侍女將一塊瓦片放在沐遙的腳前,輕聲道:“請娘娘破瓦……”


  而後隻見沐遙小步走到瓦片前,抬腳踩上,隻聞喀嚓一聲,瓦片破碎,接著,子鷺歡喜的笑道:“瓦破,萬子千孫……”


  周圍的眾人一陣歡喜,而喜婆更是欣喜的扶著沐遙跨過火盆,樂嗬嗬的道:“這個皇宮嫁進來的嬪妃都是老奴接進來的,不過,也隻有以前的宸妃娘娘南宮氏與皇後娘娘您能破了這瓦……”


  說著,更是歡喜的在殿門口背起沐遙,走進了大殿中.……

  當今皇上的二品以上嬪妃,下娉嫁娶的女子,都由喜婆接進後宮,而破瓦,在皇宮與民間的風俗中,稱之為延綿子嗣,倘若踩瓦的嬪妃破了瓦,則表示能為帝王或者夫家延續香火,而破不了的,則表示不能,新帝迎娶的五名嬪妃中,惟獨宸妃南宮嫣與皇後慕氏可破瓦……

  喜婆一踏進大殿,殿外的炮燭聲便再次響起,而後隻見子鷺小步走進,扶著沐遙踏步在紅毯上,笑道:“吉時到,恭請皇上迎接皇後.……”


  沐遙的身子微怔,握著絲帕的手不禁緊了一下,但在尚未有心理準備之時,就見一雙黑綢長靴出現在自己的眼下,接著,整個身子被男子寬厚的雙臂橫抱起,身子一僵,卻聽到了一聲低沉的話語:“是朕.……”


  接著,隻聞王公公唱道:“吉時到,請皇上,皇後娘娘拜堂.……”


  沐遙不知道軒轅亦辰抱著自己走了多遠,但是在她的身子落地之時,已經聽不見周遭有人聲響動,似乎整個大殿內隻有他們二人一般,少許,她的手被一隻修長溫暖的手握住,軒轅亦辰扶著她的身子,在她耳邊輕聲道:“拜了天地,我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說著,大手環住沐遙的腰身,與她同跪在地.……

  在跪在紅地毯上的那一刻,沐遙的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感受,她斂著雙眸望著自己身上的紅綢長袍,素手一動,剛想說什麽,卻聞帝王低聲道:“朕已經請母後為雲瀾安排親事,以後,你就由朕來照顧……”


  沐遙這一次真的怔住,而後再不顧及什麽禮儀,伸手掀開了紅蓋頭,但是下一刻,她的肩頭卻被軒轅亦辰抓住,眸光相對之時,隻見發束金緊金玉冠,英俊冷淡的帝王深沉的望著她那雙清澈的眼,仿佛在極力壓抑著胸口的無法宣泄的怒火一般,凝視著她未施脂粉的嬌美麵容,啞聲道:“朕想清楚了,無論你願不願意將一切交付給朕,朕都義無返顧……得不到你的心,但隻要你陪著朕,朕就滿足了.……”


  心悸,沐遙的雙眸睜大,剛想說什麽,卻見軒轅亦辰伸手抵住了她的粉唇,眸中劃過一絲傷痛的凝視著她的容顏,搖了搖頭,輕聲道:“若是想說令朕傷心的話,今日就免了.……”


  而後拉著她的手,十指相扣,轉首望著那點燃著龍鳳燭台的喜字牌位,不發一語的拉著她同拜,在三拜叩首禮畢之後,猛的將她的身子抱起,大步踏入了‘長生殿’中……

  ……


  寢殿內,燭火悠悠的搖曳,禦案前,軒轅亦辰執起金樽,遞到沐遙麵前,薄唇抿著苦笑的道:“這是朕與瑤兒的第二次洞房,龍鳳燭與交杯酒都全了,瑤兒是否也該成全朕一次?”


  說著,伸手握住沐遙的手,將酒杯塞進她手中,強硬的與她交環飲酒……

  一杯烈酒下腹,滿口酒味,沐遙放下金樽,望著一直癡癡看著她的軒轅亦辰,眸光卻又極不自然的閃躲,而後隻見軒轅亦辰笑得更為落寞,竟是執起酒壺,連著飲下了七八杯……

  沐遙伸手去阻攔,但軒轅亦辰卻是無聲的望著她,像是在等她一句話,可是在看到她沉默的神色時,卻又苦笑著灌下了兩杯,這才帶著幾分晃悠的起身,走到沐遙的身後,取下她的發髻上的金簪玉墜及大紅朱花,在她的長發披散下來之時,伸手取來錦盤中的剪刀,托起沐遙的一縷長發剪下.……

  沐遙微怔,有些不解的望著軒轅亦辰又剪下了自己的一縷長發,帶著幾分醉意的將兩縷發歪斜的纏繞編織在一起,最後竟變成了一片極為工整的同心結,又拿起一個粉紅色,繡著牡丹圖騰的荷包袋,小心翼翼的塞了進去……

  沐遙望著如此專注的軒轅亦辰,在看到他將發絲塞進荷包後,又踩著晃悠腳步的走到床榻上,將荷包塞進枕下之時,突然想起了那日晨起時,在自己還是南宮嫣之時,枕邊放置的那枚粉色荷包,頓時間,雲瀾的話充斥進了腦海中:“在民間有一個風俗,就是新婚的第二日,妻子會將早已經做好的錦囊塞進象征百年好合的東西放在丈夫的枕邊.……”


  但是,他是她的夫,卻為她做這些……

  “辰……”沐遙終於開口,她微微的起身,望著軒轅亦辰背對著自己的身影,心頭是說不出的感動與酸澀,但是更為的卻是內疚與難過,而後微顫的道:“辰,對不起……”


  對不起,她忽略了太多他對她的好,總是緊係著那根死結,折磨著他,也折磨著自己.……

  軒轅亦辰的背影突然僵硬起來,他猛的回首,望著沐遙眸光中的內疚與自責,竟是衝到沐遙身前,一把叩住她的肩頭,聲帶慌張的道:“對不起?為什麽,你是不是你又想離開?朕不要你的對不起,朕說過,朕不勉強你愛朕,隻要你在朕的身邊就好,那樣就好……”


  說著,軒轅亦辰的話語已經漸漸開始語無倫次,但是他卻緊緊的抓著沐遙的肩頭,像是害怕一鬆手,所有好不容易得到的安慰與一絲絲自欺欺人的幸福都會煙消雲散.……

  沐遙望著他的慌亂與深沉的愛戀,眼眶酸澀,少許,她閉上雙眸,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一般,突然伸手環抱住他精壯溫暖的胸膛,踮起腳尖,讓柔軟的粉唇輕觸在他冰冷的薄唇上.……

  一瞬間,像是天地都安靜了下來,軒轅亦辰的身子僵直著望著自己懷中,那個緊擁著自己的嬌小女子,望著她像是用盡了勇氣而緊閉的雙眸,在唇上的冰冷漸漸有了溫度時,眸中的自製在激動中瓦解,他猛的接納了那送來的溫暖與甜美,狠狠的索取著自己日思夜想的溫柔芬芳,而後在感覺到懷中的人回應時,再克製不住的抱著那柔軟無骨的身子上了床榻……

  窗外,一陣雪花紛亂飛舞,將天地漸漸染成了雪白,隆冬第一場大雪,恰如去年寒冬,沙沙的落個不停,掩蓋的世界原本的朱紅灰暗,而帝王的寢殿內,卻一片春情,冷香彌漫……

  淩雲天朝十四元宵會,帝大宴群臣,且將皇後侍女雲瀾賜婚邊關鎮國將領韓儀,與之同日,為其兄,太醫院禦醫韓予親辦婚嫁,雖新嫁娘身份不明,但卻傳聞美貌無雙.……

  淩雲天朝十五年春,太傅陳氏結黨謀反被抓,供出太妃與之花美人同謀,帝宣昭其死刑,於五日後菜市口斬首,且將杜太妃貶為庶民,流放帝都稱外,花美人賜嫁邊關將領,永世不得回朝.……

  淩雲天朝十五年夏,太後駕崩,舉國行喪三載,入葬於冬郊皇陵……

  淩雲天朝十五年秋,德妃自請下嫁,帝允準。


  淩雲天朝十五年冬,後有孕,且於次年深秋生下二公主,帝大喜,親登‘護國寺’為小公主祈福,減免一載賦稅.……

  新帝在位三十六年,退位後與後隱居,一生掃平邊關部落小國無數,又將沙漠以外的邊國納入羽翼,擴張淩雲為三十九個諸侯國,減免賦稅,恩澤百姓,在位後二十六年中,天下太平……

  皇後慕氏若瑤,賢良淑德,為帝生下一子三女,因身世坎坷遭遇,記入史冊名曰:淩若瑤,後世人讚其傳奇,口傳為‘宸妃’,名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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