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走了之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走了之
一襲青衫,離風走到若瑤麵前蹲下,平視她的眼睛開了口:“之前我沒有進來,是因為我覺得你應該知道真相,可是現在,我要帶你離開這裏。”
“離風門主!”王安憶驚道。
離風卻並不理會他,依舊靜靜看若瑤:“我以為在這裏你會過得很好,可是我錯了,他帶給你的還是一身傷痕。瑤兒,跟我離開,即便是我不能陪著你,但以你的心性,無論是開醫館,還是做一個普通的山間遊醫、教書先生,都會過得很好,至少,不會像現在這麽痛。如你所言,你留在這裏隻是一個死結,無論是對你還是對他來說,都是解不開的死結。”
若瑤有些怔然的看著他,他輕輕一歎,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不是要逼你,我隻是不認為你留在這裏還能幸福。知道了他的不得已,可是結果已經不可更改,你能放下,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嗎?我並不這樣認為。那麽,告訴我,你要怎麽去麵對他?”
若瑤說不出話來,而王安憶上前一步正色道:“離風門主,你救了太子妃性命,全東宮都敬你謝你,甚至於隻要你一句話,可以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但是如今,你竟然想要帶走當朝太子妃,甚至是未來的皇後娘娘,不覺得太荒唐了嗎?”
離風冷淡看他:“隻要她想,這世間的事在我看來就沒有什麽是荒唐的。我本來可以用淩影用過的法子帶她離開,換做是我,必然可以做到天衣無縫。隻是我不願意去騙軒轅亦辰,還是你以為你家主子可以承受她死了的消息?”
王安憶一時語塞,而離風重又轉向若瑤,開口:“瑤兒,你自己去想,但是我可以給你的時間並不多,越早離開,才越有可能,我隻會等到軒轅亦辰守靈結束出宮的那一天——既然他不能保護好你,我會帶你離開。”
若瑤看著他淡墨青衫的背影往門外走去,忽然就想起了從前在茗塵穀的時候,他們曾經遇過一個身患絕症的婦人,其實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治,就連“畫鬢如霜”亦是無法回天,離風冷眼看著那婦人的丈夫苦苦哀求,和那婦人痛苦不堪的神情,隻是將一粒服之斃命的藥丸交給了那名男子,淡淡道,她未必願意再拖下去,隻不過自己下不了狠心了斷。
若瑤想起了那婦人麵上最後的隱淡笑意,想起了那男子帶著痛與茫然卻終究解脫了的神情,想起了離風說的最後的那句話——遲早是要做決斷的,遲不如早,一味優柔,累人累己而已。
“不用等那麽久,”若瑤緩緩站了起來,看著離風,一字一句,說給他聽,也說給她自己聽,“你隻要等我寫幾句話給他,然後我們就走。”
“太子妃!”王安憶驚呼,也顧不得禮數,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你不能這麽做?你走了,殿下怎麽辦?!”
若瑤閉了閉眼,力持平靜的開口:“王總管,你方才說過,你相信我會做出對大家都好的選擇,在我看來,我離開,便是這樣的選擇。我在這裏已經無親無故,不用再為誰活著,其實我們都太累了,隻有我離開,我和軒轅亦辰之間的那個死結才能解開,否則隻能是將彼此都勒到窒息。而我知道,無論是詔告天下說我病逝,或者其他,他必然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釋讓世人信服。”
若瑤輕輕抽出自己的手,走進寢殿另一側,用屏風隔起來的小書房。
荷風軒不比鳳鸞殿,格局布景都小了太多,雖然也有專門的書房,可隔得太遠,且地處陰濕。
子衿擔心若瑤的身子經不得太重的濕氣和寒意,特意叫人拿屏風就在這寢殿內隔出一個小小的書房,其實放不了太多東西,隻是一個案台,和幾架她常看的書,卻也已經足夠。
想到子衿,心底還是不由得一窒,若瑤閉了閉眼,或許離開,真的是她唯一能夠選擇的路。
提起筆,依舊是湘妃竹管的紫霜毫,依舊是堅潔如玉的澄心堂,本來覺得有萬語千言,可是到了此刻,卻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落筆。
終是隻落下了“珍重”二字,終是在起身的時候將紙張揉碎,既要離開,又何苦再這樣空留牽絆。
若瑤轉出屏風,王安憶和霧吟已經不在,離風靜靜的站在那裏,對她伸出了手。
自然知道她與他之間是再不可能的,可是就如他所說,即便他不能陪著她,或者到無人認識的小鎮開一間小小的醫館,或者就做一個山間遊醫,她並不求能過得好,隻是想要放過她自己,也放過軒轅亦辰。
漓陌等在荷風軒外,他們三人俱是什麽行李也沒帶,這裏其實並沒有什麽是真正屬於她的,她能帶走的,隻有子衿的靈位而已。
尚未走離幾步,燈火忽然如晝,一層又一層的侍衛手持火炬圍住了他們,而王安憶,走在最前麵,麵色沉毅,斬釘截鐵的開口道:“太子妃,你錯了,如果我讓你走了,你和殿下之間的問題才真正是永遠都沒法解開的死結。我不能眼看著殿下毀了,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離開。”
若瑤尚未開口,他又轉向離風:“門主,我知道你和漓陌姑娘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但是,僅憑你一己之力,怕是也沒有辦法和東宮上千死士對抗。他們以一打一或許不及門主,但是如若是一起上的話,車輪戰術之下,門主恐也難敵。我不願意把事情鬧大,所以沒有驚動禦林軍和驍騎營,但如有必要,我會。所以請門主三思,東宮上下並不願意與門主為難,隻要門主舍了帶太子妃離開的心,那無論門主是要走,還是繼續留下來做客,我絕無二話。”
離風沒有說話,隻是緩緩亮出了他的劍,“沉水龍雀”。
劍如寒霜,在暗夜中泛起一道蒼白的冷光。
那麽多年了,“沉水龍雀”又再度出鞘,帶著幾許噬血的興奮,和久違的驚世風華。
若瑤轉眸去看他,他清絕的麵容,被月光和火燭染上淡淡光彩,映著“沉水龍雀”極清極冷的劍光,讓人不敢逼視。
他的身上縈繞著淡淡的藥香,聲音亦是沉靜,不慍不驚:“我離風想做的事,還從來沒有人攔得住。”
王安憶微微變色:“門主竟是真的以為憑一己之力可以帶太子妃離開嗎?”
離風尚未答話,漓陌已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王總管何不先看看你身後的那些個死士如何了。”
仿佛是應了她的話一樣,除了離他們比較近的王安憶和三五個侍衛之外,其餘人不等她話音落,接二連三的軟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他們手中的火把也應聲掉落,慢慢滅了。
饒是王安憶見慣風浪,也經不住駭然回頭,死死盯著離風,聲音還算平靜:“敢問門主,這是怎麽回事?”
漓陌依舊笑道:“不過是暫時失去意識罷了,過上四、五個時辰自然會醒過來的,王總管犯不著大驚小怪,你們既然鐵了心要以多敵寡,就怪不得我使這些小動作了,若不是念在這幾日你對我們照顧還算不錯,我用的藥,可就會讓他們倒下以後再醒不過來了。”
“姑娘什麽時候下的藥,為什麽我們幾人沒事?”
“就在剛才啊,雖說這‘攝魂粉’散在空氣中沒什麽味道,勁可是足著呢。”漓陌依舊笑著,微微含諷,“你們幾個會沒事,不過是因為挨公子站得近,公子身上的淡淡的藥香,便是紫檀念珠散出來的,那可是茗塵穀的震穀之寶,佩帶者可百毒不侵,何況才是小小的‘攝魂粉’,公子刻意施了內力,散出它的香味,本是顧念太子妃的,卻叫你們幾個也撿了便宜。怎麽,還想來攔我們嗎?就人數上看,可依舊是你們占優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