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送走他
第二百五十二章 送走他
若瑤死死的抱住影的身子，他一來因為藥效剛過使不上太大的勁力，二來也是因為害怕傷到她不敢強推，所以並沒有能夠掙開她，隻是依舊目帶恨意的開口道：“淩若瑤，就是他們姓軒轅的，害得淩家家破人亡，我不會放過他的！”
“如果不是你姐姐，你連活著說這句話的機會都沒有，還談什麽放不放過？”軒轅亦辰笑了下，眸光卻極為冷淡，“放手，你姐姐還懷著身孕，經不起你這麽折騰。”
影越發的怒意縱橫，卻不敢再亂動，眸中的慘痛恨絕讓若瑤的心止不住的生疼，卻又擔心他的胡攪蠻纏白白斷送了自己的生機，情急的開口道：“影，多虧了殿下肯幫忙你才沒事的，你快別鬧了！”
他慘聲笑道：“他先害得淩家家破人亡在前，現在又扮好人放了我，難道還要我感激他不成？”
若瑤緊緊握住他的手臂，閉目搖頭，語氣極輕卻是一字一句的開口：“我隻是要你好好活著。”
他僵了一下，原本暴怒的氣息慢慢的柔和了下來，似是想要開口說些什麽，然而軒轅亦辰的聲音卻已經淡淡傳來，不帶任何一絲多餘的情緒——“門外已經備好了馬匹銀兩，足夠你出上京安頓下來，天亮之前從安定門走，不會有人盤問。”
他一麵說著，一麵將手中的“湛盧”扔了過去，影下意識的伸手接住，原本憤恨的眼眸看著手中的“湛盧”慢慢轉深，良久，抬起眼來，對軒轅亦辰嘲諷的一笑——
“太子殿下就不怕會放虎歸山？你現在不殺我將來一定會後悔，因為總有一天我會回到上京讓你們軒轅家血債血償！”
“影！”若瑤驚呼。
他卻並不看若瑤，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軒轅亦辰，軒轅亦辰卻並不以為意，依舊是淡淡道：“要找我報仇，你首先得有命活著離開上京，天快亮了。”
影的眸光幽深，看著軒轅亦辰：“我不會領你的情，你記著我的話，我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我軒轅亦辰做事從不要人領情。”
他的語音其實並不重，淡漠中透著些許決絕和蒼涼，每一個字都沉進若瑤心底，她回頭，看見他眼底淡淡的青色。
心底那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尚不及理清，影已經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淩若瑤，我們走！”
“你覺得我會讓你帶走她嗎？”軒轅亦辰冷冷看向他握著若瑤的手，原本淡漠的聲音裏也帶上了幾分冷意。
“難道繼續留她在殺父滅族的仇人身邊，每天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影譏諷問道。
軒轅亦辰的麵色僵了一下，然後緩緩開口：“生不如死，那也是活著，隻有活著，一切才有可能。”
他閉了閉眼，重又冷聲道：“離天亮隻有一兩個時辰了，到時候你連上京都出不去，帶著她陪你一起送死嗎？”
影依舊固執的拉著若瑤的手，看著她的眼睛，以一種從未有過的認真對她開口：“淩若瑤，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受苦的，我們先離開這裏，我會有辦法的，你相信我，你什麽也不用擔心。”
他的眼眸深處，呈現出一種深沉的黑色，藏著些微的急迫和無法錯認的溫柔，語氣中篤定讓若瑤略微愣了一下，卻並不是開心。
若瑤在心底無聲歎息，如果有可能，她更願意他就此拋棄淩影的身份與責任，真正縱情山水，無拘無束的生活。
可是，她看著他的樣子，看著他眸底深刻的痛楚與執著，知道這一切也僅僅隻會是她的希冀。
然而，若瑤卻沒有辦法開口勸他什麽，而即便是出言相勸，他也不會肯聽。
“要走你一個人走，不走你就留下來等死，我不可能讓你帶她走。”軒轅亦辰冷硬的聲音裏已經隱約帶上了幾分不悅，轉身推門而出，而一聲馬匹的嘶鳴聲，也隨之傳來。
若瑤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拉住影站了起來往門外帶：“你快走，天就要亮了。”
他死死的握著若瑤的手：“要走一起走，我不可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裏！”
若瑤死命的一麵推他，一麵想要掙開自己被他握著的右手：“我不會跟你走的，你快走，我費那麽大的勁把你救出來就是讓你留在這裏等死的嗎？”
他的強脾氣上來，也固執得不肯放手：“淩若瑤，你是我在這個世間唯一的親人了，若是連你我也沒辦法保護，我還活著做什麽，不如死了算了！”
無論若瑤怎麽樣勸說，手上又怎麽用力，他卻隻是固執的紋絲不動。抬眸看見欲曙的天色，心底越發的焦急起來。
他的性子她太了解了，情知無法，索性心一橫，若瑤咬牙開口道：“你放開我，我根本就不是你姐姐！”
他衝耳不聞，冷笑道：“你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了！但是我告訴你，沒有用的！”
“你以為我在騙你？我也希望是這樣！可事實上我的確不是你姐姐，真正的淩若瑤已經死了！”
或許是因為她語氣中太深太沉的複雜情緒是無論如何也偽裝不來的，他僵了一下，定定看著她不說話。
若瑤閉了閉眼，強自調整了一下自己此刻的心境，開口：“影，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可我的確不是你姐姐。當年離風門主救了我和你姐姐，出於種種原因，他整易了我的容貌，讓我頂替了你姐姐的身份，而我因為失去了記憶，也一直以為自己就是淩若瑤，直到前些日子我去了茗塵穀，離風門主親口告訴了我，我才知道的。我不會騙你，而他也不會騙我，這一切雖然荒誕，可畢竟是真的……”
“那你是誰，誰又是我姐姐？”他打斷了若瑤。
“你姐姐已經死了，而我是誰並不重要。”若瑤沒有告訴他瑤華的事情，或許這樣做很自私，可是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告訴影也隻能平添他的傷懷，或許有一天她會親自告訴他的，但是，不是現在。
若瑤看著他的眼睛，幾乎是用盡全力才能說出接下來的話語，然而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
“一直以來，你所依賴仰仗的家族已經垮了，不能夠再給你庇護和榮光；你所信任的人也背棄了你，用你的信任甚至性命去換取榮華富貴名利地位；你的衝動幾乎害死了你，而你唯一的親人，隻剩下夜門弟子，他們還在等著你，可是現在的你，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
他不說話了，隻是深深看若瑤，而她依舊強撐著自己站直身子，一字一句的看著他開口：“所以，你不可以再這樣恣意妄為下去，你要學會長大，因為從現在開始，這個世間能幫你的人就隻有你自己而已。你要記得，從現在開始，昔日意氣縱生率性而行的夜門小弟子已經死了，這個世間再不會有淩影，從現在開始，你的人生是全新的，能依靠的人也隻有你自己，你明不明白？”
他的眸中，現出深深的震動，卻依舊是瞬息不離的盯著若瑤的眼睛：“你呢？就因為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所以你要和我撇清關係，從此以後，隻當我是一個陌生人？”
若瑤咬牙剛想點頭，他卻忽然一把將她緊緊的摟到懷中：“你不要說，因為你即便說了我也不信，我不是傻瓜，那曲‘思歸’，那些情分怎麽可能是假的？”
若瑤感覺頸項間，有微溫的濕意，心底驀然一痛，本能的想要抬頭，然而他卻沒有讓。
他伸手，將她的臉牢牢的按在他懷中，話音裏微微的顫抖，卻一字一句，堅沉如鐵：“你說的沒錯，現在的我並沒有能力帶你離開，但是，你等我，終有一天我會回來，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