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家破人亡
第二百四十六章 家破人亡
“謝父皇!”
軒轅亦辰一麵跪地謝恩,一麵狀似不經意的冷冷看來,眸中的警告與冷硬不言而喻。
若瑤深深吸了口氣,隨著他一道叩下了頭。
皇上雖然沒有明言恩赦,但語氣中的鬆動已經很明顯了,這件事情,多半就會像這樣不了了之。
而她,卻必須對著這個原本就一手造成這一切的人,跪地謝恩。
走出了定乾宮門,明晃晃的陽光刺得若瑤幾乎睜不開眼,也將前方軒轅亦辰的身影拖出了一個長長的影子。
若瑤垂下眼睫,沿著他的影子,一路走出紫荊宮。
車簾合上,狹小的空間裏重又隻剩下她與他。
若瑤深吸了一口氣,開口:“殿下,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若是謀反,影不會隻帶兩三個親隨便返回上京的……”
他打斷了她的話:“那又如何,就像你剛才聽到的那樣,淩影身為武將,不得旨意擅自帶兵返京,已經是死罪了,更何況,他原本就沒有可以不死的理由。”
“一點法子也沒有了嗎?”若瑤問。
他看著她,目中似是帶上了一絲憫柔神情,緩緩開口:“瑤兒,我在意不了太多。”
若瑤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她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說,也知道自己或許不該,可是,她沒有辦法。
“我說的,並不代表聖上想的,”他依舊靜靜看她,“我隻能保證,孩子出世以前,你不會有事。”
“那孩子出世之後呢?”若瑤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罪臣之女,又無太子妃的名分護著,有功績和民心可依靠,能免一死。”他眸中的憫柔複雜之色愈甚,伸手握住了若瑤的手,“瑤兒,我不會讓你有事,但是旁人,我顧不了太多。”
“旁人?”若瑤閉了閉眼,“對殿下而言或許是,但對我來說,影,在這個世間上,他是我僅有的親人。”
抬眸直直看進他的眼底,若瑤一個字一個字的開口問道:“從西疆回來以後,殿下刻意讓世人知道,甚至誇大其辭的,關於淩若瑤的種種,是不是就是為了今天?”
他握著若瑤的手頓了一下,沒有說話。
“從那時起,殿下就在謀劃這一天了,是不是?”若瑤依舊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唇邊忽而就泛出一抹荒涼而又自嘲的弧度,“殿下一手毀了我的家,現在卻又恩許我留下這條命,我是不是應該感謝殿下?”
若瑤抽回了自己的手,他僵了下,卻終究隻是慢慢鬆開。
她的心裏,忽然就不受控製的想起了從前,那一段從她記憶中抹去的從前。
當年,他親眼看著自己從懸崖上跳下,結束了一切的愛恨糾纏。
而如今,他在極力的保全自己,她不是看不出來。
隻是,卻不知道,到底哪一種才算做真正的殘忍,而哪一種,又算仁慈。
恰此時,馬車緩緩的停下,若瑤心底複雜而沉鬱的情緒,幾乎讓她承受不住,可是,她卻還不能倒下去。
“殿下,房大人、杜大人和趙大人他們幾位,已經在前廳候了多時了。”他們方一下馬車,王安憶便上前來對軒轅亦辰開口道。
若瑤無心理會這些事端,獨自一人走進了東宮,或許是得了軒轅亦辰的授意,王安憶一直將若瑤送到鳳鸞殿方才離開。
若瑤並沒有再多說什麽,此時此刻,她的思緒一片混亂,她告訴自己必須先冷靜下來,因為隻有這樣,她才能理清接下來的路應該怎麽去走。
在如今這樣的局勢之下,若瑤很清楚,行錯任何一步,所要付出的代價都不是她所能承受得起的。
回到鳳鸞殿,若瑤卻並沒有見到子衿,聽畫意說,他們剛進宮,她便出東宮去了。
若瑤料想著她必然是因為牽掛子佩,所以出去打聽消息,雖然不可避免的有些擔心,但也明白,她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丫頭,不會出什麽事的,反倒是限製了她的自由把她困在東宮中,依她的性子,隻怕要被焦慮與憂心折磨瘋了。
一麵暗自想著,一麵走回房間,房間裏並沒有旁人,隻有漓陌一襲白衣,坐在案前,手裏拿著一張單子把玩。
見若瑤進來,她也不起身,依舊拿著那張單子,抬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若瑤:“太子妃,這張方子是從哪裏弄來的?”
若瑤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單子,一看之下才知道,那是當日樊逾越開給自己的方子,隻是那時,她整個人因為瑤華的事情太過震驚混亂,不過是隨手將單子交給了子衿收著,並不甚在意。
後來便出東宮去了茗塵穀,一連串的變故幾乎將她的心力耗盡,她壓根就忘了還有這麽一張方子,不知道漓陌是從什麽地方又將它找了出來。
“怎麽了?”若瑤問。
她依舊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若瑤的小腹:“太子妃想必還沒有用過這單子上的藥方吧,也算是走運了。”
若瑤的心微微一頓,將那單子上的藥材重又細細看了一遍,卻依舊看不出任何不妥。
漓陌笑道:“太子妃就省省心吧,開得出這張方子的人,這世間沒有幾個,除了公子,大概就隻有樊逾越、蕭聖音寥寥幾個人有這個本事了,你看了也是白看。”
若瑤看著手中的單子,回想起當日樊逾越的話語:“這張單子,的確是樊逾越先生寫給我的,那時,他告訴我,若是想要保住腹中的胎兒,就每日照著他的方子服藥。”
漓陌笑了起來:“說得是不錯,隻不過說少了一個字,太子妃若是不想保住腹中的胎兒,倒是可以每日照著這個方子來服藥。”
若瑤心下一冷,而漓陌繼續略帶嘲諷的笑道:“這張方子開得高明極了,即便是宮中太醫院院判隻怕也看不出任何端倪,這幾味藥材,看似溫補,湊在一起對太子妃自然也無礙,不過對腹中的胎兒如何,可就不好說了,看這方子上寫的,偏又特意強調必須‘煎湯代水’,可真算是煞費苦心了,既要落了孩子,又極力避免損傷了太子妃的千金之軀,真是有趣。”
若瑤心底寒意蔓延,勉力扶著案幾站穩身子,卻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映,門外,已經傳來了子衿的哭聲——
“小姐,小姐,現在可怎麽辦啊,影少爺就要被問斬午門,刑期已經定了,就在三日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