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班師回朝
第一百七十七章 班師回朝
離風說，“轉魄”從不輕易出鞘，一旦出鞘，勢不空回。
隻可惜局勢突變，軒轅亦辰貴為太子，朝中之事尚應接不暇，更無時間如從前年少時一樣仗劍江湖，那柄“轉魄”，雖從不離身，但卻如“沉水龍雀”一般，鮮有出鞘之機。
可是如今，“轉魄”劍出，而“沉水龍雀”的鋒芒，亦是冷映雪色。
若瑤不懂劍，隻能看到他們最初的那一招。
枯林雪地裏，“轉魄”破空而來，帶著嫵媚風情，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慵懶的倦，可這慵倦之下，卻是暗藏著致命的狠豔，持劍之人，白衣勝雪，風姿驚世。
漫天飛雪中，“沉水龍雀”橫空出世，如同穿越千年的流星，那樣美麗而溫柔的一劍，驚起些許清風，帶出一片淡墨之影，而那人清絕遺世，緩帶青衫驚鴻若。
後來的比試，她便全然看不到了，他們的動作太快，劍光太過絢目，她隻能隱約辨出一青一白兩道人影，蛟若驚龍，迅疾如風。
身旁的影和漓陌，全都目不轉睛的盯著遠處比試的那兩人，屏息凝神，生怕錯過一分驚動一分。
影的眉目間是顯而易見的癡迷神往，而漓陌麵上，則隱現幽怨和擔心。
疾風驟起，再停，若瑤轉眸看去，軒轅亦辰和離風已經分開站定，漓陌早已經忍不住奔了過去，若瑤和影也快步上前。
走得近了，但見白衣青衫，安然如初，就連氣息都尚算平穩，她的心略微定了定，至於誰勝誰負，她不知道，也並不關心，隻要他們無恙，便已足夠。
漓陌眼帶關切，卻隻是靜靜立在離風身後，不說一句話，也不上前一步，隻那樣深深的凝視他的背影。
若瑤略微頓了頓，然後暗自做了個深呼吸，勉力調整了一下自己複雜而不穩的心緒，垂下羽睫，一步一步，緩緩走到軒轅亦辰身邊。
她看見他唇邊原本漫不經心的笑意幾不可察的一深，而對麵的離風，眉目間清絕如常，表情，卻是極淡。
軒轅亦辰微笑開口：“門主潛心武藝，不是在下這些世俗中人能比，若是繼續比下去，“轉魄”必然擋不住“沉水龍雀”之鋒。”
離風的表情依舊很淡，聲音亦是波瀾不驚：“太子殿下能接下我的三十招，已經夠了，就此別過罷。”
若瑤的心倏然一驚，不受控製的抬眼看去，卻根本沒有立場開口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又能說些什麽。
恍如隔世的一見，卻這麽快，就要分離，還是說，此生能再見，她已該知足？
雖是這樣想著，卻抑製不住心內的紛亂疼痛，整個人怔怔的，一動也不能動。
恰此時，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擁住了她，穩穩的將她整個人摟入一個溫熱堅毅的懷抱之中，她依舊有些茫然的抬眼看去，他並沒有看她，弧形優美的唇角略略揚起，似是要說些什麽，然而，尚未開口，影的聲音已經更快一步的響起——
“門主，影一直仰慕你的劍法，雖然自己人微技拙，但可否請門主賜教一二？”
離風淡淡看了一眼他握“湛盧”的手勢，再轉眸直視他的眼睛，開口道：“你我相處多年，如今你倒是過謙了，以你的資質修為，若是勤加修煉，五年之後，有緣再見的話，我定當與你一較高下。”
他的話語極淡，卻叫人無法出聲再多說什麽，影雖然一臉遺憾，卻仍是慢慢收回了握著“湛盧”的手，片刻之後，重又瀟灑的一揚眉，朗聲笑道：“既有門主此言，淩影定當不負所望，五年之後，再親自到茗塵穀向先生討教！”
離風微一頷首，沒有多說什麽，亦沒有往若瑤的方向看上一眼，轉身便欲離開。
“門主，請留步。”竟是軒轅亦辰出聲喚住了他，“在下聽聞茗塵穀救人，必要滿足穀主提出的一個條件以做診金，門主此次救下內子，不知道開出的條件是什麽，在下必當盡力而為。”
離風頓住腳步，轉眸看來：“太子殿下的意思是，由你來完成我的要求？”
軒轅亦辰淡淡一笑：“這個自然，夫妻本是同心同體，何必再分彼此。”
離風的麵色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語而有絲毫改變，依舊清淡開口：“若是我開口向太子殿下討一件稀世珍寶呢？”
軒轅亦辰唇邊弧度依舊，平靜開口：“隻要門主想要，在下能給。”
離風清絕的眉目之間，忽然隱現出幾分倦意：“隻可惜，太子殿下能給的，我都看不上，就此別過罷。”
軒轅亦辰靜了片刻，方牢牢的摟著若瑤，對著離風開口道：“既然如此，門主日後若有任何用得到的地方，我夫妻倆必當全力而為，以還今日欠下的恩情。”
離風緩緩轉眸向若瑤，雖是對著軒轅亦辰開口，視線，卻一直清寂靜然的落在她身上，隔著風雪，他的聲音聽來有些飄忽——
“她欠我的，這一世是還不了了，等來生吧。”
由於大雪封路的緣故，班師大軍不得不幾經繞道而行，再加上這一路上，軒轅亦辰顧及若瑤的身體狀況，腳程放得很慢，經常是與她同裹狐裘，騎在這“盜驪輕驄”上，漫看風景，指點斜陽，倒像是在遊曆山河一般，因此，待到他們返回上京的時候，已有融融草綠破開冰雪，春意漸臨。
經過了鄴城那一役，若瑤與影遠赴西疆的消息已經不可能再瞞得住，她不知道軒轅亦辰是做了怎麽樣的安排打點，又給了聖上和世人一個什麽樣的說辭，反正，他們進鄴城的那一日，萬人空巷，上京城內家家戶戶全都湧到城門外，夾道迎送，聲聲飽含景仰愛戴的歡呼聲中，竟然還有不少是給太子妃的，她不覺有些訝異。
而馬車裏一同坐著的璟妍，表情微妙：“小姐，你看，那麽多的人，都是擁戴你和太子殿下的呢！”
若瑤看著她，忽然就想到了回到鄴城再見她時，小丫頭緊緊抱著自己不肯放手，哭得驚天動地的，那樣毫不掩飾的依戀和熱情，即便是如今回想起來，心底仍舊一片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