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冷血的公主與黑暗天堂 第十二章:用來活動身子的男人
莎法提娜,這是她的名字。
羅茲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名字,是她主動告訴他的,在她第一次約他出來見麵的時候,兩人在靜雅別致的餐廳小間兒中,她向著他介紹了自己。
當時羅茲根本就不認識自己眼前的這個年輕的女孩,一開始也根本沒有把這個女孩當成是一回事——羅茲已經二十五歲了,而莎法提娜從外表體型臉蛋上看的話就是一個還在上學的女高中生,連大學生都算不上,太過於勉強——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了對方是那種跟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想象的“另一個世界的人”。
想要躋身斯圖加爾真正頂尖層次的大玩家行列,通常來說隻有兩個途徑,要麽天賦異稟、一技傍身,要麽有錢有勢、手眼通天。而弱不禁風卻氣場驚人的莎法提娜明顯屬於後者,她在不經意間所展現出來的雄厚實力讓他和他的小夥伴們全部目瞪口呆,感覺到了骨子裏的戰栗。
有趣的地方有三點。羅茲不知道莎法提娜的身份,甚至在她沒有報出姓名之前也不知道她叫做什麽,隻是隱隱約約的感覺她很眼熟,好像曾經在什麽地方見過——曾經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什麽地方,但是具體的他已經記不清楚了。不過正相反的是,莎法提娜對他的事情倒一清二楚——他所有的事情,家庭、朋友、學業、工作、遇到的困難、糟糕的情感經曆——全部的這些,都一清二楚,好像她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眼睛在他的旁邊盯著一樣。他感覺到了不寒而栗,巨大的恐怖幾乎是在瞬間將他摧毀,讓他徹底的明白到了盯上自己的這個女孩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其次,羅茲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發現除了他以外,沒有人會直接的稱呼莎法提娜的名字。那樣的人可能其實是有,但至少他從來沒有遇到過。所有他所遇到過的莎法提娜身邊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要麽稱莎法提娜為“主人”,要麽就是“家主”,最差也得是“大小姐”或“莎法提娜小姐”,皆是一些表達恭敬態度的敬稱。至少在明麵上都是這樣。
然後在他們變成現在這種關係後的最初那段時期,羅茲一直都不知道莎法提娜到底是幹什麽的,莎法提娜一直都沒有跟他深入的談論過這方麵的事情——實際上就算是到了現在也還是如此。她隻是和羅茲模糊的說她是個生意人,經營家族生意,但卻從來沒有和他解釋過那到底是什麽樣的生意。她從來都不讓羅茲了解和這方麵有關的事情,不讓他沾染任何他不應該沾染的東西,告訴他她這樣做是為了防止讓他碰到什麽他不必要碰到的麻煩。她需要的隻是他做好他寵物的本分就足夠了。
不過在這一點上,莎法提娜卻是少見的犯下了天真的錯誤。事實證明,天體在運行過程中總是會對其周圍的空間不可避免的造成必要的影響。羅茲當了她這麽長時間的枕邊人,怎麽可能會一直什麽都不知道。他總是會知道一些事情的,而通過的渠道往往是方方麵麵,有一些是他所自願的,有一些則可能會出乎他的預料。而最終的結果,就是他到現在已經徹底的知道了自己侍奉的這位主人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
巴布萊爾海灘地下世界三大黑幫犯罪集團之首——“黑暗天堂”家族的現任家主,整個巴布萊爾海灘城區最大犯罪組織的幕後大首領。
這可有意思。羅茲從來沒有在莎法提娜的麵前表現出來過,但是在他的心中發現自己現在所遇到的這個情況可真是太他媽的有意思了。他知道這將改變他的命運,而他的命運也的確已經開始改變了。實際上他的命運從他還默不知情的被莎法提娜所擅自選中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改變了。
隻是,一個更加有意思的情況是,不到最後最後的那一刻,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讓他開始騷動的改變究竟是一件壞事還是一件好事。
但毫無疑問的是羅茲他是一個聰明人。他或許不是他所想像的那種聰明人,但他的確是一個相對來說的聰明人。在有些事情的處理上,他比大多數人做的都要好。他已經了解了自己所侍奉的是一個什麽樣的主人,也已經了解了她所想要的是一個什麽樣的寵物,於是他用自己的方式和風格將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完成到了最好——他讓她在各個方麵都感覺到了滿意,挑不出一點點的問題。他甚至也已經通過不止一次的側麵表達讓莎法提娜知道了他已經清楚她是什麽人、什麽身份、在做什麽樣的生意的事情,並且表露出了他的態度。他不在乎,他明白自己的身份,明白莎法提娜想要什麽,而這一切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他依然還是會做她可愛的寵物,他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讓他驚訝的是莎法提娜對他所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寵愛和包容。麵對他沒有遵守她的命令擅自探查她所向他遮掩的事實真相這一在她的家族中已經可以被判死刑的行為,她幾乎沒有追究他的任何責任,也沒有問他到底是怎麽樣、是通過什麽樣的方法如何的知道那些事情的。她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同時也對他表示了感謝,感謝他不多過問的理解和溫柔。
他一方麵微笑的回應她,一方麵感覺有一把無形的刀在胸口上狠狠的剜了一下。
然後,在那之後的某一天的某個時刻,他第一次的見到了兔子——他隻知道她叫這個名字,至於原因則是顯而易見。從體型上來說,她似乎是一個和莎法提娜差不了多少的女孩,隻是要稍微高上那麽一點。她穿著那種連帽的衛衣,下半身則是運動鞋和牛仔褲。他從來不知道她的麵容長什麽樣子,因為她總是將衣帽蓋在自己的頭上,並且最重要的——她的臉上戴著一張紅眼白毛的兔頭麵具。那玩意兒應該是橡膠一類的材質,很硬,但也不是太硬,兩個尖尖的筆直的耳朵還是挺有型的,不過配合上那白色的膠質毛發以及一雙如血般鮮紅的大眼睛,總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莫名恐怖的感覺。
她和今天一樣,和現在一樣,就像是幽靈一樣的突然出現,出現在這個他已經變得無比熟悉的房間之內,寂靜無聲的站在客廳角落盆栽的旁邊,好像她一直都站在那裏,已經站了無數個春寒夏暖的歲月,站成了這座屋子的一部分。羅茲第一次注意到她的存在的時候,差一點將手中的果盤抖落在地上,摔成一堆玻璃和果肉混合的碎片。
莎法提娜在當時替兔子給羅茲道了歉,並為他做了介紹。他得知了兔子的身份,莎法提娜身邊位階最高的兩名家族執法人之一,也是莎法提娜的貼身保鏢。她和另外的一人其實一直以來都待在莎法提娜的身邊,哪怕是在莎法提娜來見羅茲的時候也是一樣,隻不過一直以來都沒有讓羅茲知道。不過現在那已經不重要了,沒有必要再向羅茲所隱瞞她的存在了。
不知道是因為初次見麵時的回憶不太好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羅茲對兔子的感覺很不好。他很害怕這個鬼一樣的家夥,同時也是因為他知道兔子黑暗天堂家族執法人的身份意味著什麽——執法人是那種組織集團內對劊子手的一種文明化的稱呼,是組織專門的殺人機器,經手一切與鮮血有關的嚴肅工作——這個看上去和艾法緹娜一樣嬌小的女孩,她能夠在這個年紀勝任這個了不起的職位,說明她的手下至少有著一打兒的人命作為鋪墊,而且每一條人命都有著相當的質量,否則根本就不能夠服眾。
雖然莎法提娜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不過性質不一樣。他知道莎法提娜這個地位的人是絕對不會親自動手去做那些髒活兒的。她通常都隻下命令,然後讓手下的其他人——比如兔子這樣的人——去執行命令。
羅茲曾經試著與兔子進行過溝通,結果得到的回應卻讓他感到沮喪。
“我對大小姐用來活動身子的男人沒有興趣。”
兔子的言語直白,對他一點也不客氣。也許莎法提娜身邊的其他人都不好這樣無禮的和老大的情人說話,但是兔子卻不一樣。一個組織裏麵總有類似兔子這樣的存在,而他們這些人需要遵守的規矩很少,首領對於他們的包容更甚於情人。
於是碰了釘子的羅茲放棄了。他不在嚐試著和兔子以及時不時出現的另外一名執法人搞好關係——雖然他感覺另外的那個家夥要比兔子熱情陽光的多,但是他已經不會再上當了——他收斂了自己,平複了心境,開始重新的按照自己的節奏做事。
於是,當今天他再次看到兔子又和之前一樣跟個鬼似的出現在她平常總是會在那裏出現的地方時,他直接將她無視了。他安靜的走進廚房,在鍋碗瓢盆叮叮當當的碰撞聲中利落而熟練的準備好了早餐。按照莎法提娜的要求,他特意做了她最愛吃的那一份三明治。
等到他將一切都準備妥當,將盤子都擺上餐桌之後,正巧莎法提娜也從臥室裏麵走了出來。她已經穿好了衣服,讓羅茲驚訝的是竟然不是平常她會穿的那種不知道哪個學校裏麵的百褶裙校服,而是比較正式的白色襯衫和一步裙,外麵還披著絨領長外套。
當然吃飯的時候她是不會穿著外套吃的。她很顯然是在裏麵打扮完了之後才選擇的出來吃飯,防止吃完之後再打扮,節省時間。這說明她今天是真的有著很重要的事情去做——羅茲什麽也沒有問,一句話也沒說,不過他已經一眼之間就看出來了所有自己需要知道的東西。
兩人吃完早餐,莎法提娜與羅茲吻別,然後帶著兔子離開。羅茲在樓上順著窗戶往下看,目送著兩人在白色的街道上鑽進一輛早已停在那裏等候的黑色轎車,消失在路口拐角處。
他給自己點了一支香煙,吸了一口,在靜謐飄起的灰白中斜了一眼下方街對角一家咖啡店靠窗最左邊的位置。那裏空空如也,隻有一個淘氣的小男孩篡了一個雪球兒丟在了那塊兒的玻璃上,然後快速的逃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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