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其樂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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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麽辦，”玉兒慌手慌腳，略帶怒意道，“小姐你已經一日一夜未曾進食了。老爺也太偏心了些，大小姐說什麽就信什麽。”
玉兒是出了名的膽大，口無遮攔，也幸好是許嘉禾院裏的，若是侍奉個心眼小的主子，豈不是要天天掌嘴了。
聽了玉兒的話，許嘉禾倒吸一口涼氣。她記起來了，她帶著澄澄去吃包子，被許如卿趕來將澄澄帶走，走前還放話說要讓爹爹教訓她……
她這莫不是……許嘉禾從床上坐起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小手一點點，還有些許肉感，身子也尚未發育。猛地拍了胳膊一下，微微痛感傳來，吹彈可破的皮膚泛起一片紅。從床上下來，站在銅鏡前，看到鏡麵上的人影，她瞪著雙眼，一屁股坐在銅鏡前的凳子上。
自己竟重生，回到了懵懂無知的九歲！
不應該說，自己是重生回到了六歲那年，隻不過這三年一直缺失了自己前世的記憶。
見到澄澄，讓她想起自己前世的女兒，才會恢複記憶的。
怪不得她這三年總是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和冷靜，怪不得她第一次見到秦政，就會手足無措的留下眼淚。
玉兒在窗外喋喋不休，許嘉禾的眼眶漸漸泛紅。這是為何，給她這樣一個機會，重新來過。
“誰在那裏！”
既然是關禁閉，屋外本有兩名家仆看守。剛剛被玉兒找借口支開，讓玉兒能給許嘉禾送飯。現在回來看到玉兒提著餐盒在門外，嚇得他們趕緊大聲禁止。若是讓老爺知道他們看管不當，豈不是要受罪。
玉兒聽到叫聲，想跑已經來不及。隻好唯唯諾諾的站在門外，低著頭。
“你個賤婢，好大的膽子，老爺的話都敢忤逆。”家仆厲聲道，“快滾！”
“可是這吃的……”
“還不走，休怪我稟報給吳管家！”
玉兒惦記著小姐，也執著了起來：“小姐才是這府上的二小姐，要是餓壞了，你們幾個擔待得起嗎！”
“老子才不吃你這套！”
家仆說著，大力推了玉兒一把，玉兒摔倒在門上，餐盒裏的湯灑了一地。
“住手！”許嘉禾回過神，臉色一變，喝住了門外家仆又要落下的手。
因有家仆看守，屋門未被上鎖。許嘉禾一把推開屋門，扶起心直口快的玉兒。在盈昃殿抄了十年經書，也見識過宮中弱肉強食的生存本能，受了一輩子的氣。真是受了上天的眷顧，還能給她一個從頭來過的機會。
走到家仆麵前，橫眉看著家仆略顯吃驚的臉，又丈量了家仆的身高，衝著他勾勾手指。
家仆以為她有話要說，彎腰來聽。誰知許嘉禾一個巴掌糊了上去，動作幹淨利落，毫不含糊。響聲驚動附近路過的婢女，各個驚愕的站在原地。
“你好放肆，我的丫鬟你也敢打，真是不把我這個二小姐放在眼裏。”許嘉禾低聲嗬道。麵無表情的看著不停哈腰認錯的家仆，“你們這些狗奴才，平時欺負我院裏的人，我不做聲，是給你們機會。你們給臉不要臉，別怪我以後見一個打一個。”
她大聲說到，聽在周圍看戲的奴仆們耳中，自然知道這是說給誰聽的。他們哪裏見過溫婉懦弱的二小姐發脾氣，還動手打人，當下一個個變了臉色，小步逃離了這裏。
“去把爹爹給我找來。”許嘉禾冷著臉。
家仆忙不迭聽話跑開，玉兒呆呆的，這樣既熟悉又陌生的小主子，讓她著實有些受驚。
許嘉禾看著家仆跑遠，心下一鬆，仿佛一團鬱結三十多年的怨氣，終於找到了出口。她早就該這樣做。
“再給我盛一碗梅菜扣肉來。”發泄完，就該享受她盼了十幾年的美事了，她得意的拍了拍玉兒的肩膀，“真懷念啊。”說罷，獨自轉身，邁過門檻，走進自己的小屋裏。聲音漸漸遠去。
既來之，則安之。前世，她雖名滿京城，卻是弱柳堪折。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表白，到頭將青春輕許非人；皇上一道諭旨，就讓她在宮中飽受欺辱；所幸得德妃庇佑，多活了十年，卻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德妃被人架走；最終叛軍兵臨城下，宮中女眷的下場如何，唯有一死能保留最後的尊嚴……
前世活的卑微渺小，猶如螻蟻，任人欺淩擺布，懦弱不堪。重活一世，她有太多感激，也有太多想要完成的。這一世，她要隨性而為，自在的活，要爭，要搶，要與天地為敵，扭轉自己前世的命運。
與天鬥，其樂無窮；
與地鬥，其樂無窮；
與人鬥，其樂無窮。
她想起一件事，急忙找到了自己的表嫂玉白裳。
她將在許如卿院裏看見小孩的事兒試探一般的告知了玉白裳，果不其然，玉白裳激動的不行，將孩子的真實身份講給了她。
許嘉禾聽後，內心憤懣不已。果不其然，許如卿是在拘禁澄澄。她的第六感沒有錯。
顧璉兒給了她一副香料，希望她明日能將香料帶出去，去京城最大的香料店中交給掌櫃的詢問配方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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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兒和蕭然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裏曉得現在是怎麽個狀況。
許嘉禾坐在雲紋木桌前，大快朵頤著。吃的兩個腮幫子鼓鼓的，孩童般圓嫩的小臉這下更圓了。
“小姐，你慢點吃……別噎著了。”玉兒麵露憂色，又給她盛了碗丸子湯遞過去。
“那個，對就是那個，再給我夾一塊，我夠不著。”說完又覺得沒麵子，又小聲嚷嚷著，“放那麽遠，看都快看不到了還吃呢。”
她重生回九歲，小胳膊小腿的，說這話的時候鼓著腮幫，帶著不滿，看的玉兒微微失笑，“小姐你慢些吃吧，沒人和你搶。”
“就你話多。”她癟著嘴，一句話嗆得玉兒又不敢說話了，“行了，都下去吧，爹來了告訴我一聲。”
玉兒蕭然應聲退下。待出了房門，將門關上，玉兒才悻悻的開口：“那還是……咱的小姐嗎？”
“太不對勁了，小姐就算是餓了，也不會這樣沒個吃相的，以前說話都是病怏怏的，現在都能打人了。”
“你又來了，怎麽能這麽說小姐，要是讓夫人老爺聽到了，你又要被掌嘴。”玉兒憂心道。
可蕭然直來直去慣了，也不理這些：“你說，小姐莫不是中了邪，被不好的東西上身了……”
“呸呸呸！”玉兒睜大眼睛，“你少說幾句吧。依我看，小姐是受夠大小姐的氣，要反抗了。”
許嘉禾吃完飯，正盯著碟子發呆，被門外的玉兒喚了回來。
“老爺您來了。”
“恩。”
門被推開，許則安一臉嚴肅，跨步進來。
“爹爹。”許嘉禾微蹲給徐老爺請安，頷首低眉，姿態優雅的不可方物。果不其然，許則安麵露欣賞，又微微有些驚異，“不錯，何時將動作練的如此雅致了。”
總不能告訴你我在宮中十年練得吧。
心中這樣想，麵上卻不得不藏著。許嘉禾悠悠開口：“是娘親管教有方。”
“嗯，你叫我來，可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女兒不該私做主張將大姐的客人帶出去。”
“哼，想明白就好。咱們許家，別說在京城，就是在這偌大的西楚，都是數的上來的。許家的小姐為了這個爭鬥個不停，傳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爹爹所言極是，女兒知錯。”
許嘉禾打著小算盤，麵上還笑著，“爹，女兒還有一事相求。”
“說來聽聽。”今天的許嘉禾不像往日唯唯諾諾，舉止得體大方，讓許則安覺得甚是舒服，說話的口氣較往日也和善許多。
“女兒明日想出一趟府，去置辦一些藥材。娘最近體虛越來越嚴重，女兒幹看著也做不了什麽，隻好親力親為，免得下人們抓藥的時候大意，耽誤了娘的用藥。”
許則安眼睛一睜，笑著拍了拍許嘉禾的小手，“好！有心了。你外出小心，多叫些人陪著你，注意安全。”
“謝謝爹，女兒知道了。”
許則安離開錦園的時候，走在小拱橋上停了一下，回頭望向許嘉禾的屋子，覺得很欣慰，又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隻一天，閨女就變成了自己期待的模樣，大方懂事，儀表得體，與之前沉悶不語的樣子大相徑庭。
這是他的嫡女，不論他對許如卿和許嘉熠再好，許嘉禾都是他期望最高，最拿得出手的女兒。
許則安走後，許嘉禾叫人收拾了碗筷，早早就洗漱，躺在床榻上發呆。
許嘉禾記得，前世從她九歲開始，家裏就斷斷續續的出事。計算著時日，這些事情也該一個個接踵而來了。看來她要加快步伐，留給她準備的時間已經不多。既然重活一世，她自然不能再眼巴巴的等著這些噩耗重演。
有些事情，她也是入宮後，心智漸漸成熟，才發覺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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