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顧玉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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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她從鼻子裏哼出一個單音，“還不是她姐夫呢，他倒不把自己當外人。”
“小姐你不知道，當時秦公子抱著昏迷的小姐回顧府時，臉上明顯刻著生、人、勿、近四個字，嚇死個人了。”
歡兒細說著，她突然想起個重要的事，“姐姐如何？”
“大小姐？”歡兒臉色一變，聲音變得小了起來，“身體倒是無恙。聽說是私會情郎，被秦公子撞見了。現在被老爺關在房門裏不準出來，除了送飯的，誰也不讓進。連大夫人都不準進去探望。”
“帶她去看看她。”她說著順勢要下床。
歡兒慌慌張張的攔住她，“小姐使不得！”在她冷冽的眼神中，她才繼續說道，“秦公子吩咐過，小姐身子沒好之前，不準出屋。”
哈哈！她誇張的冷笑兩聲，“他被人戴了綠帽，幹嘛拿我出氣，不讓我出門？”
“小小姐，秦公子是關心你。”
“我犯不著他關心。”
“小姐！”歡兒又一次攔住她，為難的說，“小姐，我要是讓你出去了，你沒事，我卻要被秦公子怪罪。”
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門外，最後也的確想不出什麽方法，隻好懊惱的抓了抓頭，躺回床上。
半夜三更，她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覺一隻手將她扶了起來，來人順勢坐在她身後，讓她靠在他懷裏，往她嘴裏喂著什麽。苦苦的，應該是藥。她皺著眉頭喝下去，微微睜開眼，見到一隻熟悉的手，立馬抓住他端著碗的手，回過身看去。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愣住，倏爾笑開，“你作甚。”
她臉一紅，竟真是他。想起白天歡兒說的，又怪他多事，不著痕跡的放開他的手，“你都做了什麽，把我家小歡兒嚇得，現在提到你就跟提到聖旨一樣。”
他疑惑的看著她，她說道，“小歡兒就是我那個貼身丫鬟。”
“哦，”他笑著把碗放在床邊的凳子上，“我讓她好好照顧你，這也有錯？”
她皮不笑肉也不笑，“你若是想討好我姐姐，就該去和爹爹說，讓他把姐姐放出來。現在在這裏照顧我，她姐姐看不見也聽不見，又怎會明白你的苦心呢。”
他臉上還是笑著的，隻是卻讓她感到一股寒意。
“我不是為她。”
他突然笑起來，轉移了話題：“那天，我跟著你出了戲樓，一路上都好好的，怎麽我就去給你買了個冰糖葫蘆，回來就掉河裏了。”
她愣道：“你一直跟著我？”
他道：“嗯。”
她臉一紅，也下意識的岔開話題：“是你救的我？”
他點了點頭。
“那是你告訴爹爹，顧玉和那個男人的事的？”她突然變了口氣，他怒歸怒，這麽做卻是會害死姐姐的
他看著她的眼睛，不急不緩的說道：“我早知道他的存在，隻是一直沒說而已。”
她不解：“那為什麽突然又說了。”
“因為他惹怒了我。”他頗有耐心的回答著她，伸手又一次端起那碗藥，喂到她嘴邊，像是要堵住她的嘴。
她蹙起眉，把藥喝光。突然意識到自己還靠在他懷裏，後背貼著他的前胸，而他雙臂攬著她，她一扭頭，嘴唇就能擦到他潔白的脖頸。這姿勢實在不妥當，剛想掙脫出來，他便輕輕鬆開她，站了起來，“你休息吧。”
她哦了一聲，躺下就睡。可頭頂上方的目光太過於炙熱，讓她無所適從。
那天晚上，他走了以後，她的屋裏還來了一個人。
顧玉握著她的手，她在床上假寐。她像是在掉淚，告訴她，她要走了。
顧璉兒心中一緊，卻依舊閉著眼睛。
她說，那個男人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她為了這段幸運，做了很多不應該的事，而她已無路可退，所以不想把幸福拱手送人。這次和他私奔之後，他們要麵對的東西還是很多。也許他們無法一生一世一雙人，又也許他們根本無法成功逃出顧家和秦家的追捕。可她說，她會掛念著所有希望她幸福的人，然後努力的幸福著。
她心中微塞，看似被愛衝昏了頭的大小姐，其實腦子裏什麽都清楚。她該留住她的，她該阻止她的。可那一瞬間，她卻想起了大年夜，她獨自傷神時的樣子。
“今後的日子一定會很艱難，可是我不後悔，所以以後啊，我不僅要讓自己幸福，我還要用一輩子去報答他。”顧玉又說著，淚水更加的洶湧。她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卻感受得到她的悲傷。
她慢慢從床邊站起來，讓她珍重。她閉著雙眼，在心中默念，你也是。
然後房門被打開，冷風刮進來。房門又被關上，屋子裏陷入了沉靜。她終究是走了，在今後的人生路上，不知愛情能支撐她多久？她睜開雙眼，眼中滿是擔心。翻身之際，看到床邊放著的幾封信。大概是她放在這裏的，大概是希望她明日醒來，能交給爹爹和大娘。
她把信好生收好，放在枕頭底下。自然要看著時間，想著他們應該走遠了，再交給爹爹和大娘。
可她萬萬沒想到，第二天早上會傳來那樣的消息。
在此之前，她從未把她和那個字聯係在一起。以為她此去經年，最多是吃吃苦，或是被拋棄。
然而，她死了。
這樣的戲劇性，她如贅冰窟。
當秦越抱著姐姐的屍體出現時，她再也無法維持一臉的冷靜，轉身回到房裏，把自己關在屋裏，誰敲都不開門。臉上有些溫熱，哽咽半天卻說不出一個字。她想，如果她昨晚上能攔住她，她就不會死。她的明天依舊充滿朝氣，她依舊有機會獲得新的幸福。
變了，一切都變了。自從她來到顧家後，一切都變了。她怎麽就學不會適應這些人的生存模式呢。
秦越說，姐姐是自殺的。黎明時分，聽聞她消失了，爹爹氣的親自帶著人馬去追他們。後來不知為什麽，追著追著，就隻剩了她一個人。
當時先找到她的是秦越，可那個時候，她正安靜的坐在樹下，麵朝著一汪湖水，閉著眼睛，服毒已久。她猜想，是姐姐發現他們兩個人無法一起逃走，又怕那個男人被抓住之後身份暴露，才讓他先走的。
她責怪自己，讓歡兒把姐姐留下的信帶給爹娘。爹娘問她是什麽時候看見這些信的，她閉口不答。不為自己辯解，也不實話實說。
秦越一整個月都沒有露麵，還以為從此以後顧府就得罪了秦公子，可一個月後，他卻是更加頻繁的往顧府來。她大概知道，他的目標從來都隻是得到爹爹的幫助。隻是想起那天晚上，姐姐所說的每一句話，掉的每一滴淚，會費解疑惑。她是做好了怎樣的準備，才決定和他走。
顧玉死的那天，正好是正月十五，中秋月圓夜。她想起一段話：世界上的事情，最忌諱的就是個十全十美，你看那天上的月亮，一旦圓滿了，馬上就要盈虧。樹上的果子，一旦熟透了，馬上就要墜落。凡事總要稍留欠缺，才能持恒。
是這樣的嗎，顧玉，往後的每一個中秋，你都是顧府許多人心裏的不完美，是你情郎心中的不完美，或許也是秦公子心裏的不完美。
更是她心裏的不完美。
她這些年來，經常會想到顧玉。那是她來到顧家之後的第一個朋友，卻是個那樣的下場。
她不知道今天她怎麽會莫名其妙想起顧玉來，或許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顧玉當初怎麽會做出那樣愚蠢至極的事情。
那時候她剛到顧家，將母親的話還放在心中，處事難得糊塗卻也處理的都合乎常理。顧玉的做法，在她看來就是大逆不道。
現在想來，如果是她，她也會和心愛的男人私奔的。不管最後要麵臨著什麽。
從那之後，顧璉兒和秦越等人漸漸疏遠。秦越依舊是隔三差五的來顧家，從顧永豐那裏旁敲側擊要求親，顧永豐從未給他好臉色過。
顧永豐是絕對不會忍心傷害顧玉的，顧玉的死，恐怕少不了秦越動手腳。
顧璉兒一直以為，她和秦越今後再不會有任何來往，卻架不住命運的安排，還將安臨堯也摻和了進去。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顧玉的死，一直是顧璉兒心中的結。
她每次想起，都會陷入深深的不解之中。在她看來，顧永豐待她如親生閨女，她雖然失去雙親，卻依舊在顧家過著人上人的生活。她是顧永豐的侄女，父親也差一點成為顧家家主，她住在顧家，當顧家奴才們的小主子是天經地義的事，也不需要受製於人。
相比之下，顧璉兒是外人口中的孽種，顧永豐的私生女，身份本就受人詬病。母親死前，還能將她帶在身邊照顧著、保護著，母親死後，她除了投靠顧永豐之外無處可去。到顧家的第一天就被顧家的當家主母叫到祠堂跪了一天，說是顧家的規矩。
但是哪有這樣的規矩呢，隻不過是大娘對她和她娘的一種報複罷了。顧永豐知道這件事之後，並沒有去和大娘理論，而是為她添置了許多上等的衣物和首飾。從那之後，她就知道，在顧家，顧永豐可以給她好的生活，但能不能安安穩穩的活下去，還是要靠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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