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就賴在你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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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誇獎。”她欣慰道。
兩人慢悠悠的在星空下散步，走出朱紅色的宮門後，才發現，城中街道上已經沒了人。人人都回家守歲了，她也該盡早回到府上，因為有人在等她。
“蘇沉央。”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她。蘇沉央眨了眨眼，也停下來看著他。他雙手握緊又鬆開，重複好幾次後，一把扳住她的肩，直直的盯著她的眼睛。
“我可以叫你沉央嗎。”
自從認識開始，她不僅綁架了他，將他擋在門外，還對他拳打腳踢，他習慣了直呼她名諱。但看到蕭弘兮和楚慕良一口一個央兒、夫人時，他也多想也親密的叫她，和她拉近一些距離。
他直勾勾的目光讓她一頭霧水的點了點頭，隨即笑著說，“顧長安，你今天怎麽了。”
“沉央，”他目光有些閃躲，深吸一口氣，鬆開她的肩膀，“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
他一句話，讓蘇沉央麵色微怔。
他滿眼的失落，落寞的笑著，“我知道，你心中現在除了楚慕良，再也放不下別人。本來，看著你去了太師府，我是想趁機告訴你我的心，我想讓你知道，哪怕他會為了一座城池將你拋棄，對於我來說，你依舊是別人用整個江南、整個西楚都換不走的珍寶。”
他的話，在蘇沉央心中落下淡淡的傷感。難道這麽長時間，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對她的愛嗎。而她卻後知後覺，是否又給他製造了不該有的希望呢。
“可是，當我看到，你那樣珍愛你腹中的孩子。看到一個從不會掉眼淚的女人，為了一個孩子又哭又笑，我就知道，你一定很愛他。”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的呼出，麵色孤寂，“萬幸的是，他也愛你，他可以帶給你幸福，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我曾經以為，愛一個人，就是要永遠不放棄和她相守的希望。但是現在，我隻希望你能過得好。”
“顧長安……”她看著他的背影，這才發現，自己耽擱他太久了。
“我不奢求你能忘記他愛上我，也不奢望能和你長相廝守。我這個人做什麽都沒有定性，喜歡什麽東西也都是三分鍾熱度，說不定什麽時候，我就愛上別人了。”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一雙桃花眼此刻閃爍著悲傷，嘴上在開玩笑，但心中卻好像在滴血，“所以你不用急著推開我。我隻是覺得，我不能再把這件事憋在心裏，像個懦夫一樣。”
“不管怎麽說，我還是要謝謝你。我長這麽大，從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活著，總感覺心中空了一塊，不論我怎麽的添補，它都好像無底洞一般。直到你來到我的生命中，我才知道，原來人生還有這麽多種滋味。”
顧長安說著，覺得內心好像打翻了的五味瓶。
蘇沉央心中有些難過。
一切都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著，她是，蕭弘兮是，顧長安也是。他那樣無憂無慮、遊戲人間的江南公子，不該被她這樣的人束縛住腳步。她心中隻有楚慕良，怎麽能讓他在她這裏浪費時光。
“顧長安，”她還是決定向他說明白，“我很感謝，你能對我說這些。”
“謝什麽……”似乎想到她接下來要說的，他麵色微變。
“我和楚慕良，能走到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是啊，她經曆了兩世的愛恨折磨，才等來這樣的安穩日子，“我曾經也固執的很，覺得如果放下仇恨，我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而活了。後來才明白，放下之後，我的人生才有意義。我希望你也能放下這些，你優秀，英俊，善良，你適合更好的。我這輩子就打算和他這樣下去了，哪怕還要互相磨合，隻要他還愛我，我就不會再離開他。”
“那如果，他不愛你了呢。”他說著，眼神有些虛空。
蘇沉央被他問住，頃刻後，淡淡的說，“那我就離開這裏，重新生活。”
顧長安點了點頭，他知道，他們這輩子都隻能是朋友。
“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府吧。”顧長安抬起頭，今晚上為數不多的與她對視，眼中卻是一片閃躲，“注意安全。”
說著，不顧蘇沉央在後麵叫他的名字，轉身毅然決然的走遠。
蘇沉央看著他的身影獨自消失在夜裏，靜靜的站在那裏思考了很久。
顧長安獨自一人走在京城的街道中，黑壓壓的一片薄霧，讓他看不清前路。
酸甜苦辣，喜怒哀樂，人間百態，不過是愛與被愛，得未曾有。
直到遇見蘇沉央，愛上她，他才是最完整的自己。他待在她身邊，守護著她，說是不奢望她的駐足，心裏還是會幻想有一天，她能屬於他。
可今天她的話，徹底泯滅了他心中僅存的希望。
若是可以，他希望自己從未遇見過這樣一個女子，不算明媚，不算冷酷，卻讓他喜笑顏開，也讓他肝腸寸斷。
顧長安回到客棧後，屋內空無一人，連蘇林都被他支走，去了藺城處理事務。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就收拾了行囊，在別人都忙著團聚忙著守歲的夜晚，獨自一人，駕著一匹馬，出了城。他也沒有回江南，隻是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不由想起了一句話：當你心中默念著，希望自己從未遇見過某某人時，你就已經為他做出了改變。隻要你還愛著他，從此以後，無論滄海桑田，隻要眼裏有美好的東西，心裏就有他。
蘇沉央去了趟衛國公府，安撫了衛國公，又去莫青慧那裏報過平安，才回到帝師府。
府內掛著紅紅的燈籠，就像她嫁進來那天一樣。她看到單洺在大堂等她，走了過去。
單洺聽到腳步聲，看向她，像是見到了救星，“我的姑奶奶，你可算回來了。”
“怎麽了。”
“主子讓我在這候著，把這個給你。”單洺打了個哈欠，困得他眼睛都快睜不開。
蘇沉央接過那個盒子，坐在椅子上，打開一看，竟是一套淡藍色的綢緞裙衫，上麵還繡著好看的花紋，她有些擔心，這裙子好是好看，可她何時穿過這種顏色。
“您還是快換上吧，主子在主臥內等候多時了。一桌子的好菜。”
聽他所言，蘇沉央提起唇角，跟他告別後，找了個屋子將衣服換上。在銅鏡前照了照，倒還可以，她皮膚白果真是穿什麽顏色都不用擔心。
不過今晚，她可是打算告訴他她懷孕的事，上輩子她告知他自己懷孕時，隻是想著如何威脅他。現在卻是冥思苦想，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走到主臥門前，她扣了扣門，另一隻手緊張的放在身側，握拳給自己打氣。
“進來吧。”
他溫潤悅耳的聲音徐徐傳來，蘇沉央推開門，走了進去，他正坐在桌子前看書。
她關上門，坐到他身邊。
“哇，這麽多好菜，我在宮裏可什麽都還沒吃呢。”她假裝食指大開的樣子，其實方才在宮中已經吃了不少水果。隻是想著該怎麽開口。
“沒人和你搶。”看著她拿起筷子，不停往嘴裏送吃食的模樣，他心中暖暖的，寵溺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書。
“你不吃嗎。”
“吃。”他點點頭，也拿起筷子，卻是在有條不紊的為她夾菜。
蘇沉央吃著吃著，覺得胸口有些頂的慌，放下筷子捂著嘴，急忙跑到一旁的水盆前。
楚慕良麵色一變，放下手中的東西大步走到她麵前，輕輕拍打她的背脊，“央兒，怎麽了。”
她彎著腰，衝他擺了擺手。
他卻一臉嚴肅，“方才就見你臉色發白，到底是怎麽了。”
蘇沉央幹嘔了半天，什麽也沒吐出來，隻好作罷。站起來用絹帕擦了擦嘴。
楚慕良眉宇緊皺，扶著她坐了下來，一雙俊逸非凡的眸子中盡是擔憂。
“我沒事。”她喝了口水，深吸了一口氣，衝他搖搖頭，“你不用擔心。”
“不行，我現在叫大夫來給你把脈。”說著，站起來轉身就要往門外走。
“你別走。”蘇沉央下意識抓住他手的手說到。
他一頓，果真聽她的不再多邁一步，轉過身來，低下頭看著她。她臉一紅，想要鬆開他的手，卻被他反過來緊緊握住。
“這大過年的，誰家大夫還會出診。”蘇沉央說著，低下頭不去看他的眼睛。
楚幕連歎出一口氣，扶著她站起來，走到床邊坐下。
“是不是飯菜不合口。”
她不浪鼓似的搖著頭，“當然不是。”
他盯著她的眼睛，看她眼中澄澈，也隻好作罷。
蘇沉央勾起嘴角，緩緩開了口。
“不過，楚慕良，你現在不做帝師了，我也不做將軍了。你想過，以後要怎麽生活嗎。”
沒反應過來她為何突然這麽問，楚慕良卻是沒有做多餘的考慮，淡淡道，“你呢。”
“我？”蘇沉央睜大眼睛，故作認真到，“我準備，就賴在你這裏了。比我的將軍府還大，下人也多，什麽都不用我張羅，也不用在衛國公府應付那對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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