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不如不遇傾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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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的前半句，顧長安還鬆了口氣，可緊接著的一句下落不明，就再次揪起他的心。
“她下落不明，你卻還穩穩的坐在這裏？”顧長安未曾接觸過朝政，不知道朝廷中的種種隱情，對他來說，若是你真的愛她，她有危險，你應該第一時間趕到。
他責問般的語氣讓楚慕良心中不悅更甚，他淡淡的拿起了毛筆，“若是你沒有別的事，本座還有些奏折要批。”
“哼。”顧長安氣得胸口一鼓一鼓，看清了楚慕良的態度，一揮袖子轉身離開。
看著顧長安走出去，楚慕良才又放下了筆，清雋的眉宇久久舒展不開，如若他真的沒有這沉重的官銜壓身，他恐怕是更早便去了邊城，隨她一同去了。
蘇沉央，你到底在哪裏……
走出帝師府，寒風淩冽，卻吹不滅他心中的焦躁。
蘇林問他，下一步該如何。顧長安擔憂的看向北方，說出來的話卻平靜不已，“去雁關。”
“少爺，您可是來京城尋找玉佩的。現在那玉佩就在將軍府內，隨時都能偷出來走人……雁關附近野獸出沒，何況去雁關的路途也是層巒疊嶂，凶險萬分，您生在江南，哪裏受得了這些……”
“不要多說了，”顧長安搖搖頭，麵目苦澀，笑得比哭還難看，“這次，誰說也沒用。哪怕這一路上有刀山火海，我也要去。”
當真是多情累人，他好好地江南第一公子爺，顧家的嫡長子，為何要為一個女人做這麽多。
在江南時，他也是名揚四方，無數溫婉可人的世家小姐等著嫁給他。他卻怎麽就喜歡上了一個有主的，還是個善於舞刀弄槍，動不動就給他屁股上來一腳的女人。
罷了，誰叫他心甘情願呢。
顧長安沒有多做耽擱，迅速收拾了行囊，坐上前往雁關的馬車。
馬車到底不比獨自騎馬快，三天後，顧長安距離雁關還有不少的路程。
他看著這個速度，估計還要三四天才能到，他現在夜不能寐，哪裏等得了那麽多天，叫上了蘇林，將馬車在野林中隨意丟棄，進城一人買了一匹快馬，蘇林拖著行囊，迅速朝雁關而去。
行至一片密林中，蘇林突然拉了拉韁繩，“少爺且慢。”
顧長安也停下來，看著一臉疑惑的蘇林，“怎麽了。”
“我總覺得，有人在跟著咱們。”
顧長安蹙起眉頭，“當真？”
蘇林點點頭。
他防備起來，調轉了馬頭，四下張望著。可四周都是參天的樹木，正利於人隱藏。
“是誰。”他大聲喝道，“不知閣下跟著我們，究竟是有什麽事。”
他試探著，看著鴉雀無聲的樹林，風聲陣陣，吹動西楚的樹葉窸窣作響。
“少爺，不如今晚，咱們還是找一間客棧落腳吧。”蘇林擔心自家主子身體狀況，一臉憂愁。
顧長安搖搖頭，“前方就有修葺好的官道，會平坦些，咱們可以稍作休息。人命關天，還是趕路要緊。”
雙腿夾了下馬肚子，繼續騎著馬向雁關而去。
上了官道，卻並不如顧長安所想，人來人往間讓他們寸步難行。
“看來是逃難的老百姓。”蘇林神色嚴謹，從馬上下來，牽著馬走在顧長安前麵，為他開路，“少爺，你在馬上坐好。”
“嗯。”
顧長安坐在馬上，跟著蘇林一點一點從人海中擠出去，視線卻不由自主的飄向四方的難民。他是土生土長的江南人，生來就是世家長子，堂堂顧家唯一的繼承人，英俊瀟灑一表人才，長到這麽大，平時也就聽聽夫子的嘮叨，調調香，揮金如土，對白銀沒什麽概念。
可此時此刻，他卻覺得心中堵堵的。從未見過如此窮困潦倒的場麵，老嫗老漢、婦女男丁，還有半大的孩子，各個臉上、身上都沾染著灰塵，平時不幹重活的女人也背起大大的包裹爭先恐後想要擠出一座城門。
蘇林臉上也有些於心不忍。他從小就跟著顧老爺，長大後侍奉顧長安，為了盡責盡忠，也做過不少見不得光的事。可在國難麵前，這些東西突然顯得很渺小。
戰亂、割據、爭奪，烽火無情，當他們在朝堂上肆無忌憚的談經論道，腦筋一動，江山就四分五裂；當他們爾虞我詐，為了自己的利益草菅人命時，多少的家庭就這樣天各一方，或是苟且存活，或是亡命天涯。
顧長安終於明白，蘇沉央這樣的女人，平時心腸冷硬，看著自私自利，為何在戰爭麵前，哪怕抗旨也要前去作戰。
經曆過戰爭的人，才真正知道和平的可貴。
“少爺。”蘇林看顧長安下了馬，“下麵人多，百姓會撞到你。”
“不礙事。”顧長安沒有看他，視線一直停留在一個嚎啕大哭的小孩身上。
他方才在馬上看到一對母子走丟，母親在不遠處心急如焚的啜泣著。
“你在這裏等我。”顧長安說著，走向那個小孩，在他麵前蹲下，柔聲說到，“別哭了。”
那小孩放下挼搓雙眼的手，看到顧長安一雙比女人還漣漪的桃花眼，呆呆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大哥哥！
顧長安拉著她走向女人的方向，穿過人潮後，女人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牽著的小孩，下意識跑過去，跪在地上將小孩抱住，放聲大哭。
“謝謝您，謝謝這位公子。”女人不停的感謝他，顧長安擺擺手，將女人拉起來。
隨後，就走回了蘇林旁邊。他們在人群中算是少有的高個子，所以沒那麽容易迷路。
“少爺，官道上人這麽多，咱們還是回去走林中的那個小道吧。”
顧長安應允了，又看了眼奔流的人潮，上馬後，拉了韁繩調轉馬頭，跟著蘇林回去走樹林裏的那條路。
因為附近逃難的災民泛濫，盜賊猖獗，夜間行路不安全，顧長安和蘇林在客棧住了一晚上。酒足飯飽後，他們就匆匆睡了去。
第二天醒來時，顧長安收拾好行囊，剛準備離開客棧，就聽到敲門聲響起。蘇林前去開門，竟然是蘇沉央身邊的侍女。
“怎麽是你？”顧長安沒想到，在這偏僻的小城裏還能看見她，“可有蘇沉央的消息了？”
來不及問別的，他下意識走到她麵前，緊迫的問道。
辛月看見顧長安對蘇沉央擔心的緊，知道自己這一步沒有走錯，胸有成竹的說到：“顧少爺，我家小姐聽說你去雁關尋她，叫我來接您與她回合。”
他蹙起眉，半信半疑的說到：“我拿什麽相信你。”他可不會因為她的一麵之詞就將自己置入險境。
辛月像是早知他會如此，莞爾一笑，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來。
顧長安麵色不變，伸手拿過那封信打開。信上寫著幾行小字：
“有女如斯，一笑傾城，再笑傾國。
無可奈何許人家，輾轉可與君王側。
若是牡丹亭台落，不如不遇傾城色。”
他看完心中的內容，突然激動的抬起頭，“是她！是蘇沉央！她沒事！”
蘇林聽得雲裏霧裏，“這究竟是？”
“這首詩，是我留在她書房中的青瓷花盆底部的那首。”
顧長安眼中盡是開心，將軍府的書房是半個禁地，隻有蘇沉央會知道這封信的存在。既然這侍女所言非虛，那蘇沉央現在應該是安全的了。
可是她將信為他送回來，卻是想要告訴他什麽呢。
是回絕了他的感情？還是郎有情妾有意……
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辛月的聲音再次響起。
“如何，顧少爺，可否跟我走這一趟？”她說到。
顧長安點點頭，既然如此，與其在這裏胡思亂想，不如親自去問問她，問個清楚，或是問個死心。
因為那封信，確實是他親筆書下，他未加思索，跟著辛月上了馬車。
“你們小姐現在在哪？”
“回公子，那裏離此處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大概一天的路程。”
“好。”
顧長安安心的閉上眼，在顛簸的馬車中小憩著。一天下來，想到馬上就能見到蘇沉央，身上完全沒有來時坐馬車的疲憊感。
他是江南人，對北方的城市不是很了解，所以當馬車進入婺城後，他也並未有什麽懷疑。蘇林察覺氣氛不對時，他們已經跟著辛月進入了仰月樓。
“辛小姐。”蘇林板著臉突然出聲，“蘇將軍到底在哪。”
她走在前方沒有回頭，笑著說道，“就在前麵的屋子裏。”
顧長安一聽，看向前方的木門，下意識就要上前推門。蘇林將他攔住，“我來吧。”說著，走上前將門打開。
屋門正對著床榻，門開了，也露出床榻上的人兒。
蘇沉央安靜的躺在那裏，周身帷帳環繞。看見她有規律的呼吸著，顧長安一顆心徹底放下來，走進屋子想要離她近一點，卻突然覺察背後傳來細微風聲，他及時躲過，轉過身，蘇林已經被一個打暈在地。
“你！”顧長安知道中了計，看著一臉得意的辛月。
辛月篤定到，“我就知道，拿她來當魚餌，魚肯定會上鉤。”
“你究竟想如何！”
顧長安看著床榻上的蘇沉央，像是想到什麽，再次變了臉色，“你們把她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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