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女中豪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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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不會拿他如何，方才那一箭，從那麽遠的地方射來，還能不偏不倚將我的箭打落，可見其精準和力度是我所不及的。我知道這附近有高手為帝師護航。你且將他請出來，我隻是和他說幾句話。”
“你算個什麽東西，還想見帝師？”單洺一怒，手中的劍稍稍用力，蕭弘兮的脖頸處一痛，一個小血口順時被劃開。
“單洺。”
夜色如水，寒風淩冽。一道聲音從樹叢中傳來，莫名讓蕭弘兮感覺有些緊張。
“帝師大人。”單洺會意，看著前方的蕭弘兮，從嗓子眼哼出一聲，放下了劍，後退幾步，隱入身後的樹叢中。
知道楚慕良就在前方，蕭弘兮睜大眼睛，一臉的警戒。
楚慕良從前方緩緩走出來，淡淡的開口，聲音如臘月的風雪般，讓蕭弘兮後被一涼。
“你找本座？”
“帝師，哼，剛才那兩個人，是你派來的吧。不必假裝了，不如咱們敞開天窗說亮話。”蕭弘兮狠狠地看著楚慕良。事已至此，他懶得再演下去。
“蕭弘兮，這就是你耐不住了，本座可還沒想要走到這一步。”
“今日是我大意。不過，現在皇上還躺在寢殿不省人事，你一個監國帝師，沒有證據的話，也無法奈我如何。不如咱們各退一步，我回我的婺城，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
說出來這樣類似求饒的話，著實令蕭弘兮覺得渾身不舒服。可又不得不說。本以為楚慕良會為難他一番，可沒想到，他卻麵無表情的淡淡說道：“可以。”
蕭弘兮不知道楚慕良到底是在搞什麽名堂。難道那兩個人，和他不是一夥的，他沒有聽見他和雍親王的談話？
不管如何，這次他認栽。不過……蕭弘兮眼中閃過一絲算計，這次吃的癟，他定要討回來。
“這可是你說的。”說完這句話，蕭弘兮深吸一口氣，將胸腔中的鬱氣吐出，轉身離開了這裏。
楚慕良看著蕭弘兮消失的方向，眼神終於一點一點變回原來的淡然。單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後，“主子，你怎麽把他放了，趁機殺了他，豈不是永絕後患。”
“那樣隻會引火上身。我不想那麽多事端。”
他早就知道香料的事，蕭弘兮蒙騙了雍親王與之合作，趁機下的毒。隻是他沒有證據，無法定罪。今日若不是他在早朝時感受出蘇沉央一臉心事，似乎是在謀劃著什麽。
他叫單洺跟著她，知道他們的計劃後，他匆忙趕來，用一箭救下了顧長安和蘇沉央，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蕭弘兮此人，他根本沒有放在眼裏。不過又是一個覬覦皇位的亡命之徒罷了。
他為先皇盡心盡力打下江山，又輔佐當今聖上這麽多年，早就看淡了這皇位周圍的鮮血淋漓。
誰想要這個皇位，他都不會有多大的反應。隻是……方才緊急關頭，顧長安下意識的舉動，叫他有些不高興。
這種由內而外，自骨子裏而生的不自在感，有些陌生卻又無法放下。
蘇沉央和顧長安一路跑回城內，她將顧長安先翻牆帶回了將軍府。
“你沒事吧？”她認真的看著他，確認他沒有受傷後，才找地方坐了下來。
顧長安長舒一口氣，“對了，剛才是……”
“應該是楚慕良來了。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單洺武功蓋世，再加上一個武功深不見底的楚慕良，她倒是不擔心他們。
顧長安點點頭，心中又有些不快。越想越覺得不開心。隨即還是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回府了，你早點睡吧。”
蘇沉央哭笑不得，事情都到了這一步，她還怎麽睡得著？可還是淡淡的點點頭，“今天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咱們估計在樹上就被逮到了。”
“不用謝。”像是想到了什麽，顧長安移開視線，很快便消失在將軍府內。
回客棧的路上，顧長安還有些餘驚未了。想起方才的一幕幕，想起蘇沉央在他身邊時，他心中莫名的安全感。想起千鈞一發之際，他下意識的舉動。再遲鈍的人，都該明白，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了。
“不可能。”他自言自語道，他這怎麽可能是喜歡上她了呢。他長這麽大，什麽江南美女沒見過，弱柳扶風的，搖曳生姿的，江南一抓一大把。他怎麽會喜歡上一個動不動就對他拳腳相加的女將軍？
顧長安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才會出現這種感覺。可若不是真的喜歡她，他怎麽會想要為她擋下一箭。哪怕這一箭會要了他的命。
“少爺！”他回到客棧後，蘇林已經在客棧內等他。
顧長安失了魂似的，看了他一眼：“恩。”隨即才想起來什麽，“那五個人怎麽樣了……”
“都死了。”蘇林有些黯然道。
顧長安閉上眼，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厚葬。這次若不是我輕敵，多帶些人去的話，或許他們就不必死。”
蘇林想說些安慰的話，卻感覺顧長安此刻有心事，他知道他還在想剛才的事，便沒有打擾他，一個人退下了。
顧長安站在窗前，推開了花紋鏤空貼著窗紙的窗戶，夜裏的京城，一片祥和。仿佛刀光劍影隻是人的臆想出來的情節。
他站在那裏，望著將軍府的方向，久久沒有回過神。
蘇沉央就這樣一夜無眠，等到第二天的太陽升起，才困乏的揉了揉雙眼，從床上坐起來準備上朝。
今日的朝堂上，她總感覺前方有人在看著她，不用想也知道是楚慕良。他一定會覺得她莽撞，擅自行動。可昨晚確實是她想起前世的記憶，大意之下暴露了。
恍惚之間，蘇沉央突然察覺到，她和楚慕良的相處，什麽時候如此不分彼此了。她記得他們曾經甚至勢如水火，她想盡辦法利用他，而他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意圖取她的命。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會主動為他的事勞心傷神，而他也開始扮英雄的角色將她從危險之中救出來。
下了早朝，她剛走出大殿，就被昨日來過府上的李將軍叫住。
李將軍年事已高，一路走來，為先皇打下無數繁榮盛世。也是她跨馬揚刀的老師。
“央兒。”李將軍一臉的滄桑，站在那裏卻還是錚錚傲骨，大將風範，“昨日，我給你說的事，你考慮的如何了。”
“大將軍，這種事，央兒義不容辭。您就安安心心的，在京城裏頤養天年吧。”蘇沉央畢恭畢敬的說到。
昨日，李將軍來找她，是因為他借到了帝師的指令。北瀛最近果然開始在邊境鬧事，經常偷偷出入邊城打探地形，這一仗恐怕在所難免，楚慕良要他提前去往北瀛鎮守。
李將軍說到，他膝下就一個女兒，常年跟著他舞刀弄槍的，早就過了二八年華，可還待字閨中。他這一生戎馬無數，已經打不動了。現在想做的，隻是再多陪女兒幾年，看著女兒出嫁。
他已經準備辭官，解甲歸田。此次北瀛，恐怕去不了了。
李將軍平生坦蕩做人，挺著背脊做事，頭一次央求蘇沉央，為他出戰北瀛。
不知為何，聽到老將軍這一番話語，蘇沉央竟覺得傷感不已。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比起她的兒女情長，前塵恩怨，能這樣一生都為西楚立下汗馬功勞的李將軍，或許才真的是不負此生吧。
可她早已無法回頭了。愛之深，恨之切。她上輩子就是太愛了，所以痛苦的時刻即使轉世，還是時時縈繞在她身邊。
昨日老將軍說完就走了，說給她時間考慮，她哪裏需要考慮。今日便直接應允。
回府的路上，她突然很想念自己的師傅。都是老師，安臨堯陪伴她走過了最難忘的孩童時光，像一個家人一樣。而李將軍，則是教了她身為一個將軍，應有的氣節。
回到府上，用過晚膳，府上來客人了。蘇沉央知道躲不過楚慕良的念叨，看見他時，也並未有什麽驚訝。
“夫人真是女中豪傑，膽量連本座都欽佩不已。”楚慕良坐在椅子上，端著一杯茶。
蘇沉央坐在他旁邊，臉色有些尷尬，“怎麽能這麽說，我這可都是向帝師學的。”
楚慕良臉色柔和，“不過，夫人對本座的事情這麽上心，還親自涉險，為夫很是受用。以後你也這樣放手去做吧，出事了，為夫幫你。”
蘇沉央心中一暖，這話聽著，也太舒服了吧。本以為會招來一頓職責，職責她的大意用事，可怎麽也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出事了，為夫幫你。
這種話，也隻有他這種能力滔天的人才能說出來吧。
她搖搖頭，警醒自己不要被他一時的甜言蜜語蒙騙，可心中還是在竊喜。
“不用你幫我，這次是個意外……”她說著說著，看到楚慕良凝視著她的視線，聲音慢慢小了下來。
“昨日，沒有傷到哪裏嗎。”楚慕良看了看她的臉，脖子，拉過她的胳膊上下審查著，確定沒有受傷後，才將她的胳膊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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