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一定要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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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個時辰後，一個之前跟隨過蘇沉央的副將出現在了衛國公府門口。
除了那副將，還有許多裝滿了糧食的板車。此刻天色已晚，可衛國公府中卻是燈火通明，因此還引來了許多百姓們的圍觀。
其實在這一天之內，婺城感染上瘟疫的事情已經幾乎傳遍了整個西楚。人心惶惶。
可在得知是蘇沉央前去安撫人心後，就連帝都的百姓們都覺得安心了幾分。因為對他們來說，蘇沉央就是無所不能的存在，隻要她出馬的事情，就一定會有好的結果。
前世，這種信任成為了她掀翻西楚的利器，然而這一世，卻成為了壓在她肩頭的沉沉重擔。
蘇沉央站在府門口，心中有一種七上八下的感覺。
母親本來想要出來送她，可她自知父親一定會來送，所以就幹脆就在偏房跟母親告了別。
“央兒，此次前去，定要多加小心。婺城也定有醫術高明的醫師，若是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舒服，一定要趕快找人醫治，不可拖著。”
蘇魏延站在大門口整個臉頰都快擰到一起了，緊緊握著蘇沉央的手不肯放開。
她雖不知自己今後是否能活著回來，可她的心卻是上下起伏不定，將這一次當成了最後一次來告別……
“父親，這些年來女兒一直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讓父親為女兒多加擔憂了。此次前去，女兒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女兒還要活著回來見您。”
她說完，咬著下唇跪倒在地，朝著蘇魏延磕了三個頭。
蘇魏延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將蘇沉央扶起來：“不要說這些話，這些話，為父等你回來說！”
他咬著牙齒，臉部的肌肉此刻都在抽動。
蘇沉央緊緊咬著下唇，仿佛想要用這種疼痛去強硬的告訴自己要堅強。
她點了點頭，複又看向辛月和阿齊，聲音顫抖：“這幾日我不在府中，你們一定要幫我照顧好夫人。沒事就少去前麵晃悠，讓大夫人和蘇錦瑟看到了又難免要為難你們。這幾日，便委屈你們了。”
蘇沉央說著，聲音沉穩了一些，一如平常的她，讓人心安。
阿齊雖為一個男子，可無論怎麽說，年歲還小，看到這一幕終究也是不忍，隻是緊緊地抿著嘴巴，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狠狠地點著頭。
她最後朝著蘇魏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便深吸一口氣，平複一下心情翻身上馬……
蘇沉央威風凜凜地騎在馬上，一雙犀利的眸子目視前方。
而此刻正在不遠處，一輛馬車中正有一個人掀開簾子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目光冰冷，另一隻手握成拳。
蘇沉央，你一定要……平安歸來。
單洺站在馬車旁，低聲道：“大人，總府的人都到齊了，去千機居，還是去總府？”
楚慕良淡淡地收回目光，沉吟一聲，“總府，讓如卿把千機居的情況整理了，晚些給我。”
單洺也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蘇沉央，似是寬慰一笑，“大人不用擔心，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
如同所有半大孩子一樣的粗糙安慰，卻讓楚慕良忍著笑勾起唇角，故作嚴肅。
“誰讓你多嘴？今晚罰你不許吃蜜棗。”
單洺最是愛在飯後來顆蜜棗，於是也落了牙疼的毛病，聽了這句，立馬正色。
“是！以後在大人麵前，單洺絕口不提夫人！”
轉而跳上馬，一勒韁繩，調轉馬頭，“唓——”
蘇沉央聽到熟悉的聲音，轉身看去，卻隻看到馬車的尾巴在轉彎後一閃而消失，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太多心了。
現下，楚慕良恐怕為瘟疫的方子忙的焦頭爛額，哪裏還有閑工夫……來送她？
蘇沉央低頭笑了笑，伸手剛準備策馬揚塵而去，隻聽見身後傳來了辛月帶著哭腔的聲音，便立刻拉住了韁繩……
蘇沉央轉頭低下去，看到的便是辛月正噙著一抹眼淚站在馬匹旁，仰著頭正看著她。
隻見辛月淚眼婆娑地咬了咬下唇，剛準備開口說什麽，卻又是再次閉緊了嘴巴。半晌後隻匯成一句話：“小姐，您一定要平安歸來。”
聽到這種話，蘇沉央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是該竊喜還是該感到悲哀了。
在前世，她每次上戰場的時候辛月都會同她說這麽一句話，每次她聽了都會覺得心底被什麽所觸動，很開心。
可如今與之前的想法卻是大不相同了。
蘇沉央不傻，自然知道辛月欲言又止的話是什麽。不過是想讓她照顧好蕭弘兮，保蕭弘兮平安罷了。可是在她麵前，辛月又怎會說出口呢？
想著，心底不由得一涼，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遠方，清冷地笑了一聲。
什麽話都沒說，便已經策馬而去……
站在原地的辛月聽著馬蹄聲逐漸消失在自己的耳畔中，緊閉雙眼，淚水驀地滑落下來。
城主大人，你一定要平安，我們的大任……還沒有完成。
蘇沉央騎馬一路顛簸，就如同她這顆久久不能平靜的心一般，起伏不定。
辛月應該是真的愛蕭弘兮的吧？可是他們兩個之間愛與不愛同她又有何幹係呢？就算是互相愛了，也沒有理由去摧殘她！
這般想著，蘇沉央緊咬下唇，手下的鞭子又狠狠地抽在了馬尾部，馬蹄更加快的向前飛奔而去。
狂風呼嘯在耳邊，雖說是春日裏，可不知為何，蘇沉央覺得自己的身體十分冷。
原來人心冷，真的會連帶身體一同受冷。
她的馬匹飛速前進，而她則是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向後麵看……
不知自己的身後是否會出現另外一個戴著半盞麵具，同樣也騎著馬朝她火速奔來的人呢？
想著，蘇沉央再次看向前方，失聲笑了笑……
可不久後，身後的確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速度之快，絕對不亞於她的馬匹。
蘇沉央先是微微愣了一愣，接著，嘴角露出了一抹難以掩飾的笑容來，將速度稍稍放緩了許多。
可當另一匹馬與她的馬並肩而立時，蘇沉央才看到自己身側出現的並非是她心中所想的那個人，而是安臨堯一襲白衣訣訣，立於她的身側。
說自己心下沒有失落是不可能的，隻是當看到師父的那一刻，蘇沉央卻是心安無比。
“師父？您怎麽會來？”
她側過頭去看安臨堯，因為騎的太快，所以清麗的臉頰上已經染上了一絲紅暈，還微微喘息著。
安臨堯麵容仍然是很平靜，也沒有過多的笑容掛在嘴角：“此次前去定要處處小心，這是我連夜調配出的一顆丹藥，你吃下去，至少能確保五天之內都不會被感染瘟疫。隻是此藥調配太過困難，隻做出這麽一顆來。”
蘇沉央看著安臨堯手中捏著的一枚丹藥，心中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隻要在她需要的時候，師父都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幫她解圍，幫她做了一切。這種心情已經不單單是感激能夠表達出來的了。
她從未問過，為什麽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師父總會出現，師父為何總是會在第一時間知道她的行動。她想問，可又不想問。
不想問是因為她怕問過了之後師父就不會再出現了。
想著，自己的眼眶竟然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師父，您為央兒做了太多，央兒真的……無以為報。”
她的聲音深沉但又顯得輕柔，聽起來就像是前方一團烏雲被撥開了一般。
安臨堯此刻的心情是一種說不出的沉重，每次看著眼前的人，他的心都會如同被針紮一般，雖然痛，但隻要眼前人得以周全，他便安心。
“你我師徒二人，不必說這些話。我自知你此次前去是為了安撫民心，而且朝中的太醫也定然已經在研製藥方了。可為了你，我還是願意一試，若是我這幾日能夠率先研製出藥方，便會派人給你送去。”
他的聲音柔軟，一切都聽起來讓叫人那麽舒服。
安臨堯從來都隱居山林之中，談不上心係天下，更不想理會這天下人會如何。可是為了眼前的人，他卻願意做這一切。
他分明可以好生居住在藥王穀之中，遠離凡塵喧囂，遠離人煙，可為了她卻一次次的來到這自己並不願意身處的地方。
蘇沉央的心此刻就仿佛破了一個洞一般，空落落的，想要填補，也卻又不知用什麽東西可以填補的上。
師父為她所做的一切，她這一輩子即便用幾百條命去償還，都是償還不來的。
她自知自己沒什麽本事，師父也不需要她去做什麽。可若是有一天師父需要她，無論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搭進自己這條微不足道的性命，都是值得的。
蘇沉央此刻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麽，因為說的越多，自己越是感激，越是想要哭。
想著，她吸了吸鼻子，眼中打著轉的淚水還噙在眼中：“師父，多餘的話徒兒不說。徒兒此次前去，一定會平安回來的。等徒兒回來，第一時間就去藥王穀看師父。”
對於安臨堯來說，沒有什麽事情是值得他開心的。除了她回到藥王穀，陪他一起看那美景的時刻，才是他心中最快活的時刻。
隻見安臨堯噙著一抹微笑點了點頭：“如此你便出發吧。”
蘇沉央朝著安臨堯微微一笑，策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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