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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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他處心積慮為的，就是讓蘇沉央成為他的一枚棋子，為他做他做不到的事情。可如今，他卻是對一枚棋子動了真心，有了感情。
他從前是齊國的太子，從小處事便是小心翼翼，在宮中，走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走錯一步，就掉入萬丈深淵。
而齊國滅，他也從齊國太子淪落為婺城城主。可那樣謹慎小心的性格仍然是不能變，他不能放鬆。因為對他來說，複興齊國已經成為人生中頭等大事。而能幫他完成這件事情的，莫過於眼前的這個女子。
從前他不願意承認，甚至一再在心底否認自己是不愛蘇沉央的，對她是沒有感情的。
可他今日才認清這現實。若是自己不愛，又為何會擔心？若是自己不愛，聽到蘇沉央回憶從前，自己又如何會心中動容不已？
所謂，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愛亦無怖。
他自己所憂心、所怕的一切，可不就是因為愛麽？想要沒有憂心，沒有恐懼，就隻能離開眼前的人。可如今他已淪陷，再難逃出。
已經不想再逃避，已經不想再欺騙自己。
蕭弘兮默默地伸出手將蘇沉央的肩膀攬過，將她的頭深埋在自己的懷中，眼神落寞無光。
蘇沉央不知自己說到哪裏的時候眼眶開始紅了的，隻覺得自己心中片片盡是苦澀。
她並不掙脫蕭弘兮的懷抱，隻是乖巧地任由他擁著她……
“央兒，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帶你離開這裏，重新生活。”
蕭弘兮這句話說的冷清，可語氣卻是絲絲柔情。
話音落地，蘇沉央隻覺得自己的身子徒然變得僵硬起來，心中摻雜的是驚訝和愕然，可隨後跟來的，卻是落寞……
多可笑。
她在前世等了半輩子的話……蕭弘兮竟然在這一刻對她說出了口。
如果可以？所謂的如果可以，便是不可以。
現在對她來說，這話真假與否已經不再重要。放下一段感情不易，可這段感情，早已經被仇恨所掩埋，不露一絲痕跡了。
蘇沉央緩緩地掙脫開他的懷抱，一雙美眸迷離地望著蕭弘兮那張同幾年前第一次見麵絲毫沒變的臉頰，笑容虛弱：“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夠離開你。”
說完，收斂住嘴角的笑容。
緩緩地站起身來，徒留一個背影給坐在原地，因為她方才那一句話，而身體僵硬，一動不動的蕭弘兮。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放下一切離開這裏。
可是她不能。
如今的她還身負重任。她要報仇。
為了她前世死去的生母，為了她前世死去的孩子，為了前世死去的……她自己，更是為了讓自己的這一生不再為他人所束縛，活出原本便屬於蘇沉央的人生。
蕭弘兮仍然是坐在原地，眼神冷漠，可自己的心卻像是被刀子剜了一般痛。
他到底應該怎麽做？一再的傷害自己所關心的人，達成自己的目的。還是為了自己所關心的人放棄自己的目的。
亦或者，最為好的方法，莫過於兩個人一同努力複興齊國，而後共享這盛世繁華。
蘇沉央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的雙眸中充盈著的眼淚，走了一路都沒有掉落下來。
或許，是她從心裏不想讓它掉下來。不想讓它提醒自己的脆弱吧。
不知不覺已經走了一路，而自己的腳步卻停在了一家酒樓的門口。
嗬，真是諷刺。
想要離開，可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走到這裏，她從前和蕭弘兮經常來的酒樓。
此刻，一個轎子正停在一個隱蔽的胡同之中。
“大人，蘇將軍方才從蕭弘兮府中出來，而後去了小溪邊，與蕭弘兮長談了許久。現下……”
單洺站在轎子的一側，並未掀開簾子，欲言又止。
楚慕良坐在轎攆之中，雙手緊握成拳，雙眸微眯，聲音冷漠：“繼續說。”
“現下……紅著眼眶獨自一個人，去了醉仙樓。”
轎攆中的人，逐漸鬆開了緊握的雙手，雙眸眯了眯，輕聲道：“去醉仙樓。”
蘇沉央獨自一個人找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在這裏能夠看到街上的景色，還可以賞月。
想到當初，她就是與蕭弘兮坐在這裏，飲酒賞月。
“小二，給我來兩壺酒，兩碟醉仙樓的招牌小菜。”
“好叻！”小二應聲說完，便下樓去準備了。
對她來說，傷心隻是一時的，隻要兩壺酒，一夜話，便可以全然抹去。翌日清晨醒來，又是美好的一天。
兩盅酒下肚，隻覺得胃裏暖暖的。看著窗外，腦海中閃過的一幕幕竟都是自己與蕭弘兮的曾經。
她根本不想去想，可是腦子卻是絲毫不聽使喚。
也罷了，這是第一次，自然也是最後一次。
想著，為自己倒上一杯酒，用手端起，剛準備仰頭喝下去之時，卻看到了一抹身影立在了自己的麵前……
她有些訝異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看著眼前這個戴著冰冷麵具的人。
最後卻是深吸了一口氣，眯了眯眼：“大人可也是來買醉的？”
說完，麵無表情地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她不會將話說的太過暴露，但是也絲毫不想隱瞞自己此刻的這種難過的情緒。
楚慕良是誰？即便她用盡心機去掩飾，還是會被他那雙精明的眼神所洞察。
楚慕良掀起長袍落座在蘇沉央的對麵，無論的眼神中還是嘴角，都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並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蘇沉央將酒一杯又一杯的咽下。
看著這樣的蘇沉央，楚慕良也不知自己的心中有些什麽想法。
此刻的桌上，已經倒了三壺酒，而第四壺已經被蘇沉央喝下去了一半。
蘇沉央的眼神已經開始渙散，因為喝酒的緣故，臉色也變得紅潤了起來。
她坐在哪裏，身子有些搖晃。手中拿著酒杯，眼神迷離：“這酒……可真是好東西。無論自己有多難受，有了它，便在無憂愁了……也難怪古話說得好，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蘇沉央已經有些吐字不清，雙眸微眯著，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此刻已經接近子時，酒樓的人早便已經逐漸走光。
小二有些睡眼惺忪地從樓下走了上來，打著哈欠到了蘇沉央的身邊……
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蘇沉央和楚慕良：“二位真是不好意思，小店今日要打烊了。還請二位客官，改日再光臨吧。”
而蘇沉央如今已經喝成了那副樣子，哪裏還能聽得懂小二在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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