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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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她確實不是一個能夠選擇安逸平靜生活的人，而現在她卻是退無可退了。
如果老天在給她一次機會，她或許會選擇一直同安臨堯在藥王穀平穩安靜的生活。
可是如今的她，還有選擇的機會麽？
“師父，我今日來是有事想要求您，這件事……請您務必要幫我。”
蘇沉央說著，一臉地嚴肅與沉重。
安臨堯側過頭觀察著蘇沉央的神情，知道她定是遇到了什麽困難才會說出這麽一番傷感的話來。
“你求我的事情，我何時沒有應過。”
他說完，又挽袖為自己添了一杯茶，一係列的動作行雲流水。
蘇沉央有些愧疚的低下頭。
師父，您可知道，正是因為她無論說什麽都會不顧一切的選擇幫她，所以她才心中有愧。
仔細想想，她可曾為他做過什麽呢？
“西楚皇帝已下旨將我許配給了當今帝師大人，楚慕良。而他卻因我而被弓箭劃破了皮肉，那箭上有劇毒，我又不願透露我自己的血可以解毒之事，所以隻能……來麻煩您，給我一顆解毒丸。”
這句話剛出口的時候，安臨堯的端著茶杯手明顯地頓了一下。
最後，終是沒有下去口，麵無表情地將茶杯放在了桌上，側頭定睛看著蘇沉央……
“你可想好了？你可想過，你做的這一切是否值得？你不說我也知道，你願下嫁給楚慕良，並非完全是因為想要複興齊國，多半……都是因為蕭弘兮罷了。”
安臨堯說完，低下頭去，一雙明亮的眸子中流轉著看不透的思緒。
“師父果真是最為了解我的人，您說的……一樣沒錯。我想好了，也願意嫁給楚慕良，不單單是因為想要複興齊國的緣故。”
最重要的，是扳倒蕭弘兮那個使她受盡折磨的人。
記得前世她來告知安臨堯她要下嫁於楚慕良時，安臨堯也是說了同樣的話，一字不差。而她，也是如此回答。
而如今安臨堯說出這番話，還是同一份想法，而她再說出這番話，心中所想，卻不似從前單純了。
隻見安臨堯嘴角露出一抹無奈地笑容，揮了揮袖：“罷了，你自幼與我在一起，你的心性我自是在了解不過的。我自知無法改變你的想法，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多言了。”
看著安臨堯語氣中透露出的無奈，蘇沉央隻覺得又恨自己，又覺得痛心。
師父，請你原諒她，原諒她所做的一切，原諒她辜負你的一番心意。隻是，此仇不報，她這苟且的一輩子，必定不得安生。
“師父，多謝。”
她說著，深感到自己顫抖的心還未平靜下來。
安臨堯起身進入到自己的房間內，沒過一會兒便走了出來，將用紙包好的藥丸遞給了蘇沉央……
蘇沉央接過藥丸，隻覺得心中沉重，猶如壓下來了一塊千斤墜一般，幾乎令她難以喘息。
“城中大夫說楚慕良的生命他隻能盡力維持三五日，我在路上已經逗留了一日，明日，便要啟程了。此次前來，不能多陪師父，下次……沉央一定多留幾日。”
她的聲音顯得有些虛弱，不再似之前那般清脆悅耳。
安臨堯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
蘇沉央看著桌上的茶，心中思緒萬千……
從她說要下嫁於楚慕良開始，那杯師父最愛喝的茶就放涼了，再未動過。
夜晚的月色如水，尤其是在這高峰之上看月色，真是再好不過的美景了。
蘇沉央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經多久沒有如此平靜過了，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靜下心來欣賞月色了。
她坐在地上，被後花園的花朵擁簇著，手中抱著酒囊，抬頭望月笑的開懷。
若是這樣的生活，能夠持續一輩子該有多好。
可是想法就隻能是想法，明日她從藥王穀啟程，一切就又回到了原點。
想著，隻覺心緒複雜，低下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如此靜謐的夜晚，皎潔的月光，這一聲歎息聽起來未免有些違和。”
突然，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從蘇沉央的身後響起，她略有些吃驚地回過頭去，便看到安臨堯一襲白衣站在月光之下，在這個漆黑的夜晚顯得格外紮眼。
“師父，您怎麽還沒有休息？”
她是知道安臨堯的作息的。
安臨堯向來作息時間非常規律，入夜便睡下，天蒙蒙亮時便已起身。
而此刻已是亥時，照理來說，他已經睡下有一個時辰了才對。
隻見安臨堯長袍一掀，坐在了她身旁，一雙明亮的眼眸目視前方，平靜如水。
“難得你回來，想多陪陪你。”
他說這話時並沒有看著蘇沉央，而是一臉冷靜。
但是蘇沉央卻從這話語當中，感受到了一絲絲的暖意。方才還有些低落的心情，瞬間變得好了一點。
她嘴角微微一勾，將酒囊的蓋子打開，正準備送入口中，卻是驀地被搶了去……
她略帶著吃驚地神色看著側身旁的人，而側身旁的人卻是一臉淡然，將酒囊送入了口中，接著麵容擰成了一團……
看著這樣的安臨堯，蘇沉央不由得抿嘴一笑，再次將酒囊奪了過來。
“師父分明最討厭酒味，又何必為難自己。”
她說著，唇角一揚，自己灌了一口，臉上竟是沒有任何表情。
安臨堯側頭看著蘇沉央，這樣的她，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起來更加耀眼了。
微微地抬著頭，鼓鼓地唇上帶著絲絲瑩瑩的酒，精巧的鼻梁擋住另一側的眼眸，長而密地睫毛倒映在臉頰上。
安臨堯這才發覺，他仿佛從來都沒有這樣仔細地看過蘇沉央。
與其說是不想，不如說是不敢。
十五年前的那一眼或許就是個錯誤，如今……他又怎會願意一錯再錯。
可無奈，人有藥可醫，心卻沒有。
“討厭的東西，未必一生都討厭。”
就如你討厭西楚，討厭楚慕良，也會厭一生麽？
他仿佛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瞬間猛然地抽痛了一下，想起原因，自己微垂眼自嘲般地笑了一聲。
月光逐漸被掩埋，他們兩個人一夜說話不超過十句。可即便如此，蘇沉央卻覺得格外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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