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可憐天下父母心
這就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吧，若不是迫不得已，想必程光耀夫婦也不會不要自己。
沐苒伸出手，把程光耀和付清遙的手拉在一起，自己的手也覆上去，微微一笑：“是啊，都過去了，我們一家人現在又團聚了，真好。”
程光耀和付清遙也笑著點點頭，程光耀說：“萱……苒苒啊，當年都是怪爸爸不爭氣，所以才……但是我和你媽這些年一直都想著你，不然也不會給你弟弟起那樣一個名字了。”
沐苒想到程念軒的名字，嘴角控製不住的微微上揚，簡單的三個字裏蘊含的卻是一家人滿滿的溫情。她搖搖頭，真摯的看著程光耀，語氣誠懇的說：“爸，我現在一點都不怨恨你們，真的。”
程光耀十分欣慰：“當年你媽意外懷了孕，可是家裏窮，根本養不起，我差一點就想打掉他了。是你媽一直堅持這個孩子一定是你保佑送來陪在我們身邊的，名字也是你媽媽起的。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也是你弟弟帶你回家的。”
突然，付清遙像想起什麽似的，站起來去屋子裏翻找著什麽，又捧著一個相框獻寶似的走出來，遞給沐苒。
“苒苒啊，你看，這是你弟弟成年禮的時候，我們專門出去拍的合家福作為紀念，這裏，”付清遙指著程念軒身邊的空位置，“就是我們留給你的位置，想著等你回來了，再把你補上，這樣我們一家人就永遠團團圓圓的。”
沐苒接過相冊，手不由得在上麵緩緩摩挲，照片上程光耀和付清遙的變化並不是很大，程念軒的氣質卻是比現在要青澀些，他身姿挺拔的站在程光耀的身後，而不是像正常人拍大合照似的那樣站在父母之間。
那麽付清遙身後的位置，就是給自己留的吧？
沐苒的心裏感慨萬千，她曾一度怨恨自己的父母遺棄自己，也懷疑自己的人生是不是生來就被人所厭棄。
但是現在，她隻想嘲笑之前的自己，程家從來沒有遺忘過她，無論是弟弟的名字還是一家人的團圓照，自己從來都在這個家有一席之地。
沐苒依偎進付清遙的懷抱裏，眼光卻從未從照片上移開。付清遙身上的味道不算好聞，有著剛做完飯的油煙氣息，但是沐苒就是覺得這個味道十分溫暖，這就是媽媽的味道，這就是家的味道。
她忍不住喃喃道：“我現在好幸福啊，幸福的我都懷疑這一切是不是隻是一個夢。或許我明天醒來，你們就都不在了，還是要我一個人。那我就永遠不醒來好了。”
付清遙聽了這話滿是心疼和自責，摸了摸沐苒的頭發，“傻孩子，這都是真的，媽媽會一直在你身邊，永遠都不會再離開你的。”
程光耀雖然不善言辭，但是沐苒也能從他樸實卻堅定的眼神中，看出他對自己這個女兒的愧疚與愛意。
這一刻，沐苒覺得自己簡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沐苒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說她畫畫的時候沒靈感簡直抓狂的想撞門；說她從小在美國長大，是爺爺堅持在家裏隻和自己說漢語，她的中文才能這麽流利；說自己無數次想象過父母的樣子，就是像程家夫婦這般慈愛又有生活氣息……
沐苒滔滔不絕的說著，程光耀和付清遙隻是微笑的聽著，時不時緩緩點頭。沐苒像受到鼓舞似的又說了好多，根本停不下來，卻被付清遙的一個哈欠突然打斷。
付清遙也有些不好意思：“苒苒啊，我不是故意的，你繼續說，我和你爸都想知道你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
沐苒看了一下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不由得在心裏暗自責怪自己，怎麽興致上來了就說個沒完沒了了呢？程光耀和付清遙年紀都大了，身體怎麽扛得住熬到這麽晚呢？
“都怪我，也沒注意時間，爸媽你快休息去吧，都這麽晚了。”
付清遙十分歉疚，見沐苒催促自己去睡覺，慌忙擺手：“沒有的事，媽不困，媽還想聽你講故事。”
沐苒唇邊露出微笑，像是春天的海棠花，“媽，我現在回家了，您剛才也說了我們一家人永遠不分離，所以以後的日子還長呢，咱們慢慢來，有的是是時間，對不對？”
付清遙點點頭：“對對對，那你也快休息吧，我去給你整理屋子。”
說著慌忙走進程念軒的屋子，又回過頭衝著程光耀喊：“老頭子，你去咱那屋把新床單拿來。”
程光耀應了一聲，趕忙進去拿，沐苒想要幫忙卻被拒絕，隻能站在那裏看兩個老人忙裏忙外。
收拾的差不多了，付清遙走過來，有些拘謹的搓了搓手：“你回來的匆忙，我沒來得及買新被子，不過這是幹淨的被子，你弟不在我們時不時也會拿下來拆洗的，床單是新的，你還有什麽需要的，枕頭是蕎麥的，對頸椎好，隻是不知道你睡不睡的慣……”
沐苒連忙打斷付清遙：“沒事的，媽，我是你女兒，你不要這麽客氣好不好？我沒有那麽嬌氣的。”
“好好好，那你早點休息，我和你爸先回屋了，你還要什麽叫我們啊。”
“知道啦。”
看著付清遙和程光耀一步三回頭的樣子，仿佛自己這個大活人轉眼就會不見似的，沐苒真是又好笑又心酸。原來父母和自己的感受是一樣的啊，生怕這隻是黃粱一夢，第二天就什麽都不見了。
程家條件簡陋，沒有洗澡的地方，沐苒隻是用水簡單的洗了把臉，又發現自己沒有帶睡衣，不由得苦笑，自己真是心血來潮，什麽都沒準備，隻好和衣睡在床上。
雖然是新換的床單被褥，但是沐苒還是能聞見濕漉漉的黴味，沐苒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劣質的牆皮似乎隨時都要掉下來的樣子。
沐苒心裏感慨萬千，自己長這麽大從來沒有睡過條件這樣差的屋子，可是現在的自己卻是滿滿的幸福感。她的心裏充滿了安定，此時的沐苒不再是一個無父無母像無根浮萍般漂泊的孤兒，而是一個有爸爸，有媽媽，有弟弟，還有愛自己的丈夫的人。
簡直不能更幸福，比自己之前假想的情景幸福一千倍，一萬倍！
沐苒起初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卻沒想到在胡思亂想中，困意漸漸襲來，有可能是精神高度興奮了一天，現在才漸漸鬆弛下來。總之，沐苒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甜蜜的夢鄉。
第二天一早沐苒是被廚房的鍋碗瓢盆聲音吵醒的，她睡意朦朧的睜開眼睛，翻過身找到手機打開一看，已經是早晨十點半了。
我天！遲到了！
沐苒“謔”的從床上坐起，映入眼簾的是整潔卻陌生的書桌，她愣了一秒，大腦才漸漸回過神來。噢~自己現在是在B市父母家，根本不用上班，更別說遲到了。
可是自己醒的也太遲了吧，沐苒有些訝異，她平日裏的生物鍾都是七點就醒，除非熬夜畫稿子或者是被顧展遲拉著“做運動”，第二天才會遲起，可自己昨天睡的分明也不算太晚啊！
可能這就是家的魔力吧。
沐苒把被子疊起床收拾好，又整理了一下睡了一夜已經有些皺皺巴巴的衣服，推開門走出了臥室。
不出所料，顧展遲和程念軒已經過來了，現在兩個人坐在茶幾上麵對麵在下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過來的，自己睡的那樣沉，居然一點聲響都沒聽到。
沐苒有些羞赧，正好這時付清遙端著剛洗好的水果從廚房走出來，看到沐苒無措的站在客廳旁邊，笑眯眯的打招呼。
“苒苒醒來了啊？昨晚睡得好不好？”
沐苒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自己睡的意料之外的好，一夜無夢，直到天亮，好久沒有睡得這麽舒服了。
聽到沐苒醒了，程念軒也不下棋了，立刻站起來，看著還沒有梳洗的沐苒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怯怯的喊了一聲“姐姐”。
顧展遲倒是自在的很，指了指放在沙發上的袋子：“這是全新的洗漱用具，快去把自己收拾了，裏麵還有一套換洗衣服。”
付清遙聽了顧展遲的話連忙懊惱，自己光顧著女兒回來高興了，居然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多虧了顧展遲準備周到，不然沐苒早晨連刷牙的牙刷都沒有。
“我，哎呀，你看看，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謝謝你啊，你……”
“叫我展遲就好。”顧展遲善解人意的接話：“不用謝的，苒苒她是我妻子，我照顧她是應該的。”
“哎，展遲，好名字，好孩子。”付清遙對這個女婿簡直是滿意極了。
沐苒去衛生間收拾完畢，又換了衣服，神清氣爽的出來，午飯已經快要上桌了。飯桌上不出意外的，沐苒的飯碗裏又堆起了一座小山。
程念軒忍不住的偷偷打量沐苒，她吃飯的時候十分有風度，那種天生的氣質是學不來的，這樣高貴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姐姐？
“念軒，念軒？想什麽呢這孩子？”程光耀連著叫了程念軒幾聲，他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拔出來。
“啊？哦，我在想，我這次回來就請了兩天假，所以吃完飯下午就要坐車回A市了。”
付清遙顯然沒想到自己一家人剛剛團聚就又要分開：“啊？怎麽沒多請幾天假呢？這，你姐姐剛見到你，話還沒怎麽說呢，你就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