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隱痛
沐苒伸手攬住對方的腰，熟悉的氣息，令她心安。她也明白，如若不說清楚，今天琳達是不會放過她的。
“老師，許靜初的事……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有時候，她一出現，就會把原本很平靜的問題，攪的一塌糊塗。就像這次，她本意是為了展遲好，可記者發布會一出，又將中天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那天的股票，甚至跌停了。我一見她，就覺得氣悶。也許，是天生氣場不和吧。”
沐苒下意識的掩去了自己流產的事情，隻是挑了一些許靜初的事情說了說。零零碎碎的，不知不覺間說了好多。
琳達側耳傾聽，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一個小小的許靜初，就能掀起如此大的風波？
中天的管理層，都是吃白飯的。
還有……
“苒丫頭，就算許靜初是顧展遲的前女友，公事，也該公辦。加上你說的，顧展遲已經答應你了，不會把廣告給許靜初，事後為何反悔？簽合約的時候，你為什麽不阻止？”
沐苒沉默，不知該怎麽說？
難道要實話實說，說她那會流產在住院，生理心理狀態都不佳，根本無暇顧及外麵發生了什麽。等到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木已成舟。
她想出辦法要彌補，公司內部人員卻又因利益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他，就連顧展遲，都不讚同她。
磨嘰談判了兩天，雙方的博弈還未結束，就已然東窗事發了。
“老師……”
琳達並不打算給她思考的時間，接二連三的問題，就大氣中碎裂的隕石，絲毫不給她躲藏機會的砸來。
“還有，即使許靜初的廣告拍好了，你作為創意部總監，是有權利做最後的審批，這畢竟是你的設計。我不相信，你在看廣告樣片的時候，看不出廣告中模特的差別！”
近乎於指責的話語，說的沐苒沐結舌。
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就如琳達所說，她確實是在看第二遍廣告的時候，就發現了替身的事情。但那個時候，廣告已經全部投放了。
待她身體養好，可以處理這件事的時候，收益已經出現，還不低。為了自身的利益，有的人自然不會那麽輕易的讓步。
加之許靜初作妖，一時鬆懈，就將自己同中天，推向了懸崖。
“沐苒，說實話。”
沐苒緊了緊抱著她的手，還想說點無關緊要的話題的來轉移話題。
可對方，今天卻是同她杠上一般，根本不願鬆開那個話題。
“沐苒，你若不說時候，那我此次，就會不會放你回國！才會去不到一年，你就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說出去，不要說你是我琳達的徒弟！”
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令沐苒心揪。
“老師，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我真的沒有辦法控製局勢，我在醫院……”
話一出口，沐苒驚覺要出事，急忙刹車，閉上了嘴。
臨到感覺到懷中人不安的輕顫，更加確定有事情發生了。
“苒丫頭，我是你的老師，你真的要瞞我嗎？有什麽事，是不可以說的嗎？你不說，我會更擔心的的！”
沐苒掙紮，卻還是咬緊了牙關沒有開口。
琳達心疼不已，“傻丫頭，你不說，難道我不會查嗎？雖然中國我不熟悉，但中天這次的事情鬧的如此之大，中國的消息，不是更多嗎？”
沐苒自然清楚，甚至也明白，以琳達的性格，她想查什麽，不過是信手拈來。
她無奈，明白已經無法繼續隱瞞，下意識的將人抱的更緊，悶聲說：“老師，我流產了。我一個不注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細若蚊吟的低語，卻像是驚雷在琳達耳邊炸響，久久無法接受。
流產？
天哪，這對沐苒來說，是多大打擊？！不禁身體受損，心裏更受不了吧？！
琳達知道，沐苒的父母的事情，是她心中至深的傷口，也許究其一聲都無法愈合。
那時她就曾猜想，可能有了孩子以後，她才會有自愈的機會。
可是現在……
“苒丫頭，對不起，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琳達懊惱自己沒能及時陪在她的身邊。那段時候，肯定是這個孩子最痛苦最黑暗的時候吧？！
沐苒感覺到自己的腰上的手在不斷收緊，仿佛要把她嵌入骨血之中一般。
“老師，已經過去了。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要自責。”
琳達歎氣：“怎麽那麽簡單就能過去呢？苒丫頭，很疼吧？”
沐苒輕輕搖了搖頭：“都過去了。”
輕聲的喃喃，不知是在安慰對方，還是安慰自己。
琳達又忍不住歎氣，輕撫著她披散在後背的長發，眼中眸光閃爍，不知在想什麽。
她想開口安慰一點什麽，卻在張口時發不出一點聲音。幹涸的喉頭，微微發癢，忍不住咳了一聲。
沐苒感覺到了她的不安與愧疚，在她懷中輕輕蹭了蹭，輕聲說：“老師，不要多想，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我隻期望Nicole不要告中天，一切，都會過去的。”
琳達悲傷的情緒，一下被她這句話給打散。她鬆手扣住沐苒的肩膀，將人扶了起來，目不轉睛的瞪著她：“沐苒，你的腦回路究竟是怎麽長的？！你難道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還想著顧展遲？！”
說話間，一臉不忿的戳了戳她的腦門。
沐苒吃痛，縮了縮脖子，卻不敢反抗。等到對方數落完了，才怯生生的說：“老師，這畢竟是中天的事情，我不想讓爺爺失望。”
“少給我扯這些！事情是顧展遲以前的女人弄出來的爛攤子，就讓顧展遲去收拾，你跟著瞎蹦躂什麽？！還有，他那麽維護那個女人，他那藕斷絲連的勁，是想要坐享齊人之福麽？”
沐苒急急搖頭：“沒事，老師，不是這樣的。畢竟她為了展遲，失去了很多東西。”
“怎麽，自己非要往上撞，還要怪別人沒給她做好保護措施？心甘情願的事情，還要攜恩求報？不是說，事事都為顧展遲著想麽？那就消失在你的麵前？！”
琳達很討厭這樣的女人，活脫脫一朵小白蓮。但她更討厭的是顧展遲。就這麽一件小事，他都處理不好，還能做成什麽？
她對顧展遲本就不高的評價，此時更是直線下跌，就差一點破了底線。
“老師，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不是常跟我說，做人要向前看嗎？不要糾結了。展遲……”沐苒說到這，也忍不住猶豫了一下。輕輕吸了一口氣：“展遲他不想，畢竟，許靜初為了他，已經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
這也是她唯一可以用力安撫自己的理由。
對於許靜初與顧展遲之間的關係，她早已膩歪，此時更不想拿出來說，隻會惡心到自己。
“苒丫頭！”
沐苒抱著琳達的手，像個孩子一般不停的搖晃撒嬌，用甜甜糯糯的聲音不停的叫著老師，隻想讓對方放棄這個話題。
琳達無奈，長長歎了一口氣，止不住的心疼。
“老師，我真的沒事，隻要Nicole肯放過中天，我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沐苒嘴角的漾起的笑容，令琳達不禁側目。
她總是磨不過對方，隻得順著她的意思，將這件事放下。輕歎著點頭：“好了好了，不要磨了。既然Nicole今天肯賞臉吃這頓飯，就證明她已經決定撤銷對中天的指控了。”
沐苒愣了一秒，似乎在接收消化這個消息。
須臾，她嘴角不禁上揚，笑如春日，一把抱住琳達，毫不猶豫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大口。
“Mua——”
聲音不小，琳達也驚了一跳。
“鬼精靈，這會知道賣乖了？！”她說著又抬手戳了戳她的腦門。
沐苒沒有說話，就抱著她傻笑。
琳達見他孩子的樣子，不由失笑。
隻要她開心，其他都不重要了，不是麽？
“苒丫頭——”
笑鬧一會，琳達忽然鄭重其事的喚了她一聲。
沐苒眨了眨眼，笑意未減，偏頭輕聲“嗯”了一聲。微微上翹的尾聲，帶著一絲疑惑。
琳達寵溺的微笑，揉了揉她的腦袋：“苒丫頭，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顧展遲？”
她說的很慢，每一個似乎都經過深思熟慮一般。可脫口而出的，卻是直白得令沐苒瞬間白了臉頰的言辭。
她悄然斂去了嘴角的笑意，眸色染上了一絲凝重：“老師，為什麽？”
話是問對方，不如是問自己。
她又何嚐不清楚，琳達為何會開口。
“你都知道，為何還要問我？”
知徒莫若師，知女莫如母。琳達很肯定，沐苒知道她話中的用意。
隻是，對於沐苒的選擇，她清楚，卻並不像接受。
“老師，你也知道我的答案。”
看著她眼中堅定的目光，琳達除了歎氣，再也開不了說任何一句勸解的話語。
“苒丫頭。”有些無力的輕喚，就如她此時的心情一般。
沐苒伸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眸光堅定的搖了搖頭：“老師，相信我一次吧，我相信自己，不會選錯！”
琳達自知無法說服對方，也隻能暫時放棄了。她心底暗暗有了決定，未來如果顧展遲，還是這麽不著調。那麽到時候，她將不會理會沐苒的選擇，強硬將人帶回。
“嗯，好。”她點頭，就算這個話題過去了，“隻是，你是怎麽找到Nicole的？又是怎麽知道我和布魯諾的呢？”
琳達主動轉移話題，讓沐苒心中的壓力小了不少。心頭鬆泛一點，她臉上的表情，也軟了不少。
她不自覺的又抬手挽住了琳達的手臂，笑嘻嘻的說：“我有一個朋友，叫楚意澤,是他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