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威脅
車牌的事，已經不用查了。能讓楚意澤出手，楚意陌的事情，根本就是板上釘釘！再查，又有什麽意義？
他的心底升起絲絲寒意，楚意陌，竟然是這樣的人！果然披著天使麵孔的人，都是魔鬼麽？
新維的事情，已經是很多年前了，他當時剛涉足珠寶行業，懵懵懂懂便被人派來做臥底，盜取了不少資料，後來醒悟，停止侵害公司利益，認認真真跟了顧展遲許多年。
可是他不敢保證，顧展遲在知道他的過去後，還會留下他！
沒有了顧展遲的庇護，楚意澤再把資料那麽一公布，他奮鬥這麽多年的事業，就全部毀掉了。他的未來也將會是一片灰暗！
秦操吐出一口濁氣，陰著臉走出了辦公室。
左岸咖啡廳，柔緩的音樂在空氣中飄蕩，伴隨著咖啡的絲絲甜香，給人一種靜謐的感覺。
就在這樣和緩的氛圍，秦操的心卻緊張得不得了。
他的目光緩緩在咖啡廳客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到角落一桌。
楚意澤冷銳的目光掃來，秦操趕忙走去，一疊資料整齊地擺放在他麵前。
秦操拉開椅子坐下，翻看著資料，額頭上冷汗越來越多，最後猛地合上，盯住楚意澤。
他深吸了口氣把資料推了回去，“對不起，我不能幫你！”
他知道顧展遲有多愛沐苒，孩子沒了，對他們來說可以說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他怎麽能在這個時候，包庇凶手？他這麽做怎麽對得起老板！
“你先不用這麽快拒絕。”楚意澤也看著秦操，突然微微一笑，伸手招來服務員，給秦操點了一杯咖啡。
楚意澤淺啜了一口麵前的咖啡，才緩緩說道：“陌陌不是故意的，她現在也很內疚。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他們好。”
頓了頓，楚意澤說道：“我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都不開心。陌陌和沐苒也是好朋友，如果沐苒知道了這件事，估計也會受很大的打擊吧……”
陌陌不是故意的。
秦操聽到了這句話。想起楚意陌大大的眼睛，純潔的眼神。是啊，那個小姑娘怎麽會是故意的呢？
“你確定要和他們說嗎？你這樣，大家都不會好過！你隻要幫我這一次，這些尾巴，我都可以幫你肅清，不會再拿這個來威脅你！”楚意澤聲音充滿了蠱惑，“你手上應該也有證據，不會怕我們，“你說，需要我怎麽配合你？”
“我們已經找到了‘肇事者’。”楚意澤冷靜地勾唇，又從公文包中拿出一疊資料，推到秦操麵前，“你知道應該怎麽做！”
秦操猛地站起身來，拿了資料抽身而去。
醫院裏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醫護人員和穿著病號服的人在過道裏來來往往。
除了匆匆的腳步聲，便是小孩的哭鬧聲，病患的咳嗽聲，全部交雜在一起，衝破一堵堵白牆飄蕩著，格外讓人心慌。
而十六樓卻異樣的安靜。
沐苒被轉進了VIP病房，這一層樓裏麵沒多少病人，而且牆體隔音效果很好，就算有什麽聲音也很難傳出來。
顧展遲站在門外，半倚靠在雪白的牆壁上。
他微垂著頭，半張臉隱匿在光線照不到的陰影下，麵容晦暗。
閉眼睜眼，腦海裏全是沐苒痛苦落淚的模樣，耳邊還回蕩著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握住，揪揪的疼，卻又喘不過氣來。
顧展遲垂在身側的雙手越握越緊，一條條隱忍的青筋鼓起，似乎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凝聚到了此處。
“砰”的一聲，他轉身一拳重重砸在了牆上，有細細的血絲順著皮膚滲透到牆麵上，讓雪白的牆壁染上了殷紅的印跡。
“顧總，你沒事吧？”正好有護士從這裏經過，看見這一幕不免驚呼一聲。
顧展遲收回拳頭，滿麵頹然。
護士看了眼牆上的血跡，又瞧了瞧他青紫一片的手，有些擔憂:“顧總，我帶你去包紮一下吧。”
“不用。”顧展遲動了動嘴唇，聲音有些暗啞。
見狀，護士長瞥了眼緊閉的病房門，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她也有自己的小孩，知道一個孩子同父母有多深的牽絆。
一個還未出世的生命，說沒了就沒了，擱誰誰都受不了。
她勸道:“顧總，還是處理一下比較好，不然你太太看到你受傷了，也會擔心。”
顧展遲僵了片刻，終是抬起眼來直視著她:“走吧。”
走廊裏再次恢複寂靜，空蕩蕩的。
顧展遲包紮好了傷口，又從周嫂那拿了粥，悄悄走回VIP病房，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沐苒仰躺在床上，雙目失神。
即使換了病房，換了一個環境，她整個人看起來也沒什麽起色。
顧展遲歎了口氣，把粥放到床頭的桌上，打開，盛了一碗。
“苒苒，你一早上沒吃東西了，吃點吧？”
顧展遲端著粥，小心翼翼地守在沐苒身旁，眼睛轉都不轉一下盯著沐苒，好像不看著，沐苒便會從他眼前消失一般。
沐苒抿著唇，雙目無神，雙手按著肚子，眼睛還有些浮腫。
她剛剛又哭過。
顧展遲一臉的心疼，坐在病床邊，把粥放在床頭，一雙大手把沐苒的小手包在掌心，似乎想用自己的溫度，把她的神給招回來。
“苒苒，你別讓我這麽擔心好嗎？你多少也要吃一點東西！”顧展遲的手用力握緊，讓沐苒感受到他的存在。
沐苒終於抬眼看了顧展遲一眼，“你不明白，是我把孩子害死了！我怎麽能心安理得地吃東西？展遲，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不是的！苒苒，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養好自己的身體，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顧展遲摸了摸沐苒的頭，伸手把她攬到懷中，堅定地道：“你若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沐苒微微吃了一驚，抬眸看著顧展遲，掃到他眼底的青黑，知道他昨天一夜肯定沒睡好，心底一疼，神色略微鬆動了下。
顧展遲一直注視著沐苒，自然不會放過她這個表情，見狀微微一笑，重新拿起粥，小心地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沐苒唇邊，“乖，涼了就不好吃了。”
看著顧展遲就像一個大孩子一般，一臉的祈求，沐苒就算再難受，也不能一點都不吃，於是微微張口。
濕滑的粥入口，沐苒卻有一種罪惡感，又吃了兩口，她便推開顧展遲嘔吐起來。
“苒苒！”顧展遲大吃一驚，把沐苒從床上扶起，“你怎麽了？別嚇我！”
沐苒推開顧展遲的手，垂下眼眸，“沒事，我隻是沒有胃口。”
顧展遲還是擔心，找來醫生。醫生隻說，沐苒是因為剛剛流產，心情不好，心理因素導致，這種現象不會持續很長時間。
顧展遲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隻覺得心裏那塊石頭更沉了，壓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孩子沒了，他的心也像鞭子抽過一樣疼。可是他不能像沐苒那樣，他必須要振作，若是連他也倒下，沐苒該怎麽辦？
而且這事……他根本不敢讓爺爺知道。
顧展遲歎了口氣，走回房間，陪在沐苒身旁，兩人一時無話，病房內一片令人壓抑的靜默。
事情總是包不住火，當天中午，顧鴻剛便得知了此事，匆匆趕了過來。
看到顧鴻剛，沐苒眼裏總算有了一點生氣。
“爺爺。”
看著沐苒蒼白憔悴的臉色，顧鴻剛差點想用拐杖打斷顧展遲的腿，責怪的目光一掃顧展遲，才走到病床旁。
顧展遲趕忙給老爺子搬了一張椅子坐下。
“孩子，你沒事了吧？身體怎麽樣了？”顧鴻剛剛坐下，便關心地開口，聲音和藹，帶著明顯的心疼。
“我沒事。”沐苒搖了搖頭，卻是興致不高的樣子，雙手收回放在被單下，糾結在一起。
顧鴻剛看得一陣心疼，開口安慰道：“苒苒，爺爺知道，孩子沒了對你的打擊很大。但是人總要向前看的，你不能因為這件事整垮了自己的身體。你這樣，所有關心你的人也都會擔心的。”
“我知道，謝謝爺爺。”沐苒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好，大家都在擔心她，可是一個人的情緒哪裏是那麽容易控製的？
人又不是機器！
直到現在，一想到自己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沐苒的心便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怎麽可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這件事也是我的錯！”顧鴻剛看到沐苒的臉色，歎了口氣，用拐杖敲了敲地板，“你爺爺讓我好好照顧你，結果我失信了！你要怪，不能隻怪自己！也算上爺爺一份！”
“爺爺！”沐苒一驚，趕忙看向顧鴻剛，卻看到老爺子神色嚴肅，根本就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她心頭不由一驚，震驚地看著他。
顧鴻剛看著沐苒，緩緩地笑了，“孩子！人生沒有什麽坎是走不過的，我這樣說，是希望你不要把所有責任都扛在肩上，不管怎麽樣，你還有展遲，還有我！”
沐苒心頭一震，輕聲道：“我知道了，謝謝爺爺。”
“嗬嗬，是不是嫌我這老頭子煩了？”顧鴻剛一臉慈祥，眸中帶著暖意。
沐苒隻覺心頭一陣暖流湧過，不由握住了顧鴻剛的手。
“苒苒！”門口突然又傳來一個清亮的女聲，沐苒抬眸就看到張均雅衝了進來，看到顧鴻剛隻後，稍稍頓了頓腳步，關切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沐苒，你沒事吧？”
陸子謙跟在身後，拿著水果花籃，眼底滿滿的是心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