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他不愛我
“昨晚那個商務酒會你怎麽沒去啊,我以為你會去我才去的,誰知道撲了個空。可惜了,要不然能看一場好戲呢。”
陸子謙表情不變,淡淡解釋了一句。
“我手頭工作沒做完,就沒去。錯過了什麽好戲?”
“你工作沒做完就跑去酒吧買醉啊,什麽工作把你難成這樣?”
張均雅看看陸子謙被調笑的有些薄紅的臉頰,心慢跳了一拍,轉而恢複如常,繼續剛才的話題。
“你沒去你不知道,顧展遲可是帶著沐苒去的酒會,逢人便介紹,這是顧太太,恩愛萬分,羨煞旁人呐。”
陸子謙眉頭微動,麵色卻不改,隻是緩緩地攪著麵前的粥。
“是嗎?那很好啊。”
“當然是啦,以前顧展遲帶的可都是許靜初啊,真想知道許靜初看到這場麵是什麽反應。可惜我後來出去找你了,後麵發生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陸子謙不說話,隻顧低頭喝著粥,長長的羽睫輕輕垂下來,遮住了眼底的忽明忽暗。
張均雅瞧他這樣又於心不忍,輕輕拍了拍他放在桌子上的手。
“看開點吧,這……天涯何處無芳草啊,是吧?”
陸子謙聽到這不倫不類的安慰反而被逗樂,嘴角無奈地揚起一個弧度。
“大小姐您還是別安慰我了,這話怎麽聽怎麽別扭。”
張均雅看他笑了,這才放下心來。
“喂,算怎麽感謝我啊?”
陸子謙疑惑地挑眉。
“啊?”
“我把你從酒吧那群色女手中救回來,你就不打算感謝感謝我啊?”
張均雅說的理所當然。
陸子謙無奈地笑笑。
“那我明晚請你吃飯怎麽樣,不知道張大小姐願不願意賞光。”
張均雅裝模作樣的矜持了一下,還是沒忍住,笑眯眯地看著陸子謙。
“就這麽定了,可不許反悔啊。”
陸子謙打電話叫助理送來了換洗的衣服,借張均雅的浴室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
換掉身上酒氣熏天的衣服的時候,陸子謙皺了皺眉,味道這麽難聞,真是自己都嫌棄自己
可是想想早晨起來身上並沒有黏膩膩的十分難受,就知道自己袒胸露乳春光外泄的原因一定是張均雅幫自己簡單擦洗了一下。
難為她了。
不過想想也奇怪,張均雅昨天是怎麽把自己拖回來的。自己好歹是個健全的男人,也不知道那小小的身軀裏哪來這麽大的力量。
從張均雅家裏出來,司機已經等在樓下。
坐在車裏的陸子謙,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想到張均雅說的顧展遲攜沐苒出席晚宴,如膠似漆。
心裏淡淡失落的悵然,卻又轉而釋懷
就這樣吧,她幸福,就好。
隻是以後,就再也不是,他的苒苒了。
第二天晚上,陸子謙帶張均雅來到A市一家有名的淮揚菜。
餐廳裝修十分簡約風雅,包廂與包廂之間用屏風隔斷,不遠處能聽到琵琶錚錚,是現場演奏,彈的是《潯陽夜月》,婉婉轉轉,倒別有一番情致。
張均雅穿的也合宜,一身旗袍改良的裙子,別致的立領凸顯了優美的鎖骨線條,柔滑的絲綢勾勒出玲瓏的身段,臉上化著淡妝,一雙眼睛顧盼生輝,靈動異常,仿佛是畫中走出來的。
陸子謙仿佛心情極好,眉峰舒展,嘴角微微上揚,講話如春風和煦。入座前為她拉開座椅,飯桌上給她夾菜,一副紳士做派。
張均雅也十分開心,笑容如染上蜜意。
“你倒是會享受,怎麽找到這樣好的地方的?”
陸子謙眉眼疏朗,聲音清澈。
“時光如白駒過隙,若不及時行樂,豈不辜負?”
張均雅深深地望著他。
“是啊,所以我們不應囿於過去,該往前看。”
陸子謙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微微怔了一下,繼而點了點頭,又低眉笑笑。
“憐取眼前人嗎?”
張均雅耳朵都是紅的,別過臉去,有些羞惱之意。
“你愛憐取誰憐取誰!”
“這就不好意思了?昨天早上調戲我的那股勁兒呢?”
看著張均雅炸毛的樣子,陸子謙隻是溫柔笑笑,把魚肉的細刺挑了,放到張均雅盤子裏。
張均雅臉紅了紅,卻是恢複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自信模樣。
“是啊,本小姐才貌雙全,追求者能從你家排隊直到我家去,怎麽?還配不上你了?”
“配得上配得上,是我有眼無珠行了吧。”
氣氛正好,張均雅眼角含情,眉梢帶笑,陸子謙也樂得配合她,玩些男女之間不能說破的曖昧遊戲。
正在這時,陸子謙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這美好的氛圍。
陸子謙看著手機屏幕,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對張均雅道一聲抱歉,起身走到一旁接起了電話。
張均雅看到陸子謙異常溫柔的表情,心就涼了一半,這模樣,電話那頭是誰不言而喻。
他眼神柔和,平日裏堅毅冷峻的下巴線條似乎也柔化了,耐心地對著電話那頭說著什麽。
張均雅就那麽坐在那裏,仿佛置身事外的樣子,冷眼旁觀看著他快步走過來,語氣歉疚而匆忙。
“張小姐,不好意思,我有點事要先走,你要繼續吃還是我先送你回去?”
張均雅被一聲冷漠疏離至極的“張小姐”牢牢定在原地,她故作輕鬆地笑笑,卻由衷覺得自己的表情仿佛要僵掉了,。
“我還沒吃飽呢,你先走吧,等會兒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好。”
陸子謙不再多說一個字,結了賬之後,轉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張均雅望著他毫無留戀離去的背影,心底一片冰涼,仿佛十二月的湖水,再泛不起半點漣漪。
剛才的溫情曖昧,一室旖旎,仿佛都是自己的錯覺。
這空蕩蕩的包間,直冷到人心裏去。
“……我看到了他的心,
演的全是他和她的電影,
他不愛我,
盡管如此,
他還是贏走了,我的心…”
張均雅在酒吧裏荒腔走板地唱著歌,已然半醉。
“美女,一個人啊?”
張均雅抬起頭來,看到一張混血的帥氣麵孔,高鼻藍眼,極為英氣。
來人倒是十分自來熟,頃刻間便坐到她身旁,點了一杯威士忌,轉過來伸手便要攬她的肩。
張均雅雖醉意朦朧,卻到底留著三分神智,低頭避過他伸過來的手,抬頭飛過一記眼刀。
那人卻仍是那般嬉皮笑臉,麵上沒有絲毫不快。
“美女脾氣不小啊!交個朋友?我叫Aric”
張均雅冷笑。
“我可不在夜店交朋友。”
Aric麵上隻作不解。
“不交朋友,你來夜店幹什麽?”
張均雅借著三分醉意,起了些調笑的興致,伸手拽過那人的領帶,把他的眉眼勾到自己麵前,媚眼如絲,吐氣如蘭。
“我來夜店啊,不交朋友,隻約,炮。”
Aric一半意大利的血統,生性浪漫,卻又直來直去,根本看不懂張均雅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今天一進門就仿佛中了毒似的被這個獨自喝酒的東方美女吸引,如今隻當她是真心,不禁欣喜如狂。
“美麗的姑娘,你簡直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
說罷輕輕在張均雅臉頰吻了一下,攬著她向酒吧外走去。
張均雅看著他深藍色的瞳孔,仿佛無星無月的茫茫夜空,不由得晃神,深陷其中。再一回神,人已經坐在了Aric的車裏。
“抱歉,剛剛有點醉了,我要回去了。”
Aric哪肯放過她,眼疾手快地按下了中控鎖,聲音輕快。
“想反悔啊?晚了!”
張均雅一下子急了,酒也醒了大半。
“喂!你這人講不講道理啊?別以為你是老外警察就不會抓你啊!”
Aric笑得肆意,被張均雅可愛的反應逗得前仰後合。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脾氣火爆的東方姑娘,作為一個gentleman,是不會勉強一個女孩子的。但是,你要記住我。”
張均雅應付的胡亂點點頭,“記住了記住了。你這麽帥我怎麽能忘記呢?”
Aric執起張均雅的手,在手背輕輕落下一吻。繼而便將車子的中控鎖打開了。
張均雅一把拉開車門,踩著十二厘米的小高跟,逃也似的消失在夜色中,心裏悔的腸子都青了。
以後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一時衝動一個人跑去酒吧買醉了。
Aric朝著她的背影大喊。
“美麗的中國姑娘,我們會再見麵的。”
張均雅咬牙切齒,在心裏呐喊,見鬼去吧!
陸子謙找到沐苒時,她臉色已經有點發白了。看著她單薄的身軀,他心疼不已,語氣略微帶了些責備。
“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顧展遲呢?”
沐苒避而不談。
“下午出來的太急,鑰匙錢包都沒有帶,我也是實在無處可去才給你打電話的,我記得你還有公寓的備用鑰匙吧?你先送我過去好不好?”
沐苒神情還帶著些愧疚,陸子謙頓時心軟,一句重話也不舍得再說。
“那怎麽不一開始就給我打電話呢?行了,先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說罷便脫下西裝披在沐苒肩頭,攬著沐苒上了車。
回到公寓後,沐苒臉色有些蒼白,表情呆滯地靠在沙發裏。
陸子謙進廚房一陣翻騰,卻發現冰箱裏空空如也,隻好先在櫥櫃裏找了些茶葉,泡了兩杯熱茶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