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和好如初
“你是不是一直守著我呢？我現在沒事了，你快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顧展遲看看自己髒亂的一身，不以為意。
“沒關係，我看著你喝完粥再去換。”
沐苒就著顧展遲的手緩緩喝著粥，溫暖的粥從食道一路燙到到胃裏，無比熨帖。沐苒看著顧展遲溫柔深情的麵孔，可能這是顧展遲一輩子少有的衣冠不整，少有的狼狽不堪，但這副樣子卻讓沐苒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帥到無與倫比。
“你是怎麽找到山上的啊？”
“我讓秦操調查到你和陸子謙來了九渡河，在得知地震之後就趕忙過來了。問了好多人才知道你上山了。”
顧展遲邊小心翼翼地喂粥，邊平靜地回答沐苒的問題，還伸出手拭去沐苒嘴角的粥漬。
“可是山體滑坡，山路都堵了，你怎麽上來的？”
“顧家的直升機。”
沐苒暗自咋舌，可惜自己暈過去了，都不知道坐直升飛機什麽感覺。
顧展遲仿佛看穿了沐苒的小心思，輕輕一笑。
“你想坐的話，等你好了，帶你去兜風。”
沐苒推了推粥碗，示意自己吃飽了。顧展遲放下碗，輕輕扶著沐苒躺下，給她蓋上被子，輕輕掖了掖被角。
沐苒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輕輕說了一句。
“顧展遲，有你在真好。”
陸子謙從昏迷中醒來，覺得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疼，就像被車碾過即將散架似的。喉嚨仿佛火燒般刺痛。
他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的左腿被高高吊起，猛的一驚，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口，悶哼一聲。
靠在他床邊的張均雅猛然驚醒，看到陸子謙已經蘇醒，焦急地問：“子謙你醒了？感覺怎麽樣了？”
陸子謙掙紮著發出斷續的音節：“水……我想喝水……”
張均雅連忙到了一杯水慢慢喂他喝下。
陸子謙喝了水，才恢複了一點精神，看到她有些驚訝，又環顧病房一圈，發現隻有她一個人，不免有些失望。
“你怎麽在這？苒苒呢？她有事沒有？”
張均雅笑容一滯，轉而又恢複正常，耐心解釋道：“顧總昨晚給我打電話說你出事了，我就連夜趕了過來，沐小姐沒什麽大礙，已經和顧總回家了。”
陸子謙十分詫異，聲音依舊低啞，“回家了？”
張均雅不明所以，“對啊，他們昨晚就直接回顧園了。”
陸子謙失望之餘才想起問候張均雅，“你從昨晚就一直在這裏？”
張均雅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一直昏迷，我也不好貿然通知你父母，但這邊也沒有人照顧你，當時也沒立刻聯係上靠譜的護工，就留下來了。”
陸子謙遲疑地問：“我的腿……”
張均雅看出陸子謙的意思，安撫地笑著說：“你放心吧，隻是骨折，拆了石膏以後做好複健，保證沒有任何後遺症。”
陸子謙看著她的笑容，有些愧疚，“那就好，真是麻煩你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張均雅搖搖頭，“你剛醒，一定餓了吧，這裏有我家裏阿姨煲的冬瓜排骨湯，一直放在保溫煲裏，我看你喝了再走。”
她走過去幫陸子謙把床搖起來，又在他背後添了一個枕頭，把湯端過來準備喂他。
陸子謙不好意思，忙用手接過來，說：“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張均雅笑著躲開，“你躺著不方便，還是我來吧。”
她一勺一勺喂著他，直到一碗湯見了底才作罷。
張均雅請了一位護工來照顧他，自己去處理了一些公司事務，回家取了一些東西，之後便一直待在病房裏。
無論陸子謙是好言相勸，還是橫眉冷對，張均雅都不為所動。
“張小姐，這裏已經有護工在照顧我了，實在不能在麻煩你了，你還是先回去吧。”
對著這位軟硬不吃的張小姐，陸子謙有些頭疼。
張均雅笑著說：“我說過了，叫我均雅就好。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就在這裏陪你聊聊天也好啊。”
陸子謙無奈，“你在這裏也做不了什麽啊。”
張均雅想了想，說：“我可以做很多啊，要吃蘋果嗎？我幫你削個蘋果吧！”
也不等陸子謙回答，張均雅便自顧自拿起一個蘋果削了起來。
隻是張均雅哪裏照顧過人，過了好一會兒，才將一個蘋果削好，她不好意思地拿給陸子謙。
陸子謙一看，那蘋果表麵坑坑窪窪的就不說了，一個蘋果被她削得隻剩半個，知道的是在削蘋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行為藝術。
陸子謙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張均雅被陸子謙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要把那削的就剩一半的蘋果搶回來。
“我第一次削，削的不好，讓你見笑了。你別吃了，我讓護工給你重削一個。”
陸子謙收了笑容，拿起手上的蘋果啃了起來，邊啃還邊說：“雅安集團大小姐削的蘋果，怎麽能不吃呢？畢竟也是你的一番心意，就不用再勞煩護工了。”
還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果然是格外的甜。”
張均雅更不好意思了，臉紅到了脖子根。可是看著陸子謙毫不避諱地吃著自己削的那麽難看的蘋果，心裏就像吃了蜜一樣甜。
過了幾天，張均雅拎著湯煲來看望陸子謙。剛進病房，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就立刻獻寶般地給他端了一碗湯遞到嘴邊，眼睛亮晶晶看著他。
“我家阿姨新研發的湯，據說能加速傷口愈合，對於你這樣的病號再合適不過了，你快嚐嚐。”
陸子謙被他看得有些怵，端起湯碗喝了一口，還沒等陸子謙咽下去，張均雅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麽樣，好喝嗎？”
陸子謙皺了皺眉：“有點淡。”
張均雅不免失望，嘟著嘴委委屈屈地說道：“醫生說你現在應該吃的清淡點。”
陸子謙看著她笑，張均雅被他看的有些手足無措，結結巴巴地問：“你，你這麽看著我幹嘛，我都不好意思了。”
陸子謙打趣道：“第一次下廚？”
張均雅吞吞吐吐，“哪……哪有，是我們家阿姨做的……”
陸子謙並不理會她的話，“第一次下廚，做到這個水平不錯了。”
張均雅有些懷疑，“真的？”
陸子謙笑的篤定，“真的。”
張均雅立刻笑逐顏開，“你喜歡就好，我跟阿姨學了好久呢。”
張均雅時常來照顧陸子謙，陸子謙感到不好意思，又十分感動。苦勸無果，也隻好隨她。
隻是兩廂對比，他不免對沐苒有些失望，他住院的這些天，沐苒竟一次都沒來看過他，就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
他目光總時不時望向門口，期待著心中那一抹倩影能夠在下一秒出現。又或者看著手機，撥一串沐苒的號碼，卻又不打出去。
陸子謙心情鬱結，縱是有專業的營養師調理，人還是消瘦了幾分。
這一切張均雅都看在眼裏，有些嫉妒，卻又心疼他，隻得安慰開解道：
“聽說沐苒被救出來時已經昏迷，來醫院做了檢查沒有大礙之後，顧總就直接帶她回家了，想來這幾天身體還沒有大好，過幾天一定會來看你的。”
陸子謙低下頭去，聲音低沉，“或許吧。”
張均雅欲言又止。
陸子謙笑笑不說話，過了好久，才開口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傻……”
張均雅一怔，又自嘲地笑笑：“傻的……又何止你一個。”
說完目光便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陸子謙似乎被她灼熱的目光燙到，一時竟不敢與她對視。
是啊，這世間傻的又何止他一個。
他想起那晚沐苒語帶哽咽地對他說“對不起”，心裏泛起陣陣酸澀，忽然覺得，或許自己真的該放手了……
顧展遲動用家裏的直升機，這事兒當然瞞不住顧鴻剛。
老爺子當晚就給顧展遲去了電話。顧展遲在電話裏不免又解釋了一番。
顧鴻剛得知沐苒在顧園休息，第二天便命人開車到顧園看望沐苒。
沐苒受寵若驚。
顧鴻剛麵色和藹：“苒苒啊，嚇壞了吧？”
沐苒親自倒茶給他，“幸好展遲來的及時。”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可要和展遲好好的，不要動不動就吵架，要是那小子欺負你，就來和爺爺說。”
沐苒和順地笑著，“沒有，展遲對我挺好的。”
顧鴻剛意味深長地說：“苒苒啊，爺爺一直都是拿你當親孫女一樣看待，有些話就直接跟你說了，你已經和展遲結婚了，和陸家那小子就該保持些距離，爺爺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但要是被別人說閑話就不好了。”
沐苒有些詫異，又不好辯駁什麽，隻好點頭稱是。
自從回到顧園，顧展遲隻字不提沐苒和陸子謙去九渡河的事情，每天一下班就回來，陪著沐苒聊天看電視，簡直是標準的二十四孝男友。
這天顧展遲心情好，難得下廚做了幾個菜，沐苒覷著他的神情，試探著問道：“展遲，你最近怎麽對我這麽好啊？你一點都不生氣？”
顧展遲抬眼看她，笑笑說：“我們吵架，是因為你不想搬回顧園，不管怎麽樣，現在你搬回來了，事情都解決了，我還有什麽好生氣的。”
沐苒又說道：“我不是說這個，我不覺得這件事我有什麽錯。我是說我和子謙不聲不響地一起去九渡河的事，你不生氣？”
顧展遲吃了一口飯，不急不緩地說：“我當時剛跟你吵完架，你不想搭理我是正常的。你父母的事，我也有派人去查，隻是還沒什麽眉目。你和陸子謙去九渡河找父母的消息，我能理解。就算要生氣，也是氣我自己沒在你需要的時候保護你。”
他頓了頓又說：“但是以後你有什麽事，我都希望你能第一時間告訴我，這次出了這樣的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沐苒既感動又愧疚，低下頭咬了咬筷子，輕聲說：“知道了，謝謝你。”
顧展遲溫柔一笑。
“我們是夫妻，說什麽謝謝。”
沐苒看著氣氛正好，趁機對著顧展遲撒嬌：“展遲，子謙的傷怎麽樣了呀？”
顧展遲斜睨她一眼，皺起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