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再起矛盾
顧鴻剛擺了擺手，示意顧展遲不用來扶，屈身坐在顧展遲麵前，目光炯炯。
“爺爺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你們是不是也該回到顧園去住了？”
顧展遲裝作沒有聽到顧鴻剛著重語氣強調的“顧園”，麵色沉靜。
“你身體不好，身邊總得有人看著。”
“這不是有顧海和秦瑩在我身邊照顧我嗎？你們年輕人，該有自己的生活，老窩在我旁邊也不是個事。”
顧海和秦瑩就是管家和秦媽。
顧展遲不為所動，“我不是說管家和秦媽不靠譜，隻是他們年紀也大了，未免有些力不從心的地方。”
顧鴻剛故作生氣的敲敲拐杖，“我老了，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是嗎？顧園不能總空著，你倆住在外邊說出去也不好聽，更何況我聽說你們現在住的是陸家那小子的房子？”
顧展遲不吭聲，算是默認。
“成何體統！顧家是沒房子嗎？顧家上下的臉麵還要不要了！沐苒不懂事，你也跟著胡鬧！你倆明天就給我搬回顧園去！”
顧鴻剛站起來，一錘定音，不容反駁。
顧鴻剛走後，沐苒探頭探腦的走進來，看著顧展遲不怎麽好看的臉色，連說話都不自覺的小心翼翼。
“展遲，爺爺剛才和你說什麽啦？”
“沒什麽。”
顧展遲聲音有些嘶啞，眼瞼半合，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深潭般漆黑的眼眸深處的晦暗不明。
沐苒試探著伸出手蓋住顧展遲放在桌子上的手，顧展遲抬起頭，一縷頭發垂下來擋在眸子前。
“沐苒，我們搬回顧園住吧。”
沐苒觸電般收回手，詫異的問，“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爺爺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平日裏有管家和秦媽照看，不會出什麽大的差池。老宅在郊區，平時上下班太不方便了。我們可以周六日的時候過來看爺爺。”
“可，可是，我們為什麽一定要回顧園住？顧園也很偏僻，哪有市裏的公寓來的方便。”
顧展遲緊緊盯著沐苒躲閃的雙眸，似要看到她心裏去。
“那個房子太小了，怎麽，我們現在的關係，你還打算讓我回去睡沙發？”
“你可以不睡沙發，但是我不會回顧園。”
沐苒也說不出為什麽對顧園有那麽深的排斥，是因為第一次顧展遲在顧園強暴自己？還是因為許靜初曾在那裏以女主人的姿態耀武揚威的炫耀過？總之，一想起自己又要回到那個充斥著不好記憶的地方，就深深的抗拒。
想到這，沐苒抬起頭，坦蕩蕩的看著顧展遲。
“我不想住在有別的女人住過的房子裏。”
顧展遲眼裏在噴火。
“沐苒，你別強詞奪理。顧園裏住過的女人隻有你，怎麽，你連過去的自己都嫌棄？”
沐苒冷冷的哼了一聲，嘲諷地勾起嘴角。
“顧展遲，你搞搞清楚，別忘了我上次跟你回顧園的時候看到的景象，還跟我說什麽隻有我一個？可笑！”
沐苒腦海中閃過許靜初穿著性感的坐在顧園，精心布置的燭光晚餐，還有刺激自己的冷言冷語，瞳孔急劇收縮，雙拳握緊，指甲甚至摳進了肉裏。
顧展遲，既然你自己提起了這個話題，你最好給我一個交代！
顧展遲卻不覺得這是什麽關鍵性問題，用冷的可以結冰的聲音緩緩說道：“當時是你自己要走的，小初要來照顧我。我並沒有讓她住主臥，你有什麽可揪著不放的！”
聞言沐苒更氣了，指著顧展遲的鼻子，“我為什麽要走，顧展遲你別說你不知道。”
顧展遲已經被嫉妒蒙蔽了腦袋，他不能理解那個連顧園一半大的公寓為什麽有那麽大的吸引力，隻一心覺得沐苒之所以不想回顧園，就是因為對陸子謙沒有忘懷。他一把揮開快要戳上自己鼻子的小手，嗤笑一聲。
“嗬，還用說嗎，當然是在顧園裏太不方便，迫不及待搬出去和陸子謙偷、情。”
沐苒氣的渾身顫抖，眼淚不自覺湧了上來，啪嗒啪嗒滴在地上，她端起旁邊小幾上放著的不知什麽年代的青花瓷瓶，狠狠摔在了地上。
“啪——”
瓷片碎了一地，瓶裏原本盛著的鮮花散落一地，碾落成泥，水漬一點點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氤氳開來，像是情人的眼淚。
“顧展遲你要不要臉？如果當初不是你莫名其妙強迫我和你履行什麽夫妻義務，還在第二天一早僅僅因為一通電話就去找許靜初，我怎麽會搬出去？現在倒打一耙，我告訴你，我跟陸子謙比起你和許靜初，可幹淨純潔的多！”
看到沐苒的眼淚，顧展遲有一瞬的心軟，可是想想沐苒寧可住在陸子謙小小的公寓裏都不願意回顧園，還說什麽幹淨，怒火從心頭燃起，一簇一簇的，倒映在深不見底的眼眸。
“幹淨純潔？你幹淨你住在他的房子裏？”
“那又怎樣？陸子謙可從來沒在那裏過過夜，比不上你和許靜初天天廝混在一起，你讓我回去睡，天知道你們在那張床上做過什麽，你不怕得艾滋，我怕！”
顧展遲上前一步，捏住沐苒小巧白皙的下巴，迫使她仰頭看著自己，看著這張哭的支離破碎的臉，手下不禁緩緩用力。
“我玷汙了你和陸子謙純潔美好的感情，所以你不甘的在這哭？哭給誰看啊。沐苒，你敢說，你留在那件公寓裏不願回顧園，沒有一點陸子謙的原因？”
“沒有！”
顧展遲一點一點壓迫下來，渾身帶著侵略的氣息。
“我可不信，金屋藏嬌，陸子謙倒是下得一手好棋，可惜，他藏的是我不要的破鞋。”
沐苒不可置信的看著顧展遲，傷人的話從他涼薄的嘴唇裏毫不猶豫地說出，像一把把冷箭，刺的沐苒的心鮮血淋漓，又像是把她的心扔下懸崖，空落落的沒有著點，失重的感覺難受的緊。
沐苒用盡自己渾身最後的力氣，揚起手狠狠的扇了顧展遲一巴掌，轉身跌跌撞撞的離開。
不顧身後管家和秦媽關心的詢問，沐苒連行李也沒帶，就這麽衝出老宅。
夜晚的風涼嗖嗖的，吹在人身上雖不至刺骨，卻也絲毫暖不起來。沐苒出來的太急，身上沒有帶錢，也沒有帶手機，沐苒悲哀的勾了勾嘴角，在心裏狠狠嘲笑了一下自己。
沐苒在路上緩緩走著，高跟鞋敲在路麵上的聲音回響在寂靜的夜，身後是無盡黑的夜，像一隻張著嘴的怪獸，吞噬著沐苒的悲傷。路上沒什麽人，濯濯的月光透著清冷，昏黃的路燈根本暖不了這沉重的夜色。
顧家老宅在郊區，沐苒走了許久都沒有看到一輛車，高跟鞋穿久了有些磨腳，沐苒苦笑，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一直到市區，沐苒才成功搭到車，說好到了公寓之後上樓取錢下來付雙倍，這才一路駛向公寓。
站在公寓門口，沐苒不禁慶幸，還好自己出門的時候記得帶了公寓鑰匙，不然還真是要流落街頭了。
沐苒一身疲憊地下樓付完車費又回到家，換了鞋，一瘸一拐地走到沙發旁坐下，才發現腳上已經起了一串水泡。
沐苒輕輕歎了一口氣，攏著腿出神。
雖然一個多月沒有回來，但公寓有人定期打掃，一切都幹淨如新，隻是少了些煙火氣。
她整個人倒在沙發上，手臂擱在眼睛上，溫熱的淚水就這樣流下來。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搬回顧園住，甚至是十分抗拒，許靜初曾經那樣向她炫耀，顧園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她和顧展遲一起布置。隻要一想起許靜初說她和顧展遲曾在主臥的大床上如何如何，她惡心得恨不得將吃過的東西都吐出來。
更何況在那裏有一個並不美好的第一次，那一夜的痛與淚都深深刻在她心上……
躺在沙發上的沐苒第一次發覺這沙發原來這麽小，不知道一米八八的顧展遲是怎麽睡得下的。
想到這裏，沐苒在心裏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不是說好不想他的嗎？
他那麽令自己失望，就在她馬上要相信他的時候，他往她心口上狠狠捅了一刀，自己在他心中竟然那樣不堪……
想著想著，累了一天的沐苒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沐苒被清脆的門鈴聲吵醒。她以為是顧展遲，本不想開門，忽聽得外麵一個清雋的聲音：“苒苒，苒苒你在嗎？”。
竟是許久不見的陸子謙。
沐苒舒了一口氣，又不免有些失望，打開門來。
“苒苒，我有事要和你說。”
沐苒打開門請陸子謙進來，泡了兩杯咖啡，兩人並排坐在沙發上
陸子謙解釋道，“我昨天來公寓找你，你不在，打你手機也不接，今天就又過來一趟碰碰運氣。”
沐苒有些吞吞吐吐地說：“哦……我昨天……我昨天出去采風了，所以不在家，手機又正好沒電了……不好意思啊。”
沐苒實在不知道怎麽和陸子謙解釋她和顧展遲好了又壞的關係，隻好隨便搪塞過去。
陸子謙意味不明地笑笑說：“沒關係，回來就好。”
沐苒問道：“子謙，你找我有什麽要緊的事嗎？”
陸子謙想了想，看著沐苒說：“我接下來要說的這件事，可能對你很重要，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沐苒點點頭。
陸子謙繼續說道：“其實我一直在調查你親生父母的事，前段時間有了一點眉目。”
沐苒臉色微變，瞪著雙眼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