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蕾一驚,急忙拉住我的胳膊,問道:“王大統領還要再戰?”
現在她已百分百的確認我並非一個貪生怕死的主帥,對我也變的關心起來。“你現在有傷在身,不能再繼續戰鬥了,不然傷口惡化,流血過多,神仙也救不了你……”
沒等她把話說完,我聳肩而笑,打斷她的話,說道:“比這重十倍百倍的傷我也受過,放心吧,我沒那麽容易死掉!”
說著,我甩開她的手,走到塔樓的門前。
這裏正在發生激戰,苗兵們雖然架起盾牌,但殺過來的敵兵像瘋了似的不時上來衝撞,鋼盔鋼甲撞在盾牌上,咚咚作響,二十多名頂盾的苗兵也被撞擊得頭暈眼花,搖搖欲墜。
我觀察一番場上的形式。收起鋼刀,快速地從地上揀起一根長矛,等一名敵兵又大吼著衝撞過來時,我雙手持矛,狠狠刺了出去。
嗖!
這根長矛由盾牌的縫隙中刺出,來的突然,那名敵兵毫無準備之下。一頭撞在矛尖上。
隻聽撲的一聲,矛頭深深刺入他的脖頸,連聲都沒發出來,這人就地撲倒,絕氣身亡。
我毫不停頓,立刻收矛,等再有敵兵衝撞過來時,我又是一矛狠狠刺出,同樣把對方刺翻在地。有二十名苗兵頂盾阻擋敵人,我在後麵隻需抓住時機進攻即可,不用考慮防禦,這為我節省大量的體力。
時間不長,有二十多名衝撞過來的敵兵慘死在我的長矛之下,如此一來。敵兵也學聰明了,不再盲目的硬衝硬撞,而是找來長戟手,與我對著刺。
戰鬥還在無休止地持續著,但蚩融已堅持不住了。為了自保,不得已隻能退下城牆,他一退走。周圍的敵兵們也隨之大亂,而且混亂的局勢很快就擴散到整個敵兵陣營。被逼下城牆的蚩融疲累的彎腰喘息著,從清晨打到現在,他又怎能不疲不倦?
自他投軍以來也從沒碰到過這麽頑強的對手,心中在氣惱的同時也隱隱生出敬佩之意。他舉目看著城頭上的混戰,再瞧瞧天色,暗暗搖頭,看來今日一戰,怕是要無攻而返了。他正考慮著自己要不要再殺回城上時,蚩昊的傳令兵到了,令他立刻收兵撤退,擇日再戰。
接到殿下的命令,蚩融歎口氣,傳達軍令,全軍撤回本營。
這一次敵兵的撤退可比上一次的倉皇而退強過許多,城牆上的敵兵有序不亂的一批批退下城牆,有人護衛、有人殿後,不給苗兵趁機反殺的機會,而此時苗兵也無力再去反殺敵軍,兩萬的苗兵,存活下來的連四成都不到,還各個有傷在身,人已累的快吐白沫。
敵兵前腳剛一撤走,苗兵們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再無力站立,紛紛扔掉手中武器,撲通通的癱倒在城牆上,舉目望去,城牆上鋪滿了人,此時也分不清楚那些是屍體,那些是活人,存活下來的士卒們甚至比屍體更慘,那滿身的鮮血比屍體還像屍體。
敵兵終於退去,我經過一番的修整,身上的傷口不治自愈,愈合如初。不過體力一時間卻難以恢複,即使此時已不再動手,虛汗仍不時地流淌出來。
我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指揮士卒,相互包紮傷口。別說軍醫已被敵兵殺死一批,即使都還在,也救治不過來這八千多人的傷兵。現在隻能讓士卒們自救了。好在城內的藥品還算充足,人們身上的傷口都能及時敷藥,不至於惡化。
我明白,這八千士卒是無法在短時間內投入戰鬥,而敵軍明天會不會繼續攻擊北城還不一定,為了安全起見,我把這八千士卒分散開來,分派到另外三麵,再從另外三麵分別抽調出三千多人,湊成一萬,駐守北城。
戰鬥結束,戰場還需打掃,雙方的人員都在收拾屍體。
九黎大營裏湧出大批身穿布衣的奴隸,走到戰場上、城牆腳下,將九黎陣亡將士的屍體裝車,拉回己方營寨;苗兵這邊也是如此,隻是收屍的不是奴隸,而是出來幫忙的桐華城平民,人們幾乎都是流著眼淚區分開己方士卒和敵兵士卒的屍體,前者搬運回城內,後者直接扔到城外。由敵兵的收屍隊去處理。
也直到這個時候,雙方人員是近在咫尺卻能相安無事,各忙各的,沒有人說話交談,戰場上異常的寂靜,隻剩下搬動屍體時發出的嘩嘩聲。
一戰過後,苗兵陣亡一萬多人,加上前天折損的數千人,減員接近兩萬,隻剩下三萬多人。
不知道戰鬥還要打多久,屍體也無法長時間的囤積在城內,為於預防屍體腐爛而演變出瘟疫,隻能統統堆積起來,澆上火油,再架起木柴,就地焚化。
焚燒屍體時,苗兵的全體將士幾乎都來了,看著昔日的同袍兄弟們在火海中漸漸化為灰燼,苗兵將士無不流淚低泣,場上低沉的哽咽聲此起彼伏。
漸漸的,城中平民們也都不約而同地走出家門。三五成群裏來到焚化屍體的廣場上,圍攏注視。
苗兵的人群中最先有人唱起白苗族的歌謠,很快,歌聲就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不管是軍人還是平民,不管是將領還是普通士卒,都跟著唱起,此時此景,低沉的苗歌顯得越加的悲壯。
歌聲先是低沉悲壯,隨著人們漸漸的合唱,歌聲也開始變的激揚高亢,到最後,人們的歌聲幾乎都是用吼出來的。
“大統領,我願投軍!”
平民中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突然從人群中擠出來,看向站在苗兵中央的我,大聲呼喊道。
隨著他的帶頭,平民中越來越多的青壯年紛紛走出來,大喊道:“我也願投軍!鏟平殲逆,複我白苗!”
沒有人刻意的去煽動,平民們完全都是自發的站出來,表示願意投軍,抗擊敵兵。
我聞言,身子一震,轉過身來,環視這些熱血沸騰的桐華城青年們,心有感觸。
我深吸口氣,擠出笑容,搖了搖頭。說道:“我很感謝各位兄弟,不過戰場並非兒戲,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沒等我把話說完,帶頭站出來的那名青年已大聲回道:“我不怕死!隻要能與敵人一命換一命,就值了!”
“對!大統領,我們都不怕死!何況,要是讓敵人殺進城裏,我們和家人們也統統活不了!”這倒是實話,在十萬大山內,屠城是很常見的事,九黎族做過,苗兵也同樣做過。
這……我垂頭不語。這些青年都沒有受過訓練,也沒有參與過實戰,一旦上了戰場,能派上用場嗎?弄不好不僅會徒增傷亡,還會拖累到己方的將士。
事關重大,我有些猶豫不決。
這時,沈智傑走到我的身邊,低聲說道:“大統領不要猶豫了,現在我們兵力奇缺,把這些平民編入軍中,可補充我們的編製,如果上了戰場,他們也會有各兵團的老兵帶著,即使幫不上大忙,但也不至於降低我軍的戰力!”
對於沈智傑的說詞,我雖然不以為然,但是現在也確實沒有其他的選擇,人力吃緊畢竟是事實。
我握了握拳頭,將心一橫,點頭說道:“好吧!你們可以投軍,不過,我的手裏沒有多餘的盔甲和武器給你們,有的隻有這些!”說著話,我指指在火堆旁邊堆積如山的那些從屍體上脫下來的殘盔破甲以及粘滿鮮血的武器。又道:“你們隻能穿戴這些盔甲,用這些武器,雖然大多已經破損,但是,它是我軍將士英勇向前、浴血奮戰的證明,希望你們不要辱沒它們,更能對得起它們上任主人的英靈!”
聽完我的話,桐華城的青年們紛紛單膝跪地,放眼望去,場內撲到一片,眾人齊聲說道:“大統領盡管放心,我們誓與敵人血戰到底,絕不退縮半步!”
“好!”我點點頭,側身對麾下的幾名營隊長說道:“你們組織人手把軍裝和武器分發下去。”
“大統領!”沈智傑強壓心中的興奮之情。輕聲說道:“隻怕未必能夠用。”這些站出來要投軍的青壯年少說也有三、四萬人之眾,己方現在的盔甲武器滿打滿算也不到兩萬副,怎麽樣能夠這許多人的使用。
我沉吟了片刻,說道:“有多少,就發多少,沒有發到盔甲和武器的人就做儲備軍,等到開戰時。如果有傷亡可第一時間補充!”
沈智傑聞言暗讚一聲,連忙應道:“是!屬下知道了!”
他答應一聲,轉身要走,我目光在他身上掃了掃,話鋒一轉,突然說道:“今天沈先生為了阻止敵將入城,能夠不顧敵我。果斷的下達進攻命令,做的很好。”
沈智傑麵色一正,忙道:“大統領過獎了。”他的那個命令,雖然阻擋住蚩融,沒讓他殺入城內,不過,死在自己人箭下的苗兵也有幾百號之多。此前他一直擔心此事被大統領知道後會不會怪罪自己,現在聽完這話,心也隨之放了下來。
能得到大統領的誇讚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心裏安穩下來的同時也多少有些得意。等了好一會,見我久久沒有下文,沈智傑忍不住偷眼觀瞧,這才猛然發現我雖然是在誇讚他。但臉上沒有任何的笑意,反倒是冷冰冰的,陰沉得嚇人。
他心中顫動,暗暗咧嘴,立刻意識到我表麵誇他,而實際上卻是在責怪,他急忙想開口解釋,這時候,我已揮揮手,堵住他要說的話,幽幽說道:“雖然做的沒錯,但是,以後我不想再看到有這種狀況發生。”說完話,我轉身向自己的營房走去,留下滿麵苦澀又尷尬的沈智傑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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