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女士優先
第172章 女士優先
當李春香瞧見丁烈後,嘴巴閉緊,一時雙手竟不知安放在何處。
丁烈一指她鼻頭:“衛生紙和水桶的量我心裏有數,下次撒謊請你找個能站得住腳的理由!”
李春香望一望他:“你還在氣我把你頭打了?”
“我有什麽好氣的,你不是一向這麽野蠻嗎?”丁烈向前一邁,兩人的距離被無端拉近。
李春香下意識往後退上好兩步,給丁烈讓出一條道來。
他走近屋,在李春香的房間裏四處看看。
走到電視櫃前的時候他用手指輕輕掃過電視櫃的台麵,意外發覺這麽多天了竟一塵不染。再看看屋裏的其他物件也都光潔幹淨,床榻上還堆著好幾件小孩子穿的衣裳。
丁烈一時好奇,走到床邊拿起一件小衣服。
這是用他已經嫌棄的床單做的衣裳,經過李春香的巧手一倒弄,倒是真有點像模像樣。
他的唇邊無意識地勾起微笑,覺得這小衣裳做得實在是別致得很,雖說把這土包子關屋子裏那麽幾天,可她似乎也沒讓自己閑著。這不,小衣服小褲子做了好倆件,且全是一個料子的。
李春香卻覺得丁烈的微笑有點毛骨悚然,她一把奪過了他手裏的小衣服,警覺地說:“不管你私底下幹過多少壞事,小孩子沒錯。你行行好,就讓孩子出生後能夠父母健全,好嗎?”
丁烈意識到那次瘦子他們的談話被李春香聽到後,這個還算得上樂天的女人開始變得疑神疑鬼,緊張過度。
又或者隻是產前綜合征的跡象?
丁烈看一眼李春香日漸高凸的小腹,皺了皺眉。
李春香究竟是產前綜合症還是被恐懼籠罩下的不安,這丁烈辨不出來。
可為了讓李春香能早些放鬆情緒,丁烈不答反問:“會下棋嗎?”
李春香一愣:“我和你說東,你答西,你……”
話未說完,丁烈打斷道:“邊下邊答。”
李春香一聽,緊住眉,用手搓了搓褲子,頗為難為情地說:“五子行嗎?”
丁烈早預感到有可能會是這樣的結果,倒也沒有取笑李春香什麽,隻說:“下什麽棋都行,反正我都會。”
李春香脫口而出:“飛行棋也會?”
剛才還挺淡定的丁烈忽然噴出一抹笑:“怎麽?飛行棋是很高深的棋?”
李春香看見丁烈這次的笑容倒是十分隨和,她不自覺地也跟著笑起來,撓撓腦袋挺不好意思地說:“我就瞎問問,因為我就玩過飛行棋和五子。不過你家應該也沒有飛行棋,我們還是來五子的吧。”
誰料丁烈卻說:“都有。”
李春香大跌眼鏡:“你這大房子裏怎麽可能有這種小孩子玩的東西,你騙人。”
丁烈沒說什麽,他折身走到自己房間裏,從床底下抱出來一個有些年頭的紙箱子,一路走到了李春香的房間。
他把箱子往床邊的地毯上一放,拍打了幾下手上灰塵,開始在箱子裏翻騰起來。
“你真是個幼稚鬼啊。”李春香低頭看了看箱子裏的東西,忽然捂嘴樂了。
丁烈一邊翻找著箱子裏的東西,一邊語聲淡淡地說:“這些都是小時候,我媽沒跑前給我買的。”
李春香的笑容戛然而止,這些日子以來,她多多少少都曉得了點丁烈的事。
當年丁烈的媽媽離開家,多少都跟丁烈的爸爸倒賣文物有點關係。
所以李春香在這件事情上很是不理解,因為這個羞恥的行業導致他家庭破碎,他為啥還要順著這條黑漆漆的道越走越遠。
畢竟盧閱平是個窮鬼,他受不住誘惑所以為了錢鋌而走險這理由倒也平常,可丁烈多有錢,既有錢又有名。
正在李春香晃神的功夫裏,丁烈已經從一堆破爛不堪的玩具裏找到了一盒飛行棋。
他用紙巾把盒子上堆積的灰塵給擦幹淨,對李春香說:“真要來五子棋,估計你也贏不了我。還是來這個吧,這是需要運氣的遊戲。”
李春香撇撇嘴,心裏暗淡:勁吹牛。想當初上學裏她好歹也拿過五子棋小組第一名。
可頭腦簡單的李春香內心深處也依舊童心未泯,隻是從小到大父母給她的教育就是獨立,沒被人寵愛過的女人,自然漸漸地習慣了自己的生活方式。
丁烈這時已經鋪好了棋盤,也將旗子的顏色一顆顆挑好,分類。
他坐在床的一側,盤起腳指了指棋子:“選哪個顏色?”
“紅的吧。”李春香說。
丁烈把紅子都給她,自己選了藍子。
他把篩子放中間,抬頭對李春香說:“如果今天你贏了,那我想辦法把傷害降到最低。如果你輸了,不管我做什麽事,你都別在這個家裏給我找麻煩。”
李春香實打實地愣了愣:“聽你這意思這棋下得怪滲人。還有,你說把傷害降到最低是什麽意思?”
丁烈抵了抵眼鏡框:“意思是,盧閱平不會因為我缺胳膊少腿兒,更不會蹲個一年半載。”
李春香一斜眼:“我憑什麽信你?反正那天我聽他們聊天,好像老嚴重了。你肯定在哄我。”
丁烈發現每次自己看見這個女人都會被她弄瘋,這是他一貫冷靜的生涯裏絕不允許的。
也恰恰是她,那天將他打昏在地,反倒救了他一命。
因為即使丁烈出示所有物證和記錄,因為不是警方現場抓住,且在警方找到文物之前完全可以質疑這些圖片和記錄的真實性。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旦這些東西沒辦法確定真實性,那麽必然導致在鐵證不如山的情況下,一些人證可能隨時推翻供詞,那最後倒黴的保不準隻有他丁烈一個人。
在諸多考量和盧閱平這幾天的勸阻下,丁烈才把憋在心裏六年的那股氣給生生咽回肚子裏。
他看眼李春香,沉聲道:“你必須得信我,也隻能信我。”
李春香一愣,望向丁烈那雙眼睛時嘴巴跟著張了張。她一時不曉得該說什麽,可更奇怪的是,在丁烈說完這句話後她內心所有的不安和恐懼竟然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她驚奇地發現,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以及麵前咫尺間這個男人鎮定的眼神令她無端生成了一種對他的信賴,且這股子信賴很強勁。
幾秒後,李春香一梗脖子:“行,我信你。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得負責任,何況你是這麽大一老板,更得一諾千金。”
李春香露出了她的那口大白牙,晃得丁烈麵前似有微光閃過,融著頭頂的暖色光線,他眯了眯眼,覺得既刺眼又移不開眼。
這種矛盾的感覺迫使他摘掉了自己的眼鏡,隨意地放在地床邊。
李春香睡過的床單氣息不僅和丁烈的西裝褲相貼,更包裹著他那副沒有度數,隻為扮演斯文的道具。
“女士優先。”丁烈一伸手,一副斯文紳士的模樣。
這把李春香弄得渾身緊繃,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再看向丁烈,有些難為情地說:“我長這麽大,還沒人叫我女……士。”
丁烈問:“那別人都叫你什麽?”
李春香說:“還能喊啥,叫我春香,或者叫我……二姆子。二姆子是家裏親戚和長輩喊的。”
丁烈憋著笑,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來吧,二姆子。”
李春香瞪他一眼。
“來就來。”
李春香丟了篩子,第一把就丟到了六。
她樂得眉眼彎彎:“開局我運道就這麽好,看來你得輸了。”說話間,她拿起紅子認認真真地順著軌道向前移著棋子,可走到第五步的時候,掛在嘴角和眼梢的笑容突然全沒了。
丁烈一挑眼,諷笑道:“繼續走,怎麽停了?”
李春香耷拉著臉說:“第六步是回到原點……”
丁烈抓住李春香的手,硬生生把棋子放在了第六步,然後又多此一舉似的再把紅子放回她的起點。
棋子落下時,丁烈握住李春香的手也悄無聲息地鬆開了。
“看來你運道也沒你說的那麽好。”他瞧著李春香皺起的眉,有些落井下石地說道。
李春香嘴裏嘀咕:“這才看剛開始。”
燈光下,兩人就著兒時才會觸碰的棋盤認認真真的扔色子,走步數。
最後的緊要關頭裏,李春香就比丁烈快了一步,獲得了最終勝利。
她難得高興得像個孩子,舉起了她的手臂,抬起了她一臉土氣的那顆頭顱,不停在丁烈麵前晃動。
丁烈說:“好了,小心點肚子。”
李春香停下所有動作,收起笑,認認真真地說:“我贏了,記住你的保證。”
“知道了。”丁烈看著她,淡淡地說:“土包子。”
正在這時,李春香虛掩的房門竟被丁烈收養的狗子給推進來,大狗吐著紅撲撲的舌頭,似在微笑。
它晃動著自己的大尾巴,撅著屁股一下跳上床,竟用兩隻前爪搭在李春香的肩膀上,瘋狂地舔起了她的臉。
——
淩晨兩點,徐三多和盧閱平一道回到大院。
倆人才走到院子,就看見徐白坐在門檻上,像個幽靈似的露出她明亮的雙眼。
她肩頭披著父親的外套,腳上穿著拖鞋,露出她十根好看的腳趾。
瞧見人後,徐白立刻站起來,匆匆走到麵目全非的父親麵前。
徐白看一眼盧閱平,隨即視線落到徐三多臉上:“怎麽樣?”
“怎麽還沒睡?傻孩子都不知道休息。”徐三多心情似乎相當不錯,他拎著箱子在徐白麵前晃了晃:“十萬定金,那人看著靠譜,我打算準備準備,這周末把東西全銷出去。孩子,等爸把這些和壓在我心裏像石頭一樣的東西都解決了,把就帶你和楊起峰一起上加拿大,你不是喜歡研究地質嗎?學,繼續學,等以後爸就陪著你,看著你談平平淡淡的戀愛,平平淡淡的嫁人,生孩子。好不好?”
徐三多的話像刺一樣紮在徐白心上,她的痛苦和矛盾也因為父親的話正在成倍增長。
“好。”徐白勉強應了一個字,可說出口卻艱難地難以想象。
站在一旁的盧閱平曉得徐白隱藏的情緒,他雙手扶住腰,凶巴巴地對徐白說:“睡覺去!”
五天後,徐白偷聽到了交易地點和時間。
她趁著徐三多上醫院看申叔的空檔,把盧閱平拉進了廚房,小心謹慎地關上廚房的門。
大理石櫃麵上放著幾條黃瓜和幾隻番茄,盧閱平走過去從塑料袋裏拿出一根黃瓜掰成兩截後啃了一截說:“小白兔,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了。說吧,什麽事。”
徐白撩了下劉海,直切正題道:“我已經聽到了,今晚我爸會交易文物,可我預感今晚沒這麽簡單。告訴我,今晚會發生什麽事?”
“大事。”盧閱平盯著她,笑了,又啃幾口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