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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誰之子

  第157章 誰之子


  陸鯤鬆了手,隨即伸腳勾過一把椅子。


  程金戈會意,把椅子挪正,椅背靠住了牆麵。


  “陸鯤你還聽他廢話什麽,他,他人身傷害他,他傷害你同事我!”梁棟有些急眼。


  陸鯤一雙眼睛高深莫測,半點情緒都摸不到。看眼梁棟後隻是平靜地說:“老梁,就聽聽這小子能說出什麽所以然來。”陸鯤抬手看表:“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徐白也認同陸鯤的觀點:“是啊,梁哥,我們就聽聽他怎麽說。而且如果他當時真想要害你,既然他包裏有刀,直接往你心髒捅一刀不就完事了?很顯然,可能他並沒有想要你的命。”


  梁棟一瞥嘴:“聽你們這意思,我還得謝謝這小子的不殺之恩了?得得得,你們倆夫妻兩張嘴,梁哥說不過你倆。你們想聽,那就聽聽。”


  徐白勾唇,安撫道:“就知道梁哥是識大體的人。好啦,別生氣了,回頭等你和佳影辦酒席,我和陸鯤給你包個大紅包。”


  梁棟一挺身,指著徐白:“這可是你說的啊,必須大。”


  徐白笑笑:“肯定大。”


  陸鯤也不著痕跡的淺薄勾了下嘴唇,隨即將椅子一拉,坐在程金戈麵前,疊起了長腿,大有種王者審判的架勢。


  陸鯤目光緊鎖住麵前的奶油小生,嚴肅道:“這樣,我先問你幾個問題,我問,你答。”


  “好。”程金戈膽怯地抓緊自己的褲子,點點頭。


  陸鯤問:“你真名叫什麽?”


  陸鯤的第一個問題就讓程金戈犯了難,他咬了下嘴唇,一副不知道怎麽作答的樣子。


  陸鯤眯起眼:“這麽簡單的問題很難回答嗎?”


  程金戈搖搖頭:“我身份證上的名字就叫程金戈,但前幾天我和我生母聯係上了,她說我的本名叫畢小然。畢業的畢,大小的小,然後的然。不過你們還是叫我程金戈吧,我比較習慣。”


  不知怎的,陸鯤在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突然生出一種喜感來,他低笑:“比起程金戈這個名字,很顯然畢小然更符合你的氣質。不過聽你的言下之意,這名字裏頭似乎有故事。要是沒記錯的話,你說你是被一個河北男人領養的。但照你現在的說辭,你的母親還活著,既然活著,你怎麽會被人領養?”


  程金戈低著頭:“我的生母和我的生父在結婚前就有了我。本來他們打算結婚,可就在結婚前的幾天,我生父出事死了,於是我舅舅為了怕我媽以後不好嫁人,就把我送給了一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光棍,那人當時是我舅舅的朋友,然後前年我的養父遭遇車禍之後我舅舅找到我,因為我母親得了白血病,想讓我和她做配型,那時候我才知道真相。”


  陸鯤長長地“哦。”了聲,又問:“你今年幾歲?”


  “再幾個月就滿三十了。”程金戈有點不好意思地答。


  眾人驚訝至極。


  梁棟更是當場跳起來:“你有三十?胡扯呢?瞧著頂多也就二十五。”


  程金戈說:“我平時也很注重養生和保養皮膚,所以基本上沒人相信我已經三十歲了,這大概是我最驕傲的事了。”


  徐白抵了抵陸鯤的胳膊打趣道:“他都三十了還喊你鯤哥,什麽感覺?”


  陸鯤撇一眼徐白,低聲笑笑回句:“甭管誰大誰小,真像個爺們才行。他喊我一聲鯤哥很正常。”


  “你說什麽都對。”徐白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想,如果不是因為陸鯤從事考古這個行業,平時經常日曬雨淋,把皮膚弄這麽黑,以陸鯤顏值的精致程度,上學那會兒可比程金戈還像小白臉。


  兩夫妻對視一笑,本該嚴肅的氣氛在刹那間變得異常溫暖。


  這時候梁棟煙癮犯了,自己點了根煙,給陸鯤也丟一根。


  陸鯤接過,把香煙夾在耳朵後頭,看向程金戈:“現在說說你那天在山上襲擊考古學者的理由。”


  “好。”程金戈瞧瞧眾人,點頭:“不久前我知道了我的身世。從我生母口中得知了我生父的死因。三十年前,我媽剛懷孕不久,我爸就遭遇了意外。他無意間拍攝到盜墓賊團夥偷盜文物的視頻。被歹徒發現後,他被洛陽鏟一鏟子挑破肚皮,救治無果身亡,所以原本和我媽結婚的日子再也永遠不可能到來了。”


  聽到這裏時,徐白,梁棟,以及陸鯤全都沉默了。


  周遭仿佛有一股強大的氣場壓抑著他們,逼仄著他們,每個人的心頭仿佛都壓上了沉重的石磨,緩慢的,有力的碾壓著他們的心房。


  尤其是徐白,一張臉瞬間白似紙張。


  這件事伏中譯曾和徐白提起過,當時伏中譯說過那個拍客最後的下場,和程金戈此時此刻的闡述能對到一起去。


  一種突如其來的愧疚感在徐白心頭滋生。


  當年的五人團,因為事情敗露殺人滅口,徐白雖不曉得最後動手,或者說提出滅口的人是不是自己的父親或者舅奶奶,但很顯然,這場悲劇中和徐白的親人脫不了幹係。


  震驚過後,陸鯤很快感受到徐白的心境變化,悄悄伸出手,勾住了徐白垂下的小拇指。


  徐白抬頭,在陸鯤的眼神中才找到了一絲安定。


  “這和你襲擊我的同事有什麽實質關聯?”陸鯤再度發問,可他和徐白的心裏其實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


  程金戈有些緊張,指了指桌上的水壺問:“鯤哥,能給杯水喝嗎?”


  陸鯤給梁棟使個眼神,梁棟會意後想當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給他倒水?他傷害我,他……算了,我倒就我倒。”


  梁棟給程金戈倒了杯水,態度不佳地遞給他:“小子唉,喝飽水好好交代。要是理由牽強,鐵門鐵窗鐵鎖鏈可等著你。”


  程金戈有些愧疚地看眼梁棟,雙手捧著水杯,連續喝了好幾口才說:“我了解到當年影像中一共五個人,其中有親屬關係的兩人已經去世。一個死於煤氣爆炸,另一個前不久也死了。也就是說,還剩下三人。三人裏,一個叫梁中奕,一個姓申,現在也不知去向。至於最後一個暫時還不太清楚。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找到了梁中奕,知道考古隊想上山,我怕你們到時候會打草驚蛇,讓梁中奕給跑了。當時我真的很著急,所以隻能用這種方式引你們報警。於是我特地擊暈了你們旁邊這大哥,因為前段時間上過山,所以就找了最平坦的地方把他踢下去,我發誓,我肯定他最多受點傷,不會出人命才這麽幹的。這樣一來,警察和你們也許就會下山去詢問山下的住戶,也許就能發現他就是梁中奕了。”


  陸鯤聽完這番話,無意識地從耳朵後頭取下先前梁棟發給他的那根煙,低頭點燃。


  完整的真相,似乎越來越近了。


  從程金戈的話裏,陸鯤得到了一個相當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五人團中另外兩人,其中一人很可能就是申叔,那個長相隨和,目光慈愛,且跟著徐三多很多很多年的人。


  陸鯤對申叔的了解不多,隻曉得申叔年輕的時候是個英語老師,教過很多學生。別的,就真的一無所知了。


  一口煙霧被陸鯤深深的吸進肺裏,又緩慢吐出。


  陸鯤眯起眼:“既然你精心設計了這麽一出,想引我們找到了梁中奕,那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們,或者直接報警?”


  程金戈捧著早已喝完的水杯,咽了口唾沫說:“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沒有很大的誌向,也沒有很大的本領。因為得知了生父的死因,所以對當年那五個人很好奇。可我很清楚,我沒有報複的能力,也不想成為一個報複者。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讓害我爸死掉的人不再逍遙法外,不管誰來完成這件事對我來說都一樣。如果一些有能力的人能做到,我一樣覺得高興。”


  梁棟說:“我聽懂了,你是自己不想出麵,希望拿咱當槍使。”


  程金戈很難為情地說:“是的,我不想出麵。”


  徐白心裏頭別提有多麽不是滋味,她緊著眉上前一步,淡聲兒問道:“那麽,你和我們開在山腳下不遠的旅館也不是巧合對嗎?你在故意接近我們。”


  程金戈眼裏放著光說:“嗯。我一直沒走,在不遠處用望遠鏡看著你們的一舉一動。我跟著你們,你們去旅館,我就跟在你們車子後麵。我想和你們做朋友,因為從看見你們的第一眼起就覺得你們是正直的人,特別是看見鯤哥的時候,我就感覺這個男人一定有幫我完成夢想的能力。”


  正在抽煙的陸鯤聽見這話,一口煙嗆在喉嚨裏,不斷猛烈地咳嗽起來。


  梁棟聽完解釋後已經釋懷了,他拍著陸鯤的背打趣道:“行啊,好你個陸鯤,看樣子你男女通吃啊。小徐啊,以後你可得小心點了。安穩了這麽久,這不,情敵出現了。”


  徐白撇一眼梁棟,恨不得對梁棟比個中指。


  程金戈連連擺手,想當緊張地說:“不,我對鯤哥不是,我是說我不喜歡鯤哥,不,我喜歡鯤哥。也不是,我不是那種喜歡。”


  陸鯤看眼程金戈,笑了,長身一起,陸鯤說:“一起坐下吃飯。”


  ——


  今晚的河北已經悄悄地天翻地覆。


  深夜十二點,丁烈回家的途中遭到幾個小流氓的傷害。


  因為老夥計手術費的事,徐三多狗急跳牆了,可他沒想到會被丁烈跑掉。


  在離家大約一公裏的地方,丁烈的胳膊不慎被砍出個大口子,好不容易逃回家,可整個人都已經沒了力氣,麵色極度蒼白,沒來得急進門,雪白的襯衫就被鮮血染紅,重重地砸在自家門口。


  陷入失眠的李春香在窗口站了很久,恰巧看見了丁烈倒下的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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