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華戈卻是直麵對著周升,抬頭就看到了這個眼神,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嘴角掛起了一抹溫和的笑,淡定從容的鼓了鼓掌,讚道“真不愧是皇上,分析的有道理。”
“不過,說的在多還是眼見為實的好。”
慕華戈說著,拿出玉佩在手中甩了甩,抬腳無視了所有人,走向了華天殿大門,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進去。
慕華柏瞳孔一縮,對方的行為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忍不住懷疑,難道真的是自己猜錯了?!
不可能,陳公公明明說了此事有詐,明明跟自己的猜想一樣,難道……
慕華柏想著驚疑不定的看向了身旁的小太監一眼,小太監悄悄的回了一個安撫的眼神,他的耳邊再一次響起了那道聲音。
“皇上,雜家懷疑,老祖是真的逝世了,裏麵的陣法建設者另有其人。”小太監,也就是陳公公沉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慕華柏心下猛然一沉。
他藏在袖中的手握了握拳,冷汗順著脊椎在背上流淌,他麵上依然是淡定平靜,但心中卻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很想問問,現在該怎麽做?肯定老祖是真的仙逝了嗎?但是他還做不到隔空傳音。
似乎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陳公公偽裝的小太監恭順的低垂著腦袋,收斂著身上所有的氣息,努力減小自己的存在感,傳音道“皇上莫急,現在最重要的是拖延時間,雜家已經讓人去尋找真正的仲王殿下了。”
慕華柏按耐住心中的焦急,這個時候他卻是不敢完全相信這個突然冒出的陳公公了,他想起了一個問題,陳公公早已進入皇陵,為什麽會出現在皇宮?還是假扮一名小太監。
仲王都可以是冒牌貨,陳公公為什麽就不可以?!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懷疑,陳公公無奈傳音解釋道“皇上,當初進入皇陵也是想要降低凶手的戒心,雜家一直在查先皇死去的密辛,雜家得到消息說罪魁禍首是丞相,這才一直追蹤著丞相,想要查找證據,才會進到宮中。”
慕華柏默了,勉強壓下了心中的懷疑,不管對方說的是真是假,他現在都隻能信任對方,他可不想在對外敵的時候,還要先對付自己人。
不知道不覺間,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西邊的夕陽漸漸落入了地平線。
“皇上,仲王殿下進去有一會兒了,要不臣帶人進去看看吧?”良久,艾子墨突然開口道。
這話一出,就像是按下了一個開關,在場的人紛紛交頭接耳了起來,嘈雜的聲音開始蔓延。
“不!”慕華柏冷聲道,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就等著仲王殿下出來!”
顯然是打定主意要拖延時間,等到真正的仲王出現,隻要正牌一到,冒牌貨不管想做什麽都沒人信了。
人群後麵的周升皺了皺眉,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一絲鬱悶,或許是因為計劃即將完成,也或許是一直以來計劃都進展的順風順水,使得他內心開始放鬆。
這種獵人布下陷阱,在一旁等待著獵物掉進陷阱時,卻隻看到獵物一直在陷阱周圍打轉的鬱悶心情,讓他心中忍不住有些浮躁,以及想快點的道所念物品的迫不及待。
然而負麵情緒剛一冒出一截,他就察覺到了,心中一凜,習慣性的想要壓製,但是此時心魔入體的危害卻是突然爆發了出來。
平時還好,強大的自製力讓他壓製住了心魔,但是現在,他一時不察,心神有了一絲鬆懈,虎視眈眈的心魔立馬露出了鋒利的獠牙,又因為他平常的壓製,反彈出來的威勢更是猛烈,即使他已盡全力去壓製,但還是被影響到了。
周升眼中紅光具現,閃爍著妖治的光芒,身上的氣息也開始轉為陰冷,看著眼前的一群人,他眼中的惡意不要太強烈。
竟然你們不主動走進圈套,那就讓他送你們走進去吧。
這麽想著,他伸手搭在了身前某位官員的肩膀上,在那名官員反射性轉過頭來的同時,一個用力,抓住對方的肩膀,一揚手往華天殿敞開的大門一拋,將人扔了進去。
始終關注著周升的陳公公,當即發現了他的不對勁,麵色一變,見到他動手,再也顧不上遮掩身上的氣息,也顧不上掩藏自己的身份,威勢轟然爆發,將周圍的人轟的氣血翻湧,就連新皇慕華柏也很是受不了。
這一番變故,瞬間又讓在場的人驚呆了,就連冷漠的艾子墨也有一瞬間的愣怔,誰也沒有想到丞相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手,沒有想到陳公公竟然會出現在這裏,更是搞不明白,這兩人為什麽會打起來?!
不過,雖然很震驚,但眾人也發現此時不是發呆的時候,醒悟過來時候,立馬向著四麵八方開始逃命,自視有能力的卻是不退反進。
一時間,現場竟是十分的兵荒馬亂。
“周升老兒,你想做什麽?!”陳公公尖利的聲音怒喝道,神色肅殺,腳下一蹬,直接朝著對方攻去。
回應的是周升的一聲冷哼,他的修為隻有六階中段,因為心魔,他的實力有所增強,但是跟七階的陳公公比起來,還是有所不如,所以他躲開了對方的攻擊,並沒有跟對方硬碰硬對上。
他跑向的方向不是其他,正是眾位大臣的中間,在諸位大臣慌忙逃竄的當下,他靈活的像隻猴子,在眾人中間逃竄,眨眼間的功夫,在場就有好多人被扔進了殿門。
艾子墨是六階修士,他並沒有去追擊周升,而是始終都站在慕華柏的身前,擔當者護衛。
顧念著這些大臣的性命,陳公公戰的十分憋屈,對於周升靈活的竄逃,時不時還拿那些大臣當擋箭牌的舉動很是鄙視,也很是無奈。
他一邊追著對方的身影,一邊用著尖細的聲音喊道“周升,先皇駕崩是不是你在背後搞得鬼?!”
周升沒有回話,隻是不停的躲開陳公公發起的攻擊。
而這時,進入殿中有一段時間的慕華戈毫發無損的走了出來。
慕華戈剛一出來,迎麵飛來的就是一道人影,他伸手一擋,將飛過來的人抓在了手中,疑惑的抬眼一眼,看到外麵的混亂景象,神情愣了一下。
在看到動手的是丞相後,他眉頭緊皺。
周升躲開陳公公的一道元力攻擊,散出去的精神力注意到了他,心中一發狠,悶哼一聲退後了十來丈。
陳公公沒有追擊,甩著手中的拂塵,麵含煞氣的注視著他,喝聲道“周升,先皇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
無數禦衛隊小隊整秦有序的握著手中兵器,趕了過來,在周升周圍形成了巨大的包圍圈,又將新皇以及七零八散的大臣保護在另一個圈內。
強壓下喉嚨湧出的血腥,周升眼中的紅光漸漸消淡,但心中卻是湧出了一陣懊惱,懊惱自己竟然在最後一刻放鬆了警惕,以至於被心魔侵入,提前暴露了。
不過他懊惱也隻是一會兒,事已至此,他不會多加煩惱,反正事成定局,就算提請了也無所謂。
想罷,他神色淡定,從容不破的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微淩亂的衣袖,那絲毫不將周圍包圍他的禦衛隊放在眼中的姿態,倨傲萬分。
在垂下雙手的時候,他藏在袖中的手中出現了一枚靈符,眼神看向陳公公,麵對他的話,他波瀾不驚的說道“是又如何?”
說話的同時,他卻是悄然捏碎了手中的靈符,靈符化為一道光,消散在了他的手中。
而在京都各地,數人麵前出現了一道光,隨即憑空出現了一行文字計劃開始執行!
在看到這句話時,這幾人毫不猶豫的掏出了幾張傳訊符……
一句話激起千層萬浪,那些實力不強的文官,剛剛平緩心中的餘悸,就聽到周丞相來了這麽一句變相承認的話,紛紛震驚了。
那些對丞相或崇拜、或敬重、或佩服,算是丞相一黨的人,也是當場驚呆了。
“果真是你,周升,你竟當真如此大逆不道。”事實得到對方親口承認,陳公公身上爆發的殺氣洶湧澎湃,殺意盤旋在他身周,翻飛了他身上的衣袍和發絲。
就連慕華柏也不例外,微微睜大了眼,麵露震驚,他絕對沒想過凶手會是丞相周升,應該說在場的人都沒有想過會是周升。
隻有少數那麽兩三人臉上露出了一種“果然如此”的表情,接著陰晴不定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周丞相是老派勢力,威望高,在朝中擁有的關係盤根錯雜,即使不在朝廷也能起到關鍵性的決定,即使是皇帝也要禮讓三分,可謂是權高位重。
而丞相一向給人的印象都是文質彬彬,通身書卷之氣,像是儒生,但他眉目間的威儀卻讓人心升敬意,而他對於帝國的恪盡職守更是讓東陵百姓敬仰信賴。
就是這麽一個人,竟然殺死了先皇?!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周丞相似乎是被心魔入體,會不會是心魔作祟?”在這寂靜的時刻,響起了一道弱弱的聲音。
說話的這人算是周丞相的外門弟子,也是朝廷中有名的清官之一,對周丞相更是從小敬佩,對於崇拜的周丞相竟然殺死了先皇一事,他表示十分的接受不能。
顯然接受不能的不止他一個,陳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塵,運轉了體內的元力,湧進拂塵中,柔軟的拂塵瞬間變得堅硬。
“無論出於什麽原因,都是死罪!”話為說完,他已經衝向了周升,手中拂塵像是利劍一般刺向他,帶起了一陣破空聲。
這一招出其不意,又用上了他全部的實力,隻有六階中段的周升還真不一定躲得開。
但是周升沒有動,既沒有防禦也沒有躲閃,就這麽嘴角掛著一抹不屑的諷笑,淡然自若的望著朝他疾射而來的陳公公。
陳公公心中雖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妥,但是急於將罪魁禍首繩之於法的心情讓他無視了這絲不妥。
然而當他手中拂塵距離周升隻有幾米距離的時候,一道人影飛了過來,恰恰擋在了周升的身前,看起來就像是甘願為主擋刀的忠心下屬。
但是那人臉上的驚恐,因為害怕似是想要大叫而張開的嘴巴,卻足以說明他不是出於自願。
在看清那人的臉時,陳公公臉色一沉,攻勢猛然一滯,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手腕一轉,拂塵刺向的方向一彎,另一隻空著的手一揮,一股元力竄出,動作一點也不溫柔的將那突然飛過來的人掀到了一邊,手中的拂塵繼續攻向周升。
但明顯拂塵刺了個空,周升已然再次往後退開了十來丈的距離,從容的躲開了他的攻擊。
一招落空,陳公公沒有追擊,安穩的落到地麵,麵色陰沉的望向了那人影飛過來的方向――華天殿殿門口,說道“仲王殿下,這是何意?!”
那裏,慕華戈正笑容滿麵的望著他,聽到他的話,當即無辜道“明知故問呀。”
說完,一個閃身出現在了周升的身旁,開口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仲王殿下了嗎。”
他說的是疑問句,用的卻是肯定的口氣。
“那你真實身份是誰?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真正的仲王去哪兒了?”慕華柏從震驚中回過神,當即問道。腦中卻是冒出了一個猜疑,難道是想要謀權篡位?自己當皇帝?
‘慕華戈’輕輕一笑,掏出了一個淺黃色的藥丸,吃進了口中,快速的咀嚼了幾下咽了下去。
沒過三秒,他的身體開始扭曲,拉伸,又開始膨脹,等到這些症狀消失的時候,他雖然還是穿著那身衣袍,身型也沒有發聲太大的變化,但麵容卻是完全變了個模樣。
慕華戈的麵貌劍眉星目,嘴角含笑,就會給人溫文爾雅的感覺,而眼前這人的麵貌跟他相比卻是差了一截。
他沒有遮掩身上的氣息,散發出的氣息跟慕華戈的截然不同,尤其是他身上的威勢,更是讓人驚駭,比之慕華戈要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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