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他們的無果愛情
殷煜的雙眸深邃的望向遠處，他那深鎖的眉頭、被寂靜籠罩的冰冷的臉，沒有一絲表情。“該從哪裏開始講起呢。”他像是在詢問我的意見，又仿佛是在喃喃自語。
我起身在冰箱中拿出幾罐冰啤酒，準備徹夜長談。
殷煜接過一罐，輕巧打開，喝了一口，“小時候，我以為父母之間相敬如賓的樣子，那就是愛情的模樣。覺得自己一直生活在幸福之中。”
我亦打開，小酌了一口，豎耳聆聽。
“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自己錯了。那不是愛情，隻是裝出來在一起的樣子。”殷煜低下了頭回憶到，“那天父母吵架了，很凶。是因為一個女人，就是你母親餘曦。並不是說餘曦做了小三，而是父親一生中最愛的唯一愛是你母親。後來，母親無法忍受這麽多年父親始終無法愛上她的事實，離家出走，從此再也沒有了消息。”
他望著窗外的月色，嘴唇微微抖動著，不經意的，臉頰流淌出串串淚珠。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隻是又喝了幾口啤酒。
“說起你母親餘曦，我當時是非常討厭她的。但後來我調查了，了解了，就隻是為他們感到悲哀罷了。”殷煜一臉陰鬱的說道。
“你不是想知道這房子的故事，知道事情的真相嗎？”殷煜自問自答，“那就得從一開始說起了。”
你母親餘曦，我父親殷茂，你父親童宇浩、不對現在叫童暨，還有喻伯恩父親喻文州，他們四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殷茂和童暨從小便是喜歡上了餘曦，但是誰也沒有說破，四個人還是無憂無慮的一起快樂的玩耍著。
大學時期，殷茂和餘曦都對建築設計非常感興趣，所以雙雙考入了當時最有名的設計學院。而童暨在遊戲方麵天賦極好，所以很早便被你爺爺童靖送出了國外進修。喻伯恩父親喻文州成年後跟著喻老一直在國外打拚奢侈品生意，這件事沒有過多的牽扯到喻文州，但是某件事情卻牽扯很深，不過不是今天的重點，以後再跟你說。
殷煜微笑的看了看我，我輕輕的點了點頭。
可能是因為殷茂和餘曦有共同的愛好，所謂誌同道合、惺惺相惜。在不斷地接觸、學習探討、生活中，我父親殷茂再也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終於在某一天晚上對你母親餘曦告了白。
餘曦其實早已喜歡上了我父親殷茂。她點頭答應了我父親的求愛。
本來是一對神仙眷侶，可以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但是卻發生了意外。
你父親童暨聽說他們戀情後，不顧家裏的反對連夜趕回了E市，大晚上淋著大雨，在你母親家裏樓下站了很久很久。可是，你母親一直沒有現身。你外公多次勸阻你父親，他堅持不聽，最後跑了出去買醉差點被車撞死。
而後，你母親在醫院陪了你父親一個多月。
在這一個月期間，發生了很多。簡單的說，殷家不承認我父親殷茂和你母親餘曦的戀情，我奶奶甚至以絕食威脅我父親，在家裏人頑強的反對下，我父親漸漸鬆了口。他是一個孝順的孩子，他當時沒有別的選擇。當時，殷家被檢察院查處，麵臨著極大的危險，檢察院院長非要無中生有把我們殷家往死裏整，為的就是讓我父親殷茂娶了我母親林西婭。
迫於無可奈何，父親整整三天三夜沒有睡覺，最終決定放棄了你母親餘曦。
我不知道當初你母親餘曦是如何堅持下來的，又是如何跟你父親童暨走在了一起。殷煜撓了撓頭，可能這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天色愈發的昏暗了不少，一層一層的烏雲也慢步著遮擋著月光。
而這個房屋。殷煜環視了一圈，連我母親都沒有住過。
我微微一驚，貌似是理解了些什麽，猜到了一點兒。
這是你母親餘曦和我父親殷茂一起設計的院落，每一花每一草都是經過了無數次測量、實驗，每一個細微的細節都是精心的設計好的。
父親臨死前囑咐我，一定要找到你母親餘曦，讓她住在這裏，感受當初他們那甜蜜幸福的愛情。
殷煜輕輕的歎了一聲氣，點燃了一根香煙，“父親每個月都會給你母親餘曦寫一封信，但是因為每次都寄不到餘曦手裏，信都被退了回來。但是他還是堅持的寫，直到寫到臨死前。那些書信堆的滿屋子都是。”
“可能是我母親吧，她生氣的燒掉了所有的信，所以現在一封都找不到了。”殷煜低著頭像是在替母親認錯一般。
殷煜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說，“我還記得父親最後一封信的部分內容。”說完，他找來了紙和筆。
我插話到，“可是，今天母親在後山的榕樹下，找到了玉盒，那裏麵也有一些信封。”
殷煜看了看我，輕笑了兩聲，“那不是父親後麵寫的，早就被我母親燒幹淨了。那個玉盒，是他們曾經互通的情書。”
“這樣啊。”我低下了眉。“沒想到，媽媽曾經有過這麽一段淒涼的故事。”
轉眼紙上行雲流水的文字如同說情話般，字字飛出。
你猶如晴明天際邊劃落下的一顆流星，屬於我，也不屬於我。在我最美的青春年華，留下了絢爛美麗的回憶，然後便消失的沒有了蹤跡。是我，是我自己沒有用心去挽留你的腳步，是我，是我自己無情的將你推開了去。在夢中千百次的輪回，那無情鞭撻著自己黑暗的內心，但我也不得不說，我的心中隻有你一人。
我走過春天萬物複蘇的奇妙，來過夏天生機勃勃的淺唱，感受了秋季的繁華落盡，最終停在了潔白無暇的冬季。曦兒，你知道嗎？無論春夏秋冬我的腦海中，我的心裏，我的眼中，隻有你的身影。而你卻如那曼妙起舞的雪花，驚豔著揚起，我試圖將你追尋，才發現一觸即融。
對不起，曦兒。下輩子，我用一生償還給你。
殷煜低下了頭，沒有說話了。
開啟新的一罐冰啤酒，我猛的幾口喝完了。“大人，你的母親呢？還沒有找到嗎？”
殷煜輕輕的搖了搖頭，“找了很多年，警察已經按照死亡處理了。”我凝視著著他深邃的的目光，沒有看到半點兒的光亮。他微微仰起頭不想讓悲傷的愁苦爬上眉頭，但是他那麻木著的心已經忘卻了移動的軌跡。然後，他沉重地把臉埋在手心裏，許久，又抬起頭，再一次把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的遠方。
我擁著殷煜入懷，用手撫摸著他的後背，“我相信大人的母親一定還活在世上，隻是暫時不願意回來而已。隻要我們耐心的等一等，總會出現的。”
“嗯。”殷煜輕聲的回應了一聲，往我懷中像小貓一般蹭了蹭。
“大人，真的非常謝謝你，救了我的母親。”我感激的說著。
很晚了，要睡覺嗎？
殷煜淡淡的說道，“還不想睡。”
“那好，我們再待一會兒，過會再睡。”我笑著說道。
殷煜靜靜的趴在我的腿上，點了點頭。
半晌，傳來了殷煜熟睡的鼻息。我低頭看了看他，濃密的睫毛上掛了濕，柔和的小臉上卻顯著一絲絲的憂傷。
我用手輕輕的捧著他的臉頰，從額角緩緩撫摸到下巴，睡的真安靜呢，都不忍心吵醒了他。我隨手將床上的被子和枕頭扯了下來，把他緩緩的倚枕在枕頭上，輕柔的蓋上了被子。
然後，我也悄悄的躺在了他身旁。地暖傳來一陣陣熱乎乎的暖意。
“大人，晚安。”我輕聲的對他道了一句晚安。
在我不知道的夢中，我被輕柔的放在了床上，蓋上了被子。被殷煜充滿愛意溫柔的聲音道了一聲晚安。
床頭櫃上靜靜躺著的一紙情書，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