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滑石激流
謝雲遠遠看著水霧之後的人影,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謝雲的到來,停下腳步,扭頭遙遙看了謝雲一眼,眼底隱隱泛起一絲驚訝,旋即旁若無人的重新開始了練習。
任何武技的核心和精髓,都不在於招式,而是真氣運行路線和意境,這兩種,都是偷學不了的。
那人影看上去二十歲出頭,氣息達到了破元一重巔峰,隨時都有可能突破到破元二重。
謝雲遠遠打量了一小會兒,看那人確實是全身心的在推衍輕身武技,也就不再理會。
破元一重的武者,對於謝雲來說,已經不再是多麽大的威脅,全力搏殺,手段盡出的情況下,謝雲足可以正麵擊殺破元二重的武者,除非是煉火老人那樣的破元三重,才可以壓製謝雲。
謝雲凝望著溪流,深吸一口氣,猛然躍向溪流正中的一塊大石。
石頭大概有三尺見方,****夜夜受到瀑布的衝刷,表麵光滑無比,謝雲一步踏上,腳下立時如同紮根了一般,真氣下沉,雙膝彎曲,在大石之上瞬間紮下馬步。
馬步乃是一切武技的根本,任何一個武者,都曾苦苦練習過馬步樁功。謝雲這一站,如同落地生根,雙腳好似盤根錯節的樹根,努力地紮入大石之中。
“好強的重力,好滑的石頭!”
謝雲踏上石頭,心中一凜,強大的重力讓謝雲很難精準的控製肌肉和力量,這塊石頭又被瀑布衝刷的光滑而圓潤,如同一枚巨大的水晶珠子一樣,饒是謝雲肉身力量強大無比,得自混元金身的樁功極為紮實,在一瞬間,還是險些滑下去。
可是下一個刹那,鋪天蓋地的水流突然從天而降,好似千軍萬馬一般,奔騰呼嘯著衝向謝雲,狠狠撞在謝雲的身上。
霎時間,謝雲的頭上、肩上、胸腹四肢,同時受到一股強大的衝擊力,這股源自大自然的力量,近乎無邊無際,比之破元二重的全力一擊,都要強悍。
僅僅一個刹那,謝雲便即被湍急的水流打進了溪流之中。
甚至謝雲站在溪流之中,不再直麵咆哮的墜石瀑布,僅僅激蕩的水流,謝雲也很難穩住身形,更不要說要借助瀑布的強大衝擊力,練習刀法了。
“這墜石瀑布果然名不虛傳,經過十倍重力的加速,好像置身於破元境武者的重圍之中,有如此多的破元境武者做陪練,才一枚中品靈石的入門費,實在是太便宜了。真不知道附近那些武者是怎麽想的,這麽好一個修行聖地,竟然沒人來。”
謝雲嘴角輕言,臉上非但沒有半點沮喪,反而充滿了驚喜。
這種環境,不隻是逆流斬,對於整個武道修行,都有著不小的提高。
接近半個月之後,謝雲的樁功終於又進了一步,混元金身的伏虎樁和騰龍樁,在謝雲的不斷推衍和嚐試下,竟然漸漸融合,尤其是騰龍樁,在真龍之力的配合下,更是愈發精妙,距離銅皮境圓滿,愈發接近了。
不斷承受著墜石瀑布的衝擊,謝雲時時刻刻處於“逆流”的環境之下,對於逆流斬的領悟,也是突飛猛進。
一門武技的大成,是技巧上的徹底掌握,揮灑自如、行雲流水,不再拘泥於一招一式。但武技想要修煉到圓滿,達到圓融無礙、圓滿無瑕的境界,最重要的是對意境的體會和領悟。
謝雲站在激流之下的大石上,雙腿有如淵渟嶽峙,上身卻是以一種極為精妙的頻率和幅度,輕輕震蕩著,不斷化解著瀑布的衝擊力,在激蕩的水流中,巋然不動。
直到此時,謝雲方才抽出一柄普普通通的下品單刀,開始練習。
拔刀、劈斬、收刀。
簡簡單單的三個動作,卻是一切刀法的根基。
恍惚之間,謝雲好似回到了兩年前,在落沙山練習刀法的日子。
在水中練刀,和在陸地上完全不同,水中的阻力極大,而且水流的力量和方向,極不穩定,瀑布下落的過程中,不斷在凹凸不平的山壁上激蕩著,有時甚至會激起一些漩渦和波浪。
謝雲每一刀劈出,就是一片雪白的浪花。
漸漸地,激蕩的水流已經無法阻止謝雲的刀鋒,十幾天過去,謝雲手中的長刀,如同劈波斬浪的巨艦,破浪前行。
嗤!
刀鋒橫斬,五丈多長的刀芒橫掠而過,奔騰如怒雷的瀑布,突然間為之一頓。一個瞬間之後,瀑布方才轟然下落,激起數丈高的白浪。
這一刀,斬斷了瀑布。
謝雲長刀從出刀、到劈斬、再到收刀,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揮灑自如,如同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大概一個月的瀑布練刀,謝雲的收獲不可謂不大,整個人的氣質,都多了幾分沉穩厚重,不僅如長刀般淩厲,更加如長刀般剛毅堅韌。
隻是謝雲臉上卻沒有喜悅之色,反而泛起絲絲的無奈,盤坐在瀑布之下的大石上,任憑激蕩的水流從身上流過。
“這墜石瀑布的力量雖然強大,但卻並不齊整,每一股力量都相當於破元二重武者的一擊,可惜無法整合起來。破元二重的力道,根本無法讓我真正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厚重大勢,想要領悟這逆流的真諦,總是差著一口氣。”
墜石瀑布附近,之所以武者稀少,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此處有些高不成低不就。
破元二重之上的武者,墜石瀑布能夠提供的幫助並不多,但是煉骨境的武者,又很難承受強大重力給肉身帶來的壓力,加之距離重水城頗為遙遠,是以才很少有武者前來。
謝雲腦海中不斷推衍著逆流斬的意境,卻總是感覺心頭有一層極薄極薄的窗戶紙,已經隱約可以看到紙後的世界,但卻就是捅不破。
隻要捅破這層窗紙,逆流斬立時就能夠圓滿。
就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瘋狂的獸吼,一陣奔騰的蹄聲,甚至比這墜石瀑布的聲響,要更加猛烈。
凝目望去,一頭巨大的水牛,足有一丈多高,三丈多長,通體青白色,身軀如同花崗岩鍛造的一般,兩支長角在日光下閃爍出耀眼的寒光。
水牛赫然是一頭五品靈獸,看氣息,甚至堪比破元三重的武者。
而在水牛身前,瘋狂逃命的,正是先前在溪流旁練習輕身武技那個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