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有如何

  從宮中離開的馬車內。


  夏紫曦和穆景天相對坐著，車內一片沉寂。


  穆景天注意到夏紫曦削瘦而毫無血色的臉，不由一愣，隨即移開目光：“以後不許抹粉，跟鬼似的。”


  夏紫曦喉頭發癢，卻硬生生將血腥味咽下。


  她低著頭：“王爺，妾身想去看看娘親。”


  穆景天冷笑一聲：“你若覺得王府丟得起這個臉，你便去。”


  本是罪臣，加上畏罪自殺，已是罪上加罪，皇上同意發喪已是開恩。


  夏紫曦深知自己的身份是不能出現在夏府的。


  回到寄秋院，夏紫曦扶著梅樹，終是忍不住吐出隱忍在胸中多時的淤血。


  那血落在純白的雪上，竟如此觸目驚心。


  “王妃……”


  小梅急忙端來藥，向來穩重的她手竟然顫抖起來。


  夏紫曦扶著樹幹，她嘴角滴著血，笑道：“若你害怕，便去找管家另覓差事，隻需隱瞞此事即可。”


  小梅並未回應，夏紫曦也無力再說什麽。


  深夜，本來輾轉反側的夏紫曦被困夢魘。


  “不！爹！我沒有……我真的求了王爺！爹——”


  夏紫曦驚坐而起，她驚慌地看了看四周，突然掩麵而泣，自責就像一個牢籠將她牢牢困住。


  朦朧夜色中，夏紫曦悄悄地走回夏府。


  此刻她隻想離家近一些，哪怕她知道自己進不去。


  可未到夏府跟前，夏紫曦便看見幾人圍在夏府前罵罵咧咧，不時地還往門上丟石頭和爛菜葉。


  “貪官！死得好！！”


  “真是惡有惡報！你們夏家就是文人的災星！”


  夏紫曦腦袋一懵，衝過去擋在門外，不停辯解：“別砸了！我爹是冤枉的！不要砸！”


  奈何無人理會她，反而被推搡在地。


  府門大開，夏雲臨怒目圓睜地將那幾人哄散，看見一身菜葉倒在地上的夏紫曦愣了一下。


  夏紫曦攥緊手中錦帕：“哥哥……”


  “你這個禍害還來幹什麽？”夏雲臨轉過身，將眼底的心痛盡數掩去，“若不是你非要當王妃，爹怎會落得如今下場！”


  夏紫曦慌亂地搖頭：“不！哥哥，我沒有！我一切都是聽太後和……”


  “你若不喜歡他，太後怎會下旨？”


  夏紫曦愣愣住了口，穆景天認為她是個小人她認了，為什麽連自己哥哥都這麽看她？


  “雲臨，誰在外麵？”


  夏趙氏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


  夏紫曦眼中一喜，爬了起來：“娘……”


  夏雲臨眼中一慌，隨即抬起手。


  “啪——”


  狠狠地一巴掌落在夏紫曦臉上，徹底把她打懵。


  夏雲臨一臉決絕：“滾！自此夏家隻有我夏雲臨一子！”


  夏紫曦看著再次將自己隔絕在外的府門，迎著寒風一動不動。


  府門內，夏雲臨頹喪的站在那，手輕輕的顫抖著，就這麽透過門縫看著門外的瘦弱身影。


  他唯一的妹妹，他看著她從那麽小小一團長大，又悉心嗬護到此。


  可夏府倒了，決不能讓她也被連累進來。


  天亮了，夏紫曦拖著僵硬的身子慢慢轉身離開，夏雲臨暗中護她回府後才重重地喘了口氣。


  攝政王府。


  夏紫曦才踏進前廳就看見連韻坐在客椅上，她愣在原地。


  “王妃。”連韻卻起身行了個禮，“那日在禦花園內我失禮了，王爺與我不過是在說之前的舊事，並無什麽私情。”


  夏紫曦不明所以地看著連韻，她竟是特地來解釋的？


  連韻看著她蒼白狼狽的樣子，心中不忍至極：“你可知你父親是被誰檢舉的？”


  夏紫曦直直看著她。


  便聽連韻一字一句：“是穆景天。”


  “如此冷心之人，不值得的。”


  留下這句話，她便直接離開了。


  夜晚，夏紫曦靠在床頭，看著閃爍的燈火，不知在想什麽。


  “嘭——”


  門突然被人踹開，穆景天氣勢攝人地走到夏紫曦麵前：“你在太後麵前又挑唆了什麽？為什麽要辱了連韻清白？”


  夏紫曦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可即使說了什麽也無關緊要。


  她隻問一句：“是你嗎？是你檢舉我爹嗎？”


  穆景天瞳孔一縮，良久：“是又如何？”